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領證?

見家長 領證?

十一年。

不知不覺中, 明黛已經喜歡了他這麽久。

可能是這麽多年來,再沒有見過驚才絕豔的人,也可能是, 喜歡他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她從未想過靠近明月,只是有月光落在身上, 就很溫暖。

談青在她将手放下時, 便将她抱入懷中,他的手臂緊緊箍着她的後背, 臉頰貼在她耳側, 不想她看見他眼底一片雲霧,大雨如注。

明黛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他冰涼的西裝, 已經被他的身體捂熱, 讓明黛置身于一個十分炙熱的懷抱裏。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是耳後一片溫熱, 總有水珠滴落在她頸後。

這是她第一次見談青哭成這樣,仿佛要将她的後背澆濕。

而他的眼淚,就如烙印, 一點一點透過皮膚,在她的五髒六腑裏留下痕跡。

明黛不懼怕婚姻, 卻抗拒家庭。

他不知道, 往後的談青是否還會如現在般真誠熱烈,但她願意一試, 讓他成為自己的後背,讓他,擁有探知她的權利。

包括,追溯過往, 了解全部的權利。

“我們……見過嗎?”他的嗓音裏,壓着太多情緒。

明黛怎麽會喜歡他這麽多年呢?而他毫無察覺,是不是讓她受了很多委屈?

他不希望明黛在一個人身上費盡心思,即便這個人是他自己,他也覺得不配。

“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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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黛道,“有一次你哥讓你代替他去逃課,記得嗎?”

談青記得那一次,談墨那天不想上學,卻又不想盛苓失望,便讓他替他一天,又在半路發來指令,讓他翻牆逃課,這樣,談墨身體不好的傳聞便不攻自破。談青照做,卻在回家後受到盛苓一頓罵,說他帶壞哥哥。

這個故事裏,似乎的确有道陌生的身影闖入,他記得她的存在,卻瞧不清她的面容。

回憶并非不能篡改,明黛從自己的視角,告訴他一切,告訴他,她落入的那個懷抱很結實,讓她很有安全感。

談青再一次收緊力度,将她摁向懷中更深處。

“後來呢?”

“後來,還有一次。”

明黛講述他們第二次見面。

“我以為你看見那些小貓,就會想起來,可你沒有。”她不想責怪他,便接着道,“不過這樣,我也很開心,因為你大概幫過很多人,這些事情,不值一提,而被你幫助過的人,也會很幸福。”

談青記不太清了,他總不願想起在國內的日子,連帶和明黛那部分記憶,也被他埋藏在最深處。

還好,往後他們之間會有更多回憶,還不算太晚。

“言言。”談青低眸看着她,眼底猩紅未褪,常年薄涼的唇,透着血色,“告訴我全部好嗎?”

說起這些。

明黛的目光有些無措。

她覺得自己像個變态,不知道談青能不能理解。

“我……”

想了想,她還是說出口,“我從談墨的口中,構想出你的全部,知道你很聰明,高中的時候就創業成功,也知道你喜歡寫歌詞,喜歡看書。”

“包括你的社交賬號,我也全部知道。”

“等你回國的時候,我就會通過你的興趣愛好,嘗試去偶遇你。”

談青看着她目不轉睛。

他的腦海中,構想出明黛偷偷打探他一切的畫面。

談青再度鼻子發酸。

“還好,沒有遇到過你,才讓我清晰地意識到,現在的我,比起當時的我,要喜歡你一百倍。”

說着,她擡頭看向他。

明黛的眼睛很漂亮,是标準的杏眼,圓潤的同時,眼角帶有翹起的弧度,就像小貓上揚的尾巴,讓人能感知到她鮮活的情緒。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着,心髒就自動被拖進沼澤裏,越掙紮,越沉溺。

談青選擇直接溺死在其中。

他低頭吻上她的眼睛,虔誠而熱烈。

明黛長睫忍不住顫動,就像一只瀕死的蝴蝶,在得到甘霖後,慢慢恢複生氣,嘗試着扇動自己的翅膀,

“在二伯眼中,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所以他們不适合待在一起太久,明黛知道,她越想和談青在一起,越不能露餡,需要從長計議。

“那就當作,我對你一見鐘情,之後頻頻忍不住将你約出來,而你也逐漸對我動心,這樣姑且也算,水到渠成。”

談青看着她,說出自己的構想。

“那我們是不是還要約會啊?”明黛笑着問。

“明小姐不願意嗎?”談青牽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了個吻,然後擡眼看着她。

“那就需要看你表現了。”

明黛也是遺憾的,他們沒有體會過,從暧昧到戀人的關系,而是從一開始,便在淪陷裏後知後覺。

不如通過這次機會,彌補遺憾。

“好。”

談青起身,坐在她對側,按鈴讓服務員進來送菜,然後貼心地,将一道道菜夾進明黛的碟子裏,又從盒子裏,拿出為了今日特別準備的見面禮,是一條手鏈。

“明小姐還滿意嗎?”

明黛伸出手,讓他幫忙帶上,輕聲道,“還不錯。”

……

相親後幾日,明溟打電話過來,問她情況怎麽樣。

她翻出談青微信發給她的話術,照着念了一遍。

不得不感嘆有人已經在名利場上混成人精,比她這個侄女還要了解她二伯。

念完後,明溟喜笑顏開,“好好好,你們多接觸接觸,等什麽時候有空了,雙方父母吃頓飯。”

明黛忽然想起談青的叮囑,連忙駁了回去,“他家那邊……可能不太方便,他有個哥哥,常年體弱,父母花了很多心思,對他倒是不管不顧,不一定能請得動。”

明溟聽完,更高興了,仿佛談青就是待宰的羔羊。

“沒事,他自己能拿定主意就行。”

“嗯。”

明黛将電話挂了,又給談青撥過去一個。

“你收到我給你寄的明信片了嗎?”

“嗯。”談青道,“我正在看。”

“那我不打擾你了。”明黛有些害臊,什麽肉麻的話,她都往上面寫了。

她一看就寫得很認真,談青也沒有故意捉弄她,“知道了,我慢慢看,一個一個字地看。”

“不用看得那麽仔細……”她也是想到什麽寫什麽。

“既然我對你一見鐘情,不應該仔細揣摩你的心意嗎?”談青嚴肅道,“言言,我也想知道,暗戀一個人是什麽滋味。”

“你是不是還沒開始看啊?”明黛委婉道。

“嗯?我剛打開第一封。”談青那邊傳來紙頁翻動的聲音,然後驀地,陷入沉寂。

明黛回憶自己寫的那些話:

好喜歡你,特別喜歡你。

這家酒店的床好軟,有機會的話,我們來試一下吧。

想親你,老公。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可能了,她就不會将這些明信片寄到家中後,再給他寄過去,還有可能,談青看到也無妨,她便肆無忌憚在寫。

明黛将手機放在一邊,電話裏不時傳來談青的回應聲。

“我也是。”

“那就試一下,再試一試,在鏡子面前?我想看着你。”

“嗯。”

“老婆,寶寶。”

明黛忍受不下去,跑回了房間裏。

-

談青在明溟面前的态度時冷時熱,好似他不需要這樁婚姻,卻又非明黛不可,而明黛,始終沒表過态,甚至當着明溟的面,拒絕過談青的邀約。

兩人前後夾擊,明溟不得不着急,又将進度停滞不前的原因,歸咎在明黛身上。

他幹脆将談青叫來吃頓飯,直接見家長。

至于明黛,她真敢反抗他的意思嗎?只要她不讨厭談青,那這事就算成了。

收到明溟發來的消息,明黛蹙起了眉。

家宴?

為什麽莫名其妙召開家宴?

而且,明硯生那邊并沒有收到明溟的通知,意味着,明溟只叫了她,或者她和她的父母。

這算哪門子家宴?

明黛心裏覺得,擺明了有坑等着她,她才不去。

她正準備回消息,忽然蹦出來談青的電話,告訴她這次家宴他也出席。

“你二伯,應該是着急了。”

“那接下來怎麽辦?”

“不如讓他再着急一點。”

談青心底已經有數,仔細将應對措施和明黛說了一遍。

“領證?”明黛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言言不想嗎?”他輕聲詢問。

“不是。”

明黛心跳很快,“我二伯真的會同意嗎?”

“照我說的做,他會自己失去分寸。”談青聲音沉穩,“或許你二伯一生順遂,輕而易舉獲得成功,他并沒有太多耐心,也對自己過分自信。”

……

家宴這天。

明黛穿了和相親那天一模一樣的衣服,将頭發随手紮了個低馬尾,也沒化妝。

她将車停進車庫,然後坐在車內和談青發消息。

【你到了嗎?】

談青沒回複她,多半,是已經到了,并且在和她二伯聊天。

明黛不緊不慢地來到宴廳,在服務員的指引下推門而入,頓時,所有人注視着她。

毫無疑問,她作為小輩,卻來得最遲。

許綏剛要發作,便被明溟一個目光止住,緊接着談青給她解圍,“肚子還疼不疼?我給你準備了一杯紅糖水。”

明黛看了他一眼,面無波瀾道,“謝謝,不用。”

随後,她往許綏身側一坐。

包間門關上後,談青身邊的空座便十分顯眼。

明溟問,“小黛怎麽不往這邊坐?”

談青笑着看向她。

“這不好吧,二伯?”明黛一副為難的樣子,“我想和爸媽坐在一起。”

“你坐那兒吧,沒關系。”

談青無處不透露着舉止有度,溫文爾雅。

明溟對他越發滿意,對明黛則越是不滿。

她難道看不出明家現在很需要談家的幫助?怎麽這麽不懂事。

就算她不想和談青結婚,把人釣一釣也是可以的吧?結果今天姍姍來遲,穿得還這麽樸素,簡直把人往外推。

桌上的話題,基本圍繞談青,問他近日工作怎麽樣,家庭情況怎麽樣,有沒有什麽新的興趣愛好。

二伯和他的交往浮于表面,因而聽不出來,明黛一聽,便知道他十句話裏十句假話。

他這麽會忽悠人,有沒有忽悠過她呢?

明黛的思緒飄到九霄雲外。

日常生活中,似乎沒有過。

可在床上,談青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想盡辦法戲弄她,哄着她來一次又一次。

明明連茶都沒喝,她的臉卻紅潤起來。

明溟忽然将話題牽扯到她身上,“沒想到小談喜歡看電影,不知道有沒有看過我家明黛的作品?”

她進娛樂圈這事,因為許綏極度生氣,變成了家中的忌諱。

不過明溟從來不照顧弟妹的情緒,無所謂。

“看過的。”談青說着,在明溟的注視下,朝她投來目光。

明黛臉頰緋紅,回應她的眼神,險些露餡。

她眨了兩下眼,連忙調整過來。

談青道:“很不錯。”

“我倒是覺得很一般。”

明黛忽然反駁,“談先生的審美水平應該不止如此。”

“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麽樣的欣賞水平?”

明溟冷眼看着兩人。

明黛沒說話,似乎也是顧忌在家宴上,沒必要和談青争執。

“我不喜歡妄自菲薄的人。”

他這話一出,明溟心一跳。

“只有明小姐謙虛得可愛。”

明溟又松了口氣。

他打斷兩人之間僵持的氛圍,“都認識這麽久了,叫得這麽生分做什麽?”

“都直接叫名字吧。”

明黛叫不出口。

談青:“小黛。”

明溟朝自己的侄女使了個眼色,明黛這才不情不願道,“談青。”

“這才對嘛。”

調和完兩人,明溟才略微安心,“先吃飯吧,菜都快涼了,小談你也餓了吧?”

明黛其實已經偷偷吃了一會兒,現在沒什麽胃口,便在桌下和談青發消息。

談青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幾聲,明溟探去目光,又被他立即遮住。

“二伯,我吃得差不多了,公司裏有事急着我去,得先走一步。”他說着起身,“下次再向您登門拜訪。”

“诶?怎麽就……”

“讓他走吧。”

明黛忽然出聲。

談青離開後,明溟正要教導一下她,卻被她忽然鄭重的語氣打斷,“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們商量一下。”

許綏頓時閃來不好的預感。

明溟眯着眼睛看向她。

“我和談青,打算下周去領證。”

話落,包間裏寂靜無聲。

許綏滿臉驚怒看着她,明蔚自始至終游離在外,聽到這話,才緩緩回過神。

“啊?”

饒是明溟,也感到驚訝。

“剛剛,是我讓他提前走的,因為我想和你們聊聊。”

明溟試探着問,“你們……誰先提出來的?”

“是我。”明黛道,“忽然之間,我就想結婚了。”

她垂下目光,神色複雜。

“要是你們不同意的話,不結也行。”

就好像,和談青結婚,對她而言是件極其為難的事情。

怕她的想法稍縱即逝,明溟連忙道,“結結結,有什麽不能結的。”

盡管這事進展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但早些将婚事定下來,也早一步和談家達成合作。

他已經急不可耐,也懶得管那麽多背後的原因。

年輕人,反複無常是正常的。

許綏不同意,“你們互相了解嗎?”

“不了解。”明黛反道,“但我一定會找一個了解的人結婚嗎?”

許綏一愣。

為什麽要明知故問呢?

“二伯支持你!”明溟生怕她改變主意,“年輕人就應該敢愛敢恨嘛,沖動一把,又怎麽樣?”

“二哥。”許綏還是持反對态度,“婚也是能随便結的?”

“又不是你結,管那麽多幹什麽?”

明黛在桌子底下和談青發消息:“差不多了。”

-

從宴廳離開後,談青徑直回了家,然後宣布這件事情。

盛苓和談佑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們已經知道明黛的身份,開始逐漸接受她,可,那是為了談墨。

放在談青身上,意義便不同了起來。

先不說其中涉及的利益關系。

再者,明知道這是哥哥喜歡的人,談青怎麽能這樣做?

談佑為語氣嚴厲。

“我說過,娛樂圈的女人不能進我們家。”

“那您之前說讓哥帶明黛回來看看。”

“那是因為你哥!”

“既然我哥可以,為什麽我不行?”

是啊,為什麽談青不行?

連盛苓和談佑為自己,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并不是回來和你們商量。”談青冷淡道,“而是通知。”

“你還當我們是你父母嗎?”

“從法律意義上,應該是,在我心中,也是。”他道,“所以我回來一趟,告訴你們。”

談佑為一個煙灰缸砸過去。

只是為了洩氣,自然砸不到他。

“爸!”談墨在樓梯上聽了一會兒,下來将談佑為攔住。

看見談墨,盛苓眼睛通紅,“老二,你為什麽……”

“為什麽,和哥哥争搶是嗎?”

他總是用不鹹不淡的語氣,說出令人痛恨的話。

“可如果我擁有和他同等的東西,又怎麽需要從他手裏拿?”

“我們什麽沒給你?!”盛苓指着他,一臉失望。

談青不說話。

談墨也随之陷入沉默。

“連公司都給你了,你還想要什麽?”談佑為自認為從未偏心過,給談墨愛,給談青財富和自由。

談青只是冷笑了一聲。

他不想去解釋和辯駁什麽。

“既然公司給我,爸,你現在可以将所有股份轉讓給我嗎?”

談佑為氣得一陣咳嗽,“你是想要我現在就死嗎?”

“您去世之後就一定會将公司給我嗎?”

“談青,你別口無遮攔!”談墨一邊給談佑為拍背,一邊瞪着他。

“哥。”談青平靜地看向他,說出殘忍而冰冷的話,“我一定會又争又搶,除了,爸媽的愛。”

他有恃無恐地說出這句話。

因為在談墨被養廢的今天,談家能倚靠的人,只有他。

談墨怔愣在原地。

盛苓頭暈眼花,需要扶着沙發才能站穩。

他今天來,只是通知,不是故意惹談佑為和盛苓生氣。

“我回公司一趟。”

離開前,他回頭看了那家人一眼,淡淡道,“既然我有了自己的家,以後就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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