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猜對了
第39章 猜對了
宋明稚學着慕厭舟的樣子,将香插在了墓前。
他并沒有着急離開,而是靜靜地站在墓碑前,過了好半晌,方才再次躬身退了回去。
自始至終都無比恭敬。
慕厭舟不由笑了一下,好奇道:“阿稚怎麽如此認真?”
飛鳥扇動翅膀越過林梢。
枝葉也随之“簌簌”作響。
宋明稚轉過身去,認真答道,“柳家英才輩出,且個個英勇無畏、戰功赫赫,若是要祭拜的話,自然得認真一點,”他頓了頓又道,“更何況,柳将軍還是殿下的外祖。”
宋明稚的話句句出自真心。
他過去就常想……假如有當年柳家那樣的将領,生在王朝末年,大楚或許也不會早早亡國。
慕厭舟笑了一下。
他沒忍住擡手撫過宋明稚淺金色的長發,幾息後,方才将視線移到另一邊,輕笑着低聲道:“好了,回府吧,今日周太醫還要來王府。”
說完,便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了宋明稚的肩上。
宋明稚的身體輕輕地顫了一下。
他發現……齊王殿下似乎對自己的頭發,格外感興趣。
是因為不常見嗎?
Advertisement
-
一個多時辰以後。
齊王府,徽鳴堂。
腳步聲,伴着“叮叮當當”的鈴響,打破了午後的寧靜。宋明稚和慕厭舟回到齊王府的時候,周太醫早已經帶着藥箱,坐在了徽鳴堂的正廳中。
遠遠地看到兩人過來。
坐在桌邊的周太醫立刻放下手中茶盞,起身朝二人行禮道:“下官周淨元,參見齊王殿下、王妃。”
周淨元是正五品的太醫院“院使”。
他既是太醫院內資格最老的太醫,也是太醫院的領導者。
周淨元平日主要負責為皇帝看病。
他大多數時候都跟在皇帝的身邊,上回也跟去了斂雲宮,不但為慕厭舟處理了腿上的傷,還幫他瞞天過海,掩飾了暗器一事。
宋明稚也是那一次才知道——
周淨元其實也算齊王殿下這邊的人。
慕厭舟走上前去,将人扶了起來:“周太醫快快請起,不必多禮。”
按理來說,身為院使且年事已高的周淨元,不會随便外出看診。但是“備受皇帝寵愛”的齊王,向來都是例外。這一次,他又被慕厭舟以“出宮為王妃複診”為理由,叫到了王府。
對于齊王這樣的行為……衆人早就已經見怪不怪。
周淨元緩緩起身,再一次坐在了桌前。
守在徽鳴堂另外的侍從,也在此刻關上門,退了出去。
屋內瞬間便黑了下來。
——宋明稚手臂上的那道傷口,雖然還沒有徹底愈合,但是恢複得還算不錯。每隔上兩三日,宮中都會派太醫來為他換藥、重新包紮,并不需要周太醫再來做些什麽。
實際上,這一次周淨元也不是來為他複診的,而是以此為機,出宮為慕厭舟看診。
周淨元連忙将藥箱打了開來,朝眼前的人問道:“殿下最近這一段時間,都有什麽症狀?”
他一邊說話,一邊從藥箱裏面取出了一包針囊。
周淨元問的人明明是慕厭舟。
然而,他的話音落下去之後,回答他的人,卻是宋明稚——
他緩緩地坐在了桌前,低聲答道:“齊王殿下體內的蠱蟲,最近一段時間發作越來越頻繁、不規律。殿下回府之後,雖然沒有再像當時在斂雲宮裏那樣咳出過血,但是手指的問題,卻逐漸明顯。除此之外,還會伴着內息不穩的症狀。”
周淨元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早些年“賢平皇後”還在世的時候,他平日裏除了為皇帝看診以外,還負責照顧皇後的健康。而周淨元也正是在那個時候,通過賢平皇後,知道慕厭舟的“秘密”的。
他向來清楚:齊王殿下是個小心多、疑的人。
甚至習慣了與周圍人保持距離。
取出針囊之後,周淨元忍不住回頭,有些不确定地朝着慕厭舟看了一眼,觀察對方的表情。
怎料,慕厭舟非但不覺得宋明稚在越俎代庖,反倒笑着朝他點頭道:“對,正如阿稚所說。”
周淨元愣了愣,連忙道:“是,是!”
說着,在宮中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他,便假裝什麽事也沒有發生般坐在了慕厭舟的對面,将手指搭在了對方的腕上,仔仔細細把起了脈來。
然而……
周淨元的表情雖然認真。
但是心裏的活動卻頗為精彩——
他怎麽看怎麽覺得,齊王殿下與王妃,似乎不像元九說的那樣,是因為形勢所迫不得已才合作的。
……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太醫。
周淨元并沒有胡思亂想太久,便專心起了手下的脈象。
正午時分,鳥雀都已沉沉入睡。
徽鳴堂內安靜得只剩下淺淺的呼吸聲。
周淨元這一次診脈,診得格外細心,過了小半晌,他方才猶豫着放下手指。用略為沉重的語氣,朝眼前的人道:“齊王殿下體內的蠱蟲,的确比上一次在斂雲宮診脈的時候,活躍了許多。”
周淨元撫了撫胡子,分析道:“殿下早先曾經試過用內力壓制體內的蠱蟲,并遭到了反噬……最近這陣子,內力使用太多,且還受了傷,從前被烈酒安撫下去的蠱蟲,又變得興奮了起來。”
他的眉毛緊緊地蹙在了一起。
見狀,宋明稚不由開口問道:“周太醫可有緩解的方法?”
他的眉宇之間,寫滿了關切。
雖然只是一名太醫,但是周淨元的名字卻因為他所寫的醫書,而被記入了史冊。
就算是來自後世的宋明稚,也曾聽過他的大名,并對他的醫術頗有信心。
周淨元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朝宋明稚道:“實不相瞞,下官雖然能夠憑借診脈,判斷出蠱蟲的狀态,但到底不是擅長蠱術之人。對此,實在是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
桌那邊的慕厭舟緩緩地收回了手。
他的表情無比平靜,似乎半點不對周淨元所說的話感到意外。
甚至,頗有閑情逸致地将視線落在了宋明稚的身上,倒過來安慰了對方一句:“沒事,一直都是這樣。”
慕厭舟的話音未落,便被宋明稚瞪了回去:“這怎麽能叫沒事?”
慕厭舟立刻閉上了嘴。
周淨元:“……?”
他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周淨元清了清嗓子,就像沒有看到方才那一幕似的又道,“殿下體內的蠱毒必須早早解開才是,”他一邊說,一邊将針囊拿了起來,“下官雖然沒有辦法替殿下解了體內的蠱毒,但眼下倒可以試試,用針灸還有湯藥,暫緩殿下外在的症狀……以防殿下在外人面前露出破綻。雖然治标不治本,但是,總歸能起到一點作用。”
慕厭舟終于嚴肅了回來:“那本王就先謝過周太醫了。”
周淨元連忙擺手道:“齊王殿下這是哪裏的話?”
宋明稚手臂上的傷,恢複得還算不錯。
身處于鳳安宮中的皇帝,随時都有可能派人來叫周淨元去禦前看診,因此來這裏“複診”的周太醫,并不方便在齊王府內停留太長的時間。
為了避免旁人産生懷疑,周淨元沒有再耽擱,當即從針囊裏面取出了一根長針。
他停頓片刻,有些糾結地擡眸,朝慕厭舟道:“齊王殿下,這次施針定會激起蠱蟲。稍等一會,殿下的心脈可能會生出些許痛意。”
宋明稚不由攥緊了手心,他的心情也随周太醫一道緊張了起來。
慕厭舟點了點頭:“好,我知道。”
提醒過後,周淨元便不再多耽擱。
他在慕厭舟的左臂上按壓了兩下,迅速找到穴位所在,撚轉着将手中的銀針刺了進去。不過三兩下,慕厭舟的左臂上,便刺滿了銀針。
周淨元行針的手法,格外高超。
行針的過程中,慕厭舟的眉毛都沒有多蹙一下……但是宋明稚始終記得,按照他方才所說,難熬的時候,還沒有真正開始。
周淨元壓低了聲音道,“這些針,大約要留二到三刻鐘,在此期間,殿下體內的蠱蟲将會再次活躍,”相比起施針,出針要簡單許多,不方便在王府裏待太久的周淨元,将此事交到了慕厭舟自己手中,“殿下若是不适,可以提前拔出銀針。此舉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麽影響,殿下只管放心便是。”
慕厭舟點了點頭:“好,我明白了。”
說話間,周淨元已重新收拾好藥箱,朝兩人行禮,自桌邊退了出去。
只留宋明稚一個待在慕厭舟的身邊。
-
聽周淨元方才的意思。
他之前似乎并沒有嘗試過用針灸控制蠱蟲。
不同于已經知道結局的歷史,宋明稚對此始終有些擔憂。
宋明稚遠遠地送走了周淨元。
回來之後,他并沒有按照慕厭舟所說,去別處休息,而是坐回了對方的身邊。同時,于不經意間看見……慕厭舟的眉毛,不知道什麽時候,緊緊地蹙了起來。
他将沒有紮針的右手,輕搭在了左腕上。
宋明稚下意識探手,朝慕厭舟腕上觸去:“殿下可是腕間有所不适?”
還不等他的手指碰到慕厭舟的手腕。
就聽耳邊傳來一聲:“嘶……”
慕厭舟用力攥住了宋明稚的手腕。
宋明稚:“!!!”
蠱蟲現在就開始活躍了嗎?
宋明稚被慕厭舟的動作吓了一跳,他下意識便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殿下若是不适,不如握着我的手。”
徽鳴堂內的燭火在此刻燃盡。
一時間,屋內只剩下陽光穿透絹紗窗,生出的那一點熹微的光亮。
宋明稚不自覺眯了一下眼睛。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慕厭舟的手,已經輕輕地握在了他的腕上——或許是因蠱毒正在發作,慕厭舟的手指格外冰冷。觸上來的那一刻,宋明稚的手臂,竟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但哪怕如此,宋明稚依舊沒有收回手腕。
微風吹得徽鳴堂堂外的樹葉,沙沙作響,預想中那陣痛意,并沒有降臨在宋明稚的手腕上。
慕厭舟輕輕朝宋明稚笑了一下。
冰冷的手指,自他的腕上摩挲而過。
慕厭舟并沒有用力,而是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不行。”
宋明稚困惑道:“不行?”
慕厭舟垂眸朝宋明稚腕上看了過去:“若被旁人看到青青紫紫的痕跡,還以為我對愛妃……這多不好意思啊。”
說着他又将視線落在了宋明稚的臉上。
宋明稚:“……!”
他立刻将手從慕厭舟腕中抽了出來。
“殿下說得有道理,”想到慕厭舟的形象,宋明稚立刻快步走到榻邊,取來一只枕頭,将它塞到了慕厭舟的手中,同時還建議道,“殿下不如先捏着它吧?”
掌心的溫度驟然散去。
慕厭舟蹙眉,看了一眼懷裏的枕頭。
他的眼中難得生出了幾分嫌棄。
※
周淨元不愧是一代名醫。
施完針,喝完了他開的那些藥之後,慕厭舟體內的蠱蟲雖依舊存在,但是發作的頻率總算不再像前幾日那般高。
清晨,天還沒有大亮——
在王府內待了幾日的慕厭舟,又一次出府。
說是要給吃膩了府內菜肴的齊王妃,去崇京城內的買些食,當作驚喜。
不過,離開王府之後。
慕厭舟并沒有去商市、酒肆,而是在一衆侍從的掩護之下,喬裝朝着崇京城東邊的“平喜坊”而去。
同時,戴上了一副面具。
如今,寫下誣狀,造出戶部誣告案的馮榮貴,正在天牢繼續受審。那一日,慕厭舟身邊的侍從,還将馮榮貴的兒子,一道帶進了平喜坊內那座屬于齊王的民居之中。直至此時,他仍被關押在這裏。
時間消磨掉了那日對死亡的恐懼。
被關在這裏将近一個月的馮寶凡,終于忍不住在民居內鬧了起來——他非說是有什麽秘密,要當面告訴領頭那個戴面具的男子。
慕厭舟到平喜坊的時候,馮寶凡正大聲叫嚷着:“……我不管你們究竟是誰,如今我爹已經被你們帶走,并按照你們所說的那樣做了,你們還留我在這裏,究竟有什麽意思!”
馮榮貴雖然貪生怕死。
最大的軟肋便是他這個獨生子。
他之所以那麽配合慕厭舟,就是為了讓馮寶凡多活幾天。
慕厭舟緩步走到了門邊。
他的臉上,與那日一樣,戴着一副面具。
遠遠看到他來,剛才還在大聲嚷嚷的馮寶凡,立刻安靜了下來:“……大人有大量!大人,您就放了我吧,我保證,出去之後一定不會将近日的事情說給任何人!”
隔着一層面具,他沒有認出慕厭舟就是大名鼎鼎的齊王。
面對眼前的人,馮寶凡的心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慕厭舟笑了一下,他走了進來,随口道:“哦?如今馮家已經敗落,若我放了你,你又要去何處?”
面具下的聲音聽上去格外低沉。
馮寶凡曾經嘗試過辨認,可最後卻以失敗而告終。
他愣了愣,連忙回答道:“山高水遠,小的…小的自然是離京城越遠越好……還請大人放過小的一命!”
說着,他又苦苦哀求了起來:“小的留在這裏,不但礙事,還白吃大人家的大米,大人就放小的走吧……”
慕厭舟随意坐在了桌邊,垂眸朝戴着枷鎖,跪在屋角的馮寶凡看去:“讓我猜猜,如今馮家已經敗落,你身上又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過慣了富貴日子的人,自然不可能去街頭巷尾乞讨。若想要錢,還是去找嚴元博要最為方便。”
馮寶凡的臉上,頓失血色。
慕厭舟話語裏的笑意愈濃:“畢竟,你知道。我留你爹一命,就是為了對付嚴元博。”
“我說的,對嗎?”
馮寶凡跌坐在了地上。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馮寶凡相信,嚴元博比自己更想知道,那個破壞他大計的人究竟是誰。
馮寶凡早就已經做好了計劃——離開這裏之後,先随便找地方避一陣子風頭。接着,便去找嚴元博,将他帶到這裏來……眼前這個戴着面具的男子做事雖然小心,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嚴元博能到這裏,一番搜查下來定然能夠摸出他的身份!
到時候……
就等他們狗咬狗了。
馮寶凡的計劃當場被人拆穿。
他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壓根藏不住半點心思。
慕厭舟笑了起來:“看來我猜得沒有錯。”
平喜坊內住的都是平民百姓。
慕厭舟買下的這座民居,面積也并不大。
此時的他與馮寶凡之間,只隔着幾步遠。
馮寶凡做官雖然沒有什麽成績,但天生就有一身蠻力,他自幼都在習武。被人帶到這裏來之後,馮寶凡一直乖乖地配合,并沒有展露出半點會武功的意思。
就是此刻——
意識到自己的計劃已經敗露。
馮寶凡便不想再與面前的人虛耗下去。
馮寶凡默默地低下頭,咬緊了牙關……不等周圍侍從發現他的異常,他便用盡全力,朝着慕厭舟所在的那張椅子沖了過去。同時高高地擡起手臂,試圖用脖子上木制的枷鎖,砸向慕厭舟。
沒想他的動作,仍慢了一步。
馮寶凡人剛沖到椅子前,慕厭舟便擡手,一掌朝他心口拍了過去。
慕厭舟的動作快到不可思議。
還不等馮寶凡看清楚對方究竟做了什麽,他的心口處已傳來一陣灼痛:“咳咳咳……”
馮寶凡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低頭,朝着自己的胸口處看去:“你,你……”
慕厭舟終于慢慢站起身來。
他緩步走到了對方的面前:“你說得沒錯。”
馮寶凡身上的衣服,已徹底被鮮血打濕,若他不是習武之人,恐怕現在就已經沒了性命。馮寶凡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下意識随着慕厭舟的話問了一句:“什,什麽沒錯?”
說着,便艱難地擡起手拽住了慕厭舟的衣角。
慕厭舟蹙眉,頗為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話語裏的笑意,卻半分也不減:“留你在這裏,實在是浪費我府中的飯菜。”
或許是因為他的話裏仍帶着幾分笑意。被慕厭舟重傷了心脈的馮寶凡,還在苦苦哀求:“求大人……咳咳。放小的一命,只要能讓小的咳,咳咳……活,活着,小的定當為大人做牛做馬!”
可惜面前的人,似乎沒有興趣聽他哀求。
慕厭舟回頭朝侍從看去。
侍從當即上前,将馮寶凡攥在他衣角上的那只手拽了開來。
慕厭舟緩步朝着屋外而去,随口道:“殺了吧。”
馮寶凡瞬間便瞪大了眼睛。
他并不願意死得不明不白,此時終于咬緊牙關,提起最後一口氣朝眼前的人問道:“你,你究竟是誰!”
“為什麽要對付嚴元博…咳咳咳……為,什麽,咳咳……”
慕厭舟腳步一頓:“此事說來話長。”
說着又輕輕的笑了起來。
馮寶凡早就知道——
眼前的人,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好說話,他就是一個活閻羅!慕厭舟越笑,馮寶凡心底裏的寒意便越重。
侍從走上前去站在了門邊。
時刻準備随慕厭舟一道離開這裏。
不過,慕厭舟并不着急走,他是轉過身,略帶幾分“歉意”地對馮寶凡道:“可惜了,今日本王有些趕時間。”
馮寶凡瞪大了雙眼:“本,本王?”
大楚只有兩個親王。
眼前的人是,是……
死到臨頭,馮寶凡腦海中第一個出現的,竟然是梁王慕思安的名字。他完全無法将面前這個活閻羅,與齊王那個“朽木”聯系在一起。
直到慕厭舟開口:“本王答應王妃,要給他買些吃的,實在沒有時間與馮公子閑聊了。”
馮寶凡瞪大了眼睛:“……慕,慕厭舟!”
慕厭舟笑了笑,終于在馮寶凡咽氣之前,輕聲道:“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