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點中二
第9章 第 9 章 “有點中二。”黑澤陣……
“有點中二。”黑澤陣評價,“貝爾摩德為什麽能夠把這句話挂在嘴邊。”
琴酒說:“那你要問貝爾摩德是怎麽想的。她不是一向都這樣神神叨叨嗎?”
“聽起來這十年裏面你和她關系親近了不少。”黑澤陣想到了伏特加的那些無厘頭的揣測,有點不太高興。
“她比任何組織成員都清楚組織想要做什麽。”琴酒說,“只是這個女人自稱是神秘主義者,如果不是她自己想說,沒人能夠從她嘴裏問出事情。”
“逆轉時光的洪流,讓死者複生。”黑澤陣話題扯了回去,“我們的情況,你覺得算嗎?”
“你死了?”琴酒之前猜的也是。
黑澤陣沒有立刻回答,對他來說,這不過是發生在前兩天的事。他反問琴酒:“你想要對賬?”
“差不多。”琴酒當然知道那一天發生了什麽,但具體是為什麽導致的黑澤陣死了,他卻沒死,他對這一點略有猜測,不過更想先聽一下黑澤陣是怎麽說的。
黑澤陣雖然丢掉了一些記憶,但關于瀕死之前發生的事,還是記得一些。
他是在完成組織任務的時候遇到了麻煩。說具體時間的話,是在十二月三十一日,那一年的最後一天晚上。他不在日本,在美國密歇根州。密歇根州十二月常年下雪,那一天同樣,漫天是飄揚的雪,路上的人寥寥無幾,行色匆匆地撐着傘,厚重的雪伴随寒風卷席,壓得傘和人一同彎下腰來。
黑澤陣穿着一如既往的黑衣,沒有撐傘,他站在老舊的建築旁,殘缺的屋檐勉強幫他遮去一點雪,但還是有不少落在了他身上,他懶得去抖掉,相比起大部分日本人或者美國人,他不那麽怕冷,所以他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裏,仍由寒意透過衣服滲進身體和骨頭,聽着隔壁雜貨店裏收音機播放的電臺。
他在等任務目标。是一個很無趣的任務,和某個組織的合作者交易,把對方想要的東西交出去,然後拿回組織想要的東西。無趣,無聊,無意義。
“……是一個時代的結束,是新時代的開始……”電臺裏面讨論的是他最不想聽到的事情。黑澤陣冷着臉,前來彙報情況的手下正好上前,被他的臉色吓到,一時沒敢上前。
“什麽事。”黑澤陣低頭看着這個組織底層,希望他能夠帶來一點有意思的消息。
組織底層成員猶豫了一下,想到畢竟琴酒是代號成員,還是沒敢小瞧青年,帶上了尊敬的稱呼,“琴酒……大人。我們的人發現了一點異常,您說不管什麽事都要和您說,所以他們讓我過來了。”
那人說着,一邊從口袋裏拿出了竊聽的設備,雙手遞給了黑澤陣。
确實有意思。黑澤陣聽了幾秒,心想組織的人都是一群蠢貨。他扯掉竊聽設備,大步地走出了屋檐下,一邊毫不客氣地罵:“蠢貨,我讓你們監視的目标早就跑了,你們聽不出來這種洗澡的水流聲底下根本沒人嗎?”
組織底層惶恐地跟在他身後,結結巴巴地問:“那、那大人,我們現在要怎麽做?”
“去死。”黑澤陣冷笑。
他沒有時間再管組織底層的死活,甚至不太有時間去想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也不對,他知道,他的錯,他不應該把看起來簡單的事情交給蠢貨去做,沒想到這麽簡單的事情也能出錯。黑澤陣神色陰郁,他抽出了口袋裏的槍,沒有太多的反思時間,他現在需要從* 這裏逃走。
目标的異常意味着交易出現了問題,是對方的勢力臨時反悔?不像。黑澤陣的大腦轉得飛快。組織手裏有對方想要的東西,他們沒有臨時反悔的動機。這裏是美國,所以很有可能是官方勢力插手了,FBI或者是CIA,很有可能已經包圍了這一塊,所以街上才會只有寥寥無幾的人,并不是因為今天雪很大,而是因為他們疏散了部分的人群。
黑澤陣并沒有慌張,他遇到過很多次這種情況,只是這一次要更加糟糕一些。他把黑色的風衣扔在了不起眼的地方,穿在裏面的衣服有些單薄,但從顏色上來說更好地遮掩自己。
黑澤陣撐起從雜貨店順來的傘,一邊迅速地在手機裏面安排退路,一邊謹慎地觀察着周圍的人,他很快意識到這些被剩下的人其實都是普通人,他們被留在這裏,并不是因為對方不擔心他對普通人出手,而是因為他們被放棄了。
黑澤陣握緊了槍,忽然又有點懷疑這是否是組織對他的又一次試探。
“砰!”子彈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響了起來,街上不多的人發出了一聲又一聲的尖叫,人們四散而逃,黑澤陣看準機會,摸走了一個人的車鑰匙,順利地弄到了一輛車。
他踩下油門,聽到了同樣轟鳴而起的發動機的聲音,他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有四輛車朝着他撞了過來。
他沒時間去關上汽車裏自動打開的廣播,盡管裏面依舊說着他讨厭的話題:“……的結束……”
該死,全美國人都在關心這件事嗎?
黑澤陣帶着怒意把油門踩到底,以玉石俱焚的勁頭朝着選中的一輛車沖了過去。不出意外的,那輛車下意識地放緩了速度,車頭偏轉,想要躲避。
是真的覺得他會撞上去嗎?黑澤陣在兩輛車幾乎要撞到一起的時候猛地扭轉了方向盤,汽車的輪子在地上發出尖叫,兩輛車車身挨在一起,劇烈摩擦出刺耳的聲音,黑澤陣擡手扣動扳機,接連幾顆子彈打出,車窗破碎的聲音和子彈射入血肉的聲音一起響起。
廣播聲喋喋不休:“……期待世界和平穩定……”
黑澤陣松開了方向盤,一拳錘在了廣播的音響上,廣播終于啞巴了,可是不到兩秒,廣播頑強地重新支棱了起來:“的、的、的、前、前、前、景、景、景……”
“然後我就死了。”黑澤陣說。
“……”琴酒沒有想到他的記憶只停留在了這裏。他有點無語:“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哦,你也沒問我丢了什麽記憶。”黑澤陣理直氣壯。他當然知道自己肯定不是死于一拳把廣播音響打碎。但後面的事情他确實不太記得了,偶爾浮現的都是一些碎片,碎片裏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大雪。
兩人沉默了一小會兒,都看着桌子上那瓶苦艾酒。
安靜的時間沒有到一分鐘,兩人又幾乎同時開口了。
“我想喝一口。”
“等你完全恢複記憶再說。”
琴酒不緊不慢地按住了黑澤陣——他正伸長手想要去摸那瓶酒,差一點就要碰到了。
“小孩子不能喝酒。”琴酒另一只手拿起酒瓶,把酒瓶放在了黑澤陣現在夠不着的高度。
黑澤陣陰沉沉地看着他,他說:“我上一次恢複十九歲,就是喝了白幹,中國的烈酒。”
琴酒知道他是想試試能不能再變回去,他拒絕也正是因為他清楚黑澤陣的想法。不過他說出的理由更加正當:“光靠喝酒你只能維持一小段時間。況且你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因為喝了酒才會變回去。”
他觸碰到了黑澤陣嘲諷的眼神,知道他沒有聽進去,并且完全看穿了他的想法。琴酒松開了一點力氣,黑澤陣立刻掙脫了他的手,重新縮回了沙發裏。
“惡心。”黑澤陣突然說。
琴酒撇嘴。這話倒是沒錯,這種所有想法無法掩飾,一眼就被看穿,完全暴露在另一個人面前的感覺,确實有些惡心。
但也同樣的,讓人……
心跳加快。
最了解我的人,果然只會是另一個我。
“已經十年了。”琴酒說。他站了起來,走到了窗戶旁邊。
東京沒有下雪,相反的現在是個好天氣,不算熱也不算冷,陽光被阻擋在窗簾外,但能想象到應該是暖洋洋的。
他已經很久沒有回過莫斯科了。
二十九歲的琴酒不屬于克格勃也不屬于組織,但十九歲的黑澤陣屬于克格勃。
琴酒不喜歡這樣。他在十年裏已經确定了自己的陣營,陣營裏只有他自己,琴酒和黑澤陣。但現在只經歷了一次穿越的黑澤陣什麽也不知道,他坐在那裏,滿心滿眼都是已亡的巨人。
“對我來說只是一周前發生的事。”黑澤陣的臉色冷了下來,“這就是你不想讓我恢複原來樣子的原因嗎?”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為什麽會發生變化,他會從十九歲變成三歲,大概率是因為雪莉研發的藥物。喝酒恢複年齡是短暫的,而從三歲變成六歲看起來是穿越帶來的影響,目前看起來是不會逆轉的。然而這些都充滿了極強的不确定性,黑澤陣讨厭這種感覺,他迫切地想要恢複原來的年齡,獲得自由。
現在琴酒卻要阻止他。
琴酒不置可否,他看了眼手機,說道:“我要去做任務了,你好好待在家裏。雪莉的事我會讓人去查的。”
好好待在家裏?黑澤陣跳下沙發,站在琴酒面前仰頭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可、能。”他不覺得同樣是琴酒,另一個自己有能力把他永遠地關起來。
“哦。”琴酒看了他一眼,中肯地說,“六歲的你瞪人還是很可愛。”
“……”果然,當你弱小的時候,就算想要說點狠話都會被認為在開玩笑。黑澤陣又在心裏的本子上記了一筆,等他恢複原樣,絕對會報複回去的。
“你這樣只會讓我懷疑你真的成了戀tong癖。”黑澤陣面無表情地說。他能夠猜到琴酒在想什麽,猜得到另一個自己想要做什麽,對自己做什麽,卻并不代表他能夠理解或者接受。
琴酒與黑澤陣對視,他心情還算好,輕笑一聲,說:“你知道我不是。我只是覺得外面的世界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Ты ебанутыйчтоли.”黑澤陣低聲用俄語罵了一句。另一個自己果然是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