第37章 古怪的少年

第37章 第 37 章 古怪的少年。

沈搖光掏出乾坤袋裏的符咒, 兩手掐訣,符咒燃起焰火,飛了出去。

沈搖光抽空問道:“這尊佛像什麽來歷?”

大白說過, 這個世界的時間線重啓了,很多劇情細節會産生不可控制的變量, 不同角色的不同選擇, 也會導致不同的結局走向,原書裏, 這座庵堂內的佛像并未成精。

“稍等, 已連接到總部數據,有了,這佛像常年受百姓香火, 通了靈性, 修出金身, 有了不少信徒, 後來此地荒廢,百姓大批遷徙,人越來越少, 香客也不來了,佛像無人供奉, 久而久之, 心生怨怼,便有了邪性, 好在它只在這座庵堂內作亂,吓唬過路人,不曾真正害過人命。”

“它如此兇狠,難道是和謝司危有關?”沈搖光若有所思。

“有可能。”

在場之人, 只有謝司危是妖。

極有可能是謝司危激發了它斬妖除魔的本性。

若只針對謝司危還好,借刀殺人她最擅長,問題是現在連累到蕭天權也被揍了個半死。

看到蕭天權接連吐了兩口血,沈搖光心髒跟着收緊。

主角活到現在,已經為媽媽攢了不少生命值,再過幾天,她的等級就可以提升了,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篑。

沈搖光彎身從邪佛的臂彎下鑽了過去,大白追在它身後:“小七,你幹嘛去?”

“它不是想要人供奉它嘛,我來供奉它。”

佛寺年久失修,香案傾塌,貢品腐爛,香爐滾到地上,漆磕掉了大半。沈搖光靈活地繞了過去,撿起香爐,攏了點灰放進去,接着,扶起香案,撣去上面的灰塵。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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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巧,東風就在她的乾坤袋裏。

蕭天權早晚都會給謝景淵上一炷香,謝景淵的牌位以及給謝景淵燒的香,出發前都被蕭天權裝進了她的乾坤袋。

沈搖光掏出三根香,點燃了,插在香爐裏,自己跪在破舊的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目道:“信女在此供奉,請佛尊保佑信女身在彼世的母親安樂如意,長壽無極。”

香霧袅袅騰空,如銀蛇舞動。

大佛停下施法的動作,垂下眼望去,沈搖光滿臉虔誠,閉目祈禱,對周遭的一切置若罔聞。

只要還有信徒在,佛永遠憐憫衆生。

呼嘯的疾風戛然而止,萬丈金光如殘燭緩緩熄滅,夜色合攏而來,吞沒全部喧嚣。

沈搖光睜眼。

被他們帶來的燈籠,打鬥中掉在了地上,火焰跳躍着,吞噬了燈籠的骨架,昏黃的光暈勾勒出石臺上拈花而笑的佛像。

佛眉目慈悲,俯瞰着沈搖光,仿佛應允了她所求。

沈搖光狠狠松了口氣。

燈籠已被燃成灰燼,最後一點火光用力地跳了下,發出“嗤”的一聲,凝成細白的煙霧。

破敗的窗戶透出點天光,映出滿地如狂風過境的淩亂景象,蕭天權倒在血泊裏生死不明,謝司危不知所蹤。

“師兄。”沈搖光飛奔到蕭天權身邊,顫抖着手試他鼻息。

微弱的呼吸輕拂在指尖,她懸起的心放了下來。

她傷得也不輕。

剛才只顧着查探蕭天權死沒死,跑得太快,此時方覺胸腔劇痛,血氣翻湧,舌尖嘗到了腥甜滋味。

沈搖光回頭在滿目的狼藉中搜尋着什麽。

經此大戰,本就破敗的廟宇坍塌大半,大白從廢墟堆裏鑽出來,扇了扇翅膀,撣去羽毛上的灰塵,說:“別找了,我幫你看過了,謝司危不在這裏。”

蕭天權全身的骨頭斷了大半,這個時候沈搖光也顧及不到謝司危頭上,她打開乾坤袋,從裏面拿出兩個肉包子。

沒有柴火,也來不及熱了,她就着冷包子一口一口咽下去,等四肢有了力氣,小心翼翼将蕭天權背起來。

“師兄,你撐着,我帶你去找大夫。”

“你不管謝司危了嗎?”

“管不着他,他愛去哪就去哪。”

“我的意思是咱們不如去找他,順手補個刀,我剛才可是瞧見了,他真身都快被打出來了。”

“佛法對他有克制作用。”沈搖光若有所思,“我有主意了,不急于這一時。”

“你不會打算出家吧?那可不行,小七,你是小師妹,和男主有感情線的。”大白驚恐。

小烏鴉從蕭天權的袖中鑽了出來,在和邪佛的鬥法期間,蕭天權有意護着袖中的小烏鴉,不叫它受到波及,此時小烏鴉安然無恙,展翅飛到蕭天權的肩膀上,用腦袋輕輕蹭了下蕭天權的臉頰。

蕭天權雙目緊閉,臉色慘白,沒有丁點反應。

小烏鴉跺了跺腳,表達着自己的擔憂。

沈搖光知它吞了人的慧心,能聽懂人話,對它道:“這裏荒郊野嶺的,找不到大夫,師兄怕是有性命之憂。”

小烏鴉歪了歪頭,約莫是領會到她的意思,拍着翅膀飛出了佛寺。離開前,還不忘回頭用自己粗啞的嗓音叫了一聲。

大白道:“它明明是畫皮鬼的卧底,你還讓它去,你也不怕它引你去畫皮鬼的老巢。”

“師兄的斷骨之痛,只有畫皮鬼那一池子的靈液可以醫治。”

“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冒險?”大白不放心。畫皮鬼可是這個副本的大boss,蕭天權都被打成殘血了,沈搖光帶着他無異于羊入虎口。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夜色如被一只大手拂開,一絲若隐若現的光亮藏在雲層後,沈搖光背着蕭天權穩步向前行進。

小烏鴉去而複返,對着沈搖光一通嘎嘎亂叫。

它将自己的羽毛染得五顏六色,是為蓋住烏鴉的本體,平日裏都是緊閉着嘴巴,不敢叫出一聲,便是忍不住想要叫幾聲,那粗啞的嗓子也是盡力模仿着其他的鳥叫聲,不倫不類的。

此時它為蕭天權擔憂,全然不記得掩藏嗓子,朦胧的曦光裏烏鴉叫聲不絕于耳,回蕩在山谷中,如同亡神的吟唱。

天際露出魚肚白,早起的農戶抱着鋤頭,坐在樹下補覺。

沈搖光問道:“大叔,請問這附近可有醫館?”

那皮膚黝黑的漢子伸手指了指前方:“往前走,再行三裏路,有戶有錢的人家,主人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你去他那裏,他會幫你的。”

沈搖光往前走了三裏路,果然見到一戶高門大院,門戶陰森森的,透出詭異。她回頭對大白說:“你留在外面接應我。”又對小烏鴉說,“你先進去探路。”

大白應了聲“好”,幹淨利落往草叢裏一鑽。

小烏鴉也越過高牆,飛進了大宅中。

沈搖光将蕭天權放在石階上,扯下覆眼的白绫,塞入腰間,拉住門環,用力地叩了幾下。

是個老叟開的門。

沈搖光擠出兩滴眼淚,開始了胡說八道:“老先生,我和兄長出門做生意,路經此地,被山匪打劫,散盡錢財才跑了出來,我兄長如今身負重傷,昏迷不醒,我亦身無分文,無處落腳,可否在此借住兩日,為我兄長請一個大夫?”

那老叟說去請示主人,俄頃,帶着四名家丁折返,言道:“我家主人同意了。”

他們輕手輕腳将蕭天權擡起,安置在一間雅致的廂房內,那帶他們前來的老叟道:“上天眷顧二位,府裏有位名醫,是主人昨兒個請來看心疾的,正巧可以來瞧一瞧這位郎君的傷勢。”

畫皮鬼的心被烏鴉吃了,沒有了心,自然常常不舒服。

沈搖光做出喜極而泣的樣子,連忙拜謝。

老叟将那名醫師請了過來。

醫師為蕭天權診斷一遍,和沈搖光先前的判斷一樣,蕭天權全身的骨頭斷了大半。

傷筋動骨一百天,蕭天權受這麽重的傷,需要躺在床上靜養。

大夫替蕭天權接好斷骨,留了張藥方和幾盒藥膏,讓沈搖光照着方子抓藥,藥膏也要每日都用。

沈搖光尋思着這老者說的頭頭是道,手法也十分娴熟,生前應該真的是大夫。

藥煎好端來,蕭天權恰巧醒了過來,見此陌生環境,虛弱問道:“這是何處?”

沈搖光将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

蕭天權是師兄,當時與那邪佛對陣,一心想着謝司危和沈搖光是自己的師弟師妹,他理應保護二人,因此極盡全力,獨自承受了大半攻擊,傷得最重。

“司危呢?”

沈搖光搖搖頭:“我只找到了師兄。”

蕭天權聽說謝司危失蹤,面露急色,掙紮着起床:“司危怎會不見了?”

“你別亂動,大夫說了,你要躺着。師弟吉人自有天相,約莫是自己先行一步了。”沈搖光将他按回去。

她手上力氣大,蕭天權被按住,動彈不得。

“司危不是這樣的人。”沈搖光的言外之意是謝司危貪生怕死,撇下他們兩個獨自逃跑了。

“師兄是在懷疑我說謊?”

“我并非此意。”蕭天權忙反駁。

“那師兄是何意?”

“此事回頭再說。”蕭天權無奈,“小七,你先松手。”

沈搖光松開了他。

大夫留的藥,是不敢給蕭天權用的,她端着藥倒在了窗外。

蕭天權道:“此地主人收留我們,還請名醫為我診治,如此辜負他的心意,是不是有點失禮了?”

“師兄如今失去大半修為,恐是看不出這裏的古怪。”

說話間,從屋外走來幾道人影,當先的少年錦衣華服,面如冠玉,氣勢從容不迫,一看便知是久居上位。

沈搖光心念電轉,神色如常,起身見禮。

那少年将她和床上的蕭天權打量一眼,笑吟吟道:“這位仁兄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此番多謝公子出手相助。”蕭天權道。

“舉手之勞,不必挂在心上。”

少年身後的老仆說道:“我家主人最是心善,少爺的秉性随他父親,遇到這等事,叫他袖手旁觀,是萬萬做不到的。”

蕭天權道:“還未請教公子名姓。”

“此地主人姓張,大家都叫他張善人,我家少爺……”老仆人話還沒說完,被少年打斷,少年微微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喚我亭瞳即可。”

朝陽已經升起,一束金光透過窗棂,映照着少年慘白昳麗的臉孔。

先前引沈搖光進來的老叟入屋來,躬身禀告道:“少爺,東西都準備妥當了,可是現在就出發?”

另一名老仆道:“少爺,如今這世道妖鬼橫行,公子如此露富,長久下去,怕是會招來禍患。”

亭瞳不贊同道:“那些人家鄉遭了難,跋涉千裏不過是為讨一口飯吃,都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怎能和窮兇極惡的妖鬼相提并論,我贈他們幾口粥食,保他們熬過這幾日罷了。”

蕭天權疑惑道:“未曾聽聞哪一地鬧了饑荒。”

那老仆道:“這位公子有所不知,這些流民都是從邊境過來的,前些日子那裏起了戰亂,死了不少人,少爺見他們可憐,日日施粥,還将病重的帶回家中請大夫醫治,卻不知長此以往,名聲傳了出去,人人都知道此處的張家有錢,遲早釀出大禍。”

亭瞳已不耐煩再聽那老仆勸谏,拂了拂袖,轉而對蕭天權道:“仁兄好好修養,我便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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