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澤陣注視了幾秒琴酒……
第8章 第 8 章 黑澤陣注視了幾秒琴酒……
黑澤陣注視了幾秒琴酒對自己伸出來的手。地面距離窗戶的高度大概不到兩米,只靠他現在三歲的身體也能夠下去,受傷的可能很大,最好的辦法還是給自己找個肉墊。
理智是這麽說的,黑澤陣卻沒動。這種感覺很微妙,他很少信任別人,更加不可能依賴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人。但這不是別人,是另一個自己。
他可以相信自己。黑澤陣心想,帶着一點不情願,他沒再磨蹭,往下一跳。
他落入琴酒懷中,琴酒寬大的手穩穩地接住了他,然後很順手的就把黑澤陣抱在了懷裏。
黑澤陣立刻反應過來,琴酒不會那麽輕易就把他放下來。
他被琴酒舉了起來,琴酒兩只手舉着他,綠眸帶着點新奇地打量着他,像是在看什麽很有意思的玩具,兩人挨得很近,黑澤陣惱怒地瞪着琴酒,忍住不像小孩子一樣嚷嚷着讓琴酒把自己放下來。
不用他開口,琴酒也知道他在想什麽,琴酒先開口了:“好短的腿。”
原來三歲的自己這麽矮嗎?短手短腿的,很輕,他舉起來毫不費力。三歲的小孩還是上幼稚園的年齡,當然,不管是琴酒還是黑澤陣都沒有上過幼稚園,他是在孤兒院長大的,營養不是很好,但畢竟是小孩子,臉頰還是圓的,是小孩子才有的包子臉。
銀白色的短發看上去很柔軟,綠眼睛瞪着他的時候也沒有一點殺傷力,反而更像是小孩子在鬧脾氣。
可愛得有點惡心了。琴酒想。一想到這是過去的自己,就更加覺得有點惡心,他果然還是很讨厭小孩。
黑澤陣肯定沒有好好打量過他自己現在的樣子,琴酒這麽想着,把兩只手舉着換成了一只手把黑澤陣抱在懷裏,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連着點了很多下拍照的按鍵。
“你!”黑澤陣在他換手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他要做什麽,奈何他現在是真正意義上的五短身材,他本能地伸出手,在發現自己完全夠不着的那一刻感覺到了自取其辱。
等他恢複原來的身體,他一定會報複回去的。黑澤陣磨了下後牙槽,想到一個會有用的辦法,張開嘴就就準備給琴酒的手腕來一口。
只是牙還沒碰到,琴酒就松開了手。
黑澤陣差點以為自己要自由落體,好在琴酒松開手後又很快地抓住了他,換了個姿勢,重新把他抱在了懷裏。
“回去了。”
“我自己可以走。”黑澤陣抗議。
琴酒懶洋洋地說:“別耽誤時間,伏特加還在等我們。”
他沒聽到黑澤陣回話,有些意外,下一秒卻感受到了胸口的衣服被大力拽住了,他低下頭,看見黑澤陣痛苦地蜷縮了起來,和昨晚那個時候的樣子很像。
黑澤陣要變回去了?琴酒皺眉。這一次又是因為什麽?共感也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琴酒默默感受着來自心髒和四肢撕裂扭曲的痛苦,一邊觀察着黑澤陣的狀态。
從昨天兩人心照不宣的測試來看,他們身上的共感是雙向的,疼痛的感覺也很接近,只有在這個時候例外。琴酒的疼痛阈值很高,現在這種程度他能夠承受,但黑澤陣顯而易見地比他更加痛苦。
冷汗從黑澤陣額頭溢出,黑澤陣用力咬着下唇,四肢的劇痛像是被人打斷了骨肉還要扭一把,他的意識逐漸因為疼痛而模糊,連他自己也沒發現,他下意識緊緊地拽着琴酒的衣服。
琴酒碰了一下黑澤陣的腦袋,溫度很高,不知道之後會不會繼續發燒。他沒有過多的擔心,按照昨天的經驗,這個過程不會持續很久,黑澤陣很快就會在他面前發生一些并不科學的變化,所以他現在是在想另一個問題——如果黑澤陣要變回十九歲,那他是不是應該提前把這家夥扔在地上。
琴酒猶豫了兩秒,正準備行動的時候,感覺到懷裏的重量變沉了。琴酒頗有幾分失望地看着三歲的幼稚園黑澤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六歲左右的小學生黑澤陣。
黑澤陣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眼睛緊緊地閉着,很是乖巧地趴在他懷裏一動不動,琴酒看了幾秒,心想小學生也不錯,一個有自理能力但是依舊沒有反抗能力的年齡,更适合關在家裏。
已經耽誤了一段時間,再在這裏停留下去,警察可能會找過來。琴酒撥通伏特加的電話,讓他把車開過來。
上車的時候,黑澤陣已經恢複了不少,病恹恹地掙紮了一下,想要從他懷裏掙出來,被琴酒按住了:“回去再說。”
回去再說和他現在不想被琴酒抱着有什麽沖突嗎?黑澤陣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想到伏特加在,也沒有力氣掙紮,只好眼不見心不煩,又一次閉上眼睛。
他沒弄清楚身上的變化,還在想為什麽這一次疼痛過後自己沒有恢複原樣,殊不知自己現在已經晉升為小學生了。
伏特加又在偷偷摸摸地從後視鏡裏偷看黑澤陣和琴酒。黑澤陣被琴酒攬在懷裏,琴酒有意地拿黑色風衣包裹住了他,伏特加看不清楚,不過看到這一幕也足夠,他不由在心中感慨,大哥對這個小孩可真好啊,他第一次見大哥這麽重視一個人。
他今天早上是被備用手機吵醒的,身為組織成員,有好幾臺手機很正常,他原本以為是僞裝的身份的工作電話,沒想到另一頭卻是大哥的聲音,比往常還冷,冷得掉冰渣還帶着殺意,吓得他以為自己又犯了什麽天大的錯誤要被組織滅口了,結果卻聽到是大哥讓他去找黑澤陣。
伏特加暗暗在心中把黑澤陣的地位提了又提,不管這小孩的來源是什麽,可以确定的是大哥非常在意他,那麽他以後也要更加重視這個小孩,要把他看緊來,這一次是他疏忽了,沒想到三歲的小孩能夠從大哥的安全屋裏跑出去。
三歲,不,現在已經是六歲的黑澤陣也在琢磨着琴酒的态度。
将心比心,如果是他的話,他覺得自己不會對另一個自己那麽好。也不用如果,就拿他現在看到琴酒來說,他也有點讨厭琴酒。但琴酒對他不太一樣。先是在他溜出門時,琴酒就一直尾随在他身後。然後是他因為劇痛神志不清時,琴酒居然表現出了一絲擔心。
黑澤陣推測琴酒的态度大概是因為那些還沒發生在他身上的穿越帶來的,他難免對穿越産生了一些好奇。
所以在兩人回到琴酒的安全屋,屋子裏只剩下他們倆的時候,黑澤陣問:“你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穿越的事?”
他現在知道自己變成小學生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正站在鏡子前觀察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身體。
琴酒靠在沙發上,拿着一本書,視線卻始終落在他身上,琴酒說:“沒有必要。”在看見十九歲的黑澤陣的那一刻,他就意識到了過去十年裏他從來沒有得過什麽精神病,那個人是黑澤陣,是真實存在的,是另一個自己。
會讓他以為自己有病的是不科學的時間穿越,對他來說是已經發生的事,如果黑澤陣一無所知,那可能是黑澤陣失憶了,或者是事情還沒有發生。
不管是哪種可能,他都沒有必要說。
“那我現在問你,你也還是會回答沒必要吧。”黑澤陣透過鏡子和琴酒對視,就像兩人還在用同一具身體時那樣,他能夠很快地明白琴酒的意思,因為他們是一個人。
既然穿越已經發生在琴酒身上,是他已經經歷過的事,是過去時,那麽不管接下來黑澤陣知道了什麽,又在穿越的時候做了什麽,都不會帶來改變。
“你可以多期待一點。”琴酒說。
黑澤陣聳聳肩:“行。”他從鏡子旁走開了,在琴酒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問出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組織現在找到雪莉了嗎?”
“沒有。”琴酒回答,在發現黑澤陣是從十九歲變成三歲之後,他就知道雪莉為什麽能夠從牢房裏憑空消失了,“她現在大概是變成小孩,不知躲到哪裏去了。”
“帝丹小學。”黑澤陣說,“我要去那裏上學。”既然組織沒有發現,那就是安全的,他可以試着接近雪莉。作為藥物研發者,雪莉手裏應該有解藥。
琴酒立刻知道黑澤陣今天很湊巧地見到了雪莉。他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在黑澤陣被抓之前,确實有幾個小學生在附近,只是他沒有在意,回想起來的時候那幾個人臉也是糊的。
不重要,琴酒點頭,語氣重帶着看笑話的意思:“你現在也确實是适齡兒童。”
黑澤陣黑着臉,把話題扯回來,問出心裏已經有八九分确定的事:“那些我還沒有經歷的穿越,是不是逆着時間發生的?”
琴酒這回沒有立刻回答,他合上了那本書,黑澤陣瞥見書的封面上寫着《你的六歲孩子》,注意力被分走了一點。
“你想到了組織的那句話?”琴酒把書放在一邊,站起身,走到客廳的酒櫃,拿出一支苦艾酒,放在黑澤陣面前。
綠油油的瓶身映在兩人眼裏,他們說的這個話題和那個女人有着密切的話題,因為最開始,他們就是從貝爾摩德口中聽到那句話的。
“我們既是天使也是魔鬼。我們要逆轉時光的洪流,讓死者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