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孤和他,你更喜歡誰……

第 34 章 孤和他,你更喜歡誰……

令漪一時愣在當場。

從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就算是宋郎,也沒有同她說過這樣肉麻的話。更不敢相信,這話會出自王兄之口。

王兄他……不應該一直厭惡她麽?他明明看穿了她的那些小把戲, 也曾與她道破。她一直以為, 在他心裏,她就是個涼薄自私的女子, 心眼既多又壞, 也是因此,前時才不敢接近他。

但現在,他、他是在說,他喜歡她麽?

這話其實在他中藥時她便聽過一次,可她一直不敢當真,只當是藥物所致。畢竟,沒人會喜歡一個涼薄自私又全是心眼的女子,宋郎會喜歡她, 是因為他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王兄卻是知道的,又怎麽會喜歡這樣的她呢……

令漪久久地怔住, 一雙杏眼好似兩汪凝滞的碧水,映着深深淺淺的燭光,卻一片死寂。

“怎麽了?”

見她半點反應也沒有,嬴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微微皺眉。

令漪仍未回過神。

她想起沉煙館失火的那日、他送她回棠梨院時, 也是對她說, 他從不信什麽貴賤有別,一個人的出身并不能決定什麽,即使身為女子, 不能入仕,也一樣可以靠婚姻、靠男子給自己換命。

她從前總以為那是譏諷、是敲打,現在想想,或許,那只是他的暗示。

可若他說的都是真的,那豈不是他早就對她……那又是什麽時候呢?是她出嫁前?還是喪夫後?

心裏仍似有一萬頭小鹿在砰砰亂撞,她忽然回過神來,一擡眸,正對上燭光下他熾熱的視線,便很突兀地紅了臉。

她心裏難為情極了,背過身去:“溶溶和王兄說的都是真心話,王兄卻這般取笑溶溶。”

這一句似嗔惱似自語,嬴澈皺眉:“孤亦說的是真心話,何來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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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語,低下發燙的臉,望着箋上的詩,心中仍如江潮餘波,久久未能平息。

嬴澈自身後擁住她,将頭擱在她肩上,耳鬓厮磨的親密。他笑道:“孤如何是取笑你,不是你非得要說螢火蟲柔弱麽?可我覺得她就是很不凡啊。怎麽,說句實話你也不樂意。”

心中卻微微納罕,那冊子上不是說,要掌握“夫言”、須時常甜言蜜語麽?他雖未刻意甜言蜜語,也算說的是真心話,但也很難為情的。她怎麽什麽反應也沒有?

令漪心下實在亂得很,她回轉過身,纖纖柔荑輕搭在他唇上:“罷了。”也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女郎眼波盈盈柔軟,欲說還休。嬴澈有些在那樣的溫軟中沉溺下去。半晌,卻見她懊惱地道:“王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不必說這些好聽的來騙溶溶。”

反正,和他這個都比聽他胡言亂語說什麽喜歡她好,也許謊言多說幾次便會格外的真,就如方才,分明只是一句調笑,她卻險些當了真……

她還是不信,這樣的她,也會有人珍重,有人喜歡。就算是宋郎那樣人品貴重的君子,得知了她的一切算計後還肯喜歡她,她也不會信的。

或許,他只是喜歡她的皮相吧,令漪黯然地想。其實這也沒什麽,世人都是惑于皮相的,或許王兄也不能免俗。

見她神游天外、分明就是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嬴澈面色真摯柔和,握着她一只手放在心口上:“孤說的都是真心話,不管使人如何看她,她在孤的心裏,就是這般美好。溶溶如何指責孤是在騙你?”

他一雙眼翻湧着徽墨般濃稠的情緒,不似作假。陣陣心跳,也自指尖傳遞到她的心髒來,令漪再度心亂如麻。

“王兄不要說了。”

她怕他說出更多她難以招架的話來,索性墊腳,徑直吻上他的唇,好将那些半真半假的話都堵回去。

可柔軟的唇瓣才貼上他唇,便被他攬住了後腰。嬴澈握住她一只攘在自己身前的手,主動加深了這個吻,粗長的舌若游魚一尾游弋進她口中,勾出那截丁香尖兒一樣的小舌來,肆意糾纏,肆意吸.吮。

有些粗糙的舌苔噬舔過腔子裏每一寸嬌嫩,生出酥麻。她被吻得靈魂都似抽離,眉梢眼角皆生出妩媚的春意。未曾注意到,糾纏間已被他壓倒在桌上,又去解她腰間香羅。

系帶衣袍紛紛而落,連那困住螢蟲的紗罩也被揮至地上,一點螢火升空,很快融于璀璨如珠光的燭光,室內亮如白晝。

燭光刺眼,她漸漸從一片虛空中回過了神,手被他高舉過頭頂,用絲帶一圈一圈纏縛住,身前衣襟已散,露出一身有若羊脂玉軟柔無暇的絕美風光。

燭光照耀下,暖豔如蜜色。

因方才衣裳被他用水打濕,她這會兒穿着的不過是他的寝衣,裏面自是什麽也沒有。見他正視線熾熱地盯着自己,一時臉兒也紅透了。

那潔白如玉的肌膚,也在他目光下一點一點生出淡淡的粉,像上好的芙蓉脂玉。瑩潤飽滿,十分誘人。

令漪有些羞赧,不滿地在他小腹處輕踢了一腳:“把燈吹了呀,別看。”

小巧纖細的玉足卻被捉住,他在她圓.潤瓷白的膝蓋上輕輕啄了一下,拽着她腳踝将人輕拉過來,環住了自己如竹勁痩的一段窄腰。道:“這有什麽。”

他輕笑:“孤又不白看你的,也給你看。”

真是的,誰要看他的。令漪撇撇嘴,嫌棄地別過臉。

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王兄的身體也蠻好看的。不同于丈夫的清瘦,他生得寬肩窄腰,肌肉塊壘分明、堅如磐石。窄窄的一截腰如竹勁痩,卻偾張有力,令她既害怕又喜歡,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她這樣想着的時候,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也在胡亂眨着眼睫,不知想到哪裏去了。

嬴澈看得好笑:

口不應心。

倒也沒戳破她,他順勢捉住那兩只玉白腳踝,一壓至底,身亦跟着覆上。

滿意地聽到那聲悶哼後,他握着她纖纖十指,緩慢而暗暗運力的動着。不忘牽過她手、吻她指尖:“溶溶好乖。”

另一只手卻已握住了那張遍生紅雲的小臉兒,大手捏着她瓷白的下巴,指腹在那飽滿柔嫩的紅唇上或輕或重地揉搓幾下,充滿暗示。

令漪哀怨地瞪他一眼,到底紅着臉張唇,将他指節含進口中。

桌子開始吱吱呀呀地吟唱起來,紙筆奏章如雨墜落,她足上僅剩的一只素色繡鞋還顫巍巍地勾在蜷縮的玉趾上,到最後,亦“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金爐銀燭,暗夜生春。

窗外,玉蘭芳馨馥郁,明月皎潔,三星在戶。

次日清晨,令漪是被身體的異樣與外間的說話聲吵醒的,似是寧瓒在屋外禀報,有人求見。

“不見。”恍惚中她聽見有人覆在她身後道,聲音帶着清晨特有的沙啞。

兩人宛如絲蘿喬木般密不可分,似是察覺到她醒了,男人灼燙的唇輕在她耳後碰了碰:“溶溶醒了?”

令漪原還混混沌沌的神思頓時全然清醒了。

她這才發現她仍被困在那方書桌之上,卻是換了個俯趴的姿勢,桌前,窗戶亦洞開着,露出璨白如雪的天光與種着白玉蘭的天井。

玉蘭花期漸過,朵朵皆如潔白如雪的燈盞綻放在枝丫上,被微風送來淡淡的清香。幾只黃鹂鳥在窗沿上跳躍着、叽叽喳喳着,雖無旁人,卻與幕天席地何異。

南邊,僅隔着一扇屏風與一扇門,嬴菱的聲音傳來得清清楚楚:“王兄為何不肯見我?我聽說你把母親關起來了是不是?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她是我的母親啊,也是你的嫡母,你再生氣也該有個限度啊,你、你把她接回來好不好?”

原來當日太妃被幽禁在清水寺的事終究還是傳到了嬴菱耳中,小女孩子沉不住氣,一大清早便來了雲開月明居找長兄讨要說法,卻被寧瓒攔在門外。眼下嬴澈既說不見,縣主亦不肯走,就在門外苦苦哀求。

宜寧縣主怎麽來了?

令漪也是極驚訝。

窗外鳥鳴人聲都聽得清清楚楚,她緊張地掐了下男人撐在桌案上的小臂,悄悄地道:“你、你快起來啊,快去見她,別胡鬧了。”

她明明記得昨夜是宿在榻上的,哪裏想到,王兄如此荒唐,折騰了一晚上還不夠,大清早的又來!

男人臉色鐵青,禁锢住她的兩只如鐵一樣堅硬的臂膀并沒有松開。墨濕的發絲散亂地黏在額上,一雙眼寒冽如冰,顯然不高興極了。

令漪怕他胡來,忙又軟聲乞求:“溶溶不要在這裏,王兄,你抱我回去嘛……”

回應她的卻是一記深重有力的撞擊,令漪沒有防備,天鵝頸高高揚起,一聲毫不壓抑的哭音溢出口腔,屋外,嬴菱耳尖,霎時驚叫道:“什麽聲音?”

屋內既而傳來女子隐隐約約的低泣聲,幽幽咽咽,像散在秋風裏的一陣斷斷續續的簫音。寧瓒紅了臉:“縣主還是請回吧,殿下這會兒怕是不得空。”

不得空?有女子的聲音,還能因為什麽不得空?

嬴菱混混沌沌的大腦忽然反應了過來,她震愕地問:“王兄房裏收人了?”

寧瓒玉顏赧紅,低垂着不語。嬴菱如同晴天遭了個霹靂,她狠狠一跺腳,轉身就跑。

屋內,許久之後才雲收雨歇。嬴澈将那額汗涔涔、已近昏迷過去的女郎重新抱回榻上,在她唇上咬了咬,嗤笑一聲:“真沒用。”

“宋祈舟也這樣對過你嗎?孤和他,你更喜歡誰?”

令漪倦怠地閉着眸,只是裝睡。嬴澈也不揭穿她,下榻自顧穿着衣裳:“待會兒小桃塢會來給你送衣物和針線。孤要的帕子,你今天記得做。”

這竟是要把她困在雲開月明居裏了。令漪一下子急了,也顧不得裝睡,強撐起發軟的身子:“我,我要回去……”

嬴菱方才還來找他呢,明顯似聽到了什麽,若她待會兒再找上門來要怎麽辦?

再說了,這是他的地方,外頭人來人往的,她實在有些怕會有人進來。

“不行。”嬴澈語氣冷硬,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什麽時候繡好,什麽時候回去。”

他怎麽知道她昨日的那些允諾是不是敷衍他?這女郎素來狡猾,若放她回去,只怕回頭又會被她賴掉。

卻說這廂,嬴菱跑回屋中,氣得趴在桌上大哭。夏芷柔走進來,驚訝地問:“縣主,這是怎麽了?”

“夏姐姐……”

見她來,嬴菱一下子似有了主心骨,委屈地偎進她懷裏。

夏芷柔輕言細語地安慰了她幾句,好容易才将小縣主的氣撫順。她抽抽噎噎地道:“你,你都不知道,王兄房裏收人了。方才我去找他給母親求情,他,他不見我就算了,還在裏頭跟那狐貍精……”

她畢竟是個清白女兒家,想起方才那嬌媚入骨的哭音,話聲一噎,捂着臉哭得更大聲了。

在今日之前,王兄不近女色,院子裏連個丫鬟都沒有,與如今洛陽城裏郎君大多都妻妾成群的風氣截然不同,她便一直将他視作擇婿參照的标準,潔淨、高貴、清冷如天上月。

但現在,這輪月亮卻落入了泥淖裏,他、他如此縱情聲色,大清早就跟女人做那種惡心事,跟那些色中餓鬼又有什麽區別!

夏芷柔卻是愣住。

收人了。

其實那日殿下中藥,她同太妃就一直懷疑他是去找了裴令漪替他解藥。可這之後始終平靜無瀾,除了讓裴令漪的母親雲氏管家,殿下待她也沒有任何的厚待。

但,讓雲氏管家也可能是因為她是這府裏除太妃唯一的“長輩”了,也不能說明那就是為了裴令漪。

她很快冷靜下來,溫聲問:“你知道是誰麽?”

嬴菱搖搖頭,嬌美的臉上還墜着淚珠。

“我倒是聽說,前些時候大長公主給殿下送了十幾個美人,他都收下了。”夏芷柔道。

十幾個。嬴菱嫌惡地“呸”了一聲,只覺長兄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徹底崩塌了。

“可他們又說,殿下把人送到鄉下莊子去了,并不在府上,也沒見府中那個院子用來安頓她們了啊。那,就只能是府上本來就有的人了。”夏芷柔語聲幽幽。

府上本來就有的人……

嬴菱呆呆的,心下霧氣茫茫。

她突然站起身來:“我去小桃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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