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是溶溶自己不正經
第 52 章 是溶溶自己不正經
“沒有孕?”
嬴澈驚道, “可先時小妹确有懷孕之狀,先前的醫師也說是有孕,怎麽會沒有呢?”
“前時可能是誤診。”老醫師捋須道, “許是用了某些藥物, 譬如當歸、白術、熟地黃等,造成體內陰虛火旺, 就會出現類似懷孕的症狀與脈象, 從而誤診。”
“小妹平日所用的滋補藥物中,是有一味當歸。”嬴澈面色如水陰沉。
一直心心念念的孩子竟然只是一場誤診,他心情霎時奇差無比。
溶溶好容易才因了這個孩子對他好了些,下決心與那姓宋的斷了,若是知道沒有,她會不會又一門心思地想和他破鏡重圓?
眼下她懷孕的消息又傳了出去,若得知無孕,正可順理成章地回宋家。
至于他, 總不能拿她父親遷墳的事牽制她一輩子。
對她的擔心終究壓下了那些隐秘的擔憂, 嬴澈追問道:“那她的身子不要緊吧?”
老醫師搖搖頭:“那些都是假孕所帶來的,只要纾解得當, 并沒有什麽大礙。原先的滋補湯藥倒是可以停一停,其餘的,老朽再配些清熱敗火的藥也就好了。”
“那産乳之事……”
“這個殿下不用擔心。等娘子體內的陰虛之症緩解,自然也就會停了。”
沒什麽大礙就好。
嬴澈心間微松一口氣。
卻很突兀地想, 若是自己, 不告訴她呢?
雖然心間一直對宋祈舟嗤之以鼻, 可他又很清楚地知道,在她心裏,只怕他是遠遠比不上宋祈舟的。
她那麽喜歡那姓宋的, 他在她這兒所得來的一切有別于從前的殊遇,都只建立在她以為有了他的孩子的認知之上。所以這種時候,他怎可能将實情告訴她?
不若再瞞她幾日好了。
依他之見,溶溶應當還是挺喜歡他的身子的。雖說大丈夫以色侍人是委屈了些,可太|祖留下的那小冊子上不是也說,這做丈夫的當有“夫容”,盡力在這上頭使妻子滿意。
一個絕妙的計劃由此在腦海中誕生。他負手問醫師:“孤曾聽說,前時宮廷裏曾有男子避孕之法,先生可曾知曉?”
華歆是前朝的宮廷太醫,曾負責為當今天子的生母診脈,也因此窺得一些天家密辛,将被卸磨殺驢之時,是嬴澈救下了他。故而為其心腹。
老醫師愣了一下:“有是有,不過那個方子因為添加砒|霜,有微量的毒性,殿下确定要用?”
“拟吧。”嬴澈道。
先時他就想用這個法子了,只一直遲疑着未用,不久,既以為她懷孕,自然也就打消此念頭。
現下她既沒有孕,有孕的消息卻已散播出去,他得先處理這件事,這段時間,保險起見也不能有孩子,還是用藥穩妥一些。
至若有毒無毒,是藥三分毒,不讓他來扛,難道還讓溶溶一個弱女子來扛麽?
等到拿到方子、回到偏廳裏,已是小半個時辰之後了。令漪已經回了寝間,見他回來,忙緊張地問:“大夫和你說什麽了?”
撇開她,單獨和他說話,這分明就是另有情況。
“沒什麽。”嬴澈蹲下來,很溫柔地凝視女郎秋波盈盈的眼睛,“不過是教我一些如何在孕期更好地伺候你的法子,溶溶想聽嗎?”
“大夫怎麽連這些都說啊……”令漪微紅了臉,輕輕地嘟哝。
不是說她是體內火氣過旺所致麽?等她服藥,把火氣壓下去,她就不會老想着這些了,哪裏需要他?
“醫者仁心嘛。”嬴澈胡亂敷衍了句。
做戲做全套,他将耳輕輕貼在女郎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讓我聽聽,他近來鬧你了沒有?”
“孩子還小呢,哪裏聽得到。王兄說話總是這樣沒正經。”令漪不滿地抱怨。
說來也奇怪,這孩子來得極其安靜。除卻最初偶有孕吐,近來漲奶和火氣旺,她幾乎感覺不到有個孩子的存在。
結果就是,她自己因為是頭胎精神高度凜繃,實際上卻并沒什麽不适。倒累得她身邊的人也為之十分緊張。
實在是過于矯情了些。
令漪輕輕嘆了口氣,看着俯在身前的高大俊美的青年,他正神情專注地聽着腹中孩兒的動靜,一顆心也如陷入春水,漸漸溫軟。
其實……其實王兄來做她腹中孩子的父親也不是不可以。他人雖可惡了些,蠻橫不講理,陰晴不定,也不體貼,簡直處處都是缺點。卻有權有勢,能護得住她們娘倆。長得也還可以,不至于對着他吃不下飯。
她只是……只是實在擔心兄妹相合的事情傳出去會被千夫所指,以及——他很明顯不會娶她做正室。
不過片刻又抑下這等想法。令漪在心間苦笑,罷了,想這些事做什麽。
只要目的達成了就好,大不了将來去父留子,或是把孩子扔給他,她自己遠走高飛。
而在這之前,她最好是利用他,把華纓也從那火坑裏撈出來。
想到這兒,她柔柔地喚:“王兄……”
嬴澈擡起臉,便見女郎可憐巴巴地望着他,玉臂如柳絲,親昵地攀上他肩:
“我想見華纓了。你那麽厲害,能不能把她也救出來啊。将來,也好做我們孩子的幹娘。”
這是又用得着他了。
嬴澈淡淡一哂,起身在她身畔坐下:“孤倒是想,前時也安排了叱雲瑤去問她,如果她願意,立刻就可以帶她去幽州。可是她自己不願意,孤能有什麽辦法?”
他不曾計較華纓的身份做他們孩子的幹娘倒是令漪不曾想到的,會主動安排人去解救華纓也是她預料之外。可華纓為什麽不願走呢?
“她母親死于虞伯山之手。”嬴澈看出她的疑惑,“她同虞家有血海深仇,想來是因為這個吧。”
虞氏父子的風流債,他也曾有所耳聞,據說虞伯山當年還是駱超手下的一名偏将之時便戀慕主母,沈氏一朝落難,便處心積慮地将人弄到了手,過程中不小心将其殺害,對外卻說是她自盡。
至于那駱華纓,就更可憐了。依他看,虞家也就虞二稍好一些,說不定将來還能拉攏策反,為己所用。
“好了,不要去想旁人的事了。”
見她一臉緊張擔憂,嬴澈不願讓不相關的人占用她的心神,“我拟了幾個取給我未出生孩兒的名字,溶溶一道與我來看看?”
說起孩子,她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又很快想到還等候在外的婆母:“我婆母呢?不會還在外面吧?”
“她愛等就讓她等在外面好了,關你我什麽事?”嬴澈道,将人打橫抱起,抱去了外間的書房。
王府東角門外,江夫人仍未離開。
那扇朱紅獸環大門依舊緊緊閉着,熾烈的陽光自獸面紋瓦當上打下,熱氣直撲人面。江氏同幾名心腹仆婦躲在王府院牆旁的濃密綠蔭下,猛搖手中團扇。
從清晨來此,已經兩三個時辰了,本是來接人,卻連那前兒媳的影子也不曾見到。江氏火冒三丈。
“晉王還不開門?”她忍不住跺腳道,“我可是帶了皇後懿旨的!他竟如此猖狂!”
一衆仆婦面面相觑。晉王跋扈慣了,就連天子都拿他沒有辦法,哪裏是一道皇後懿旨就能拿捏得住的?、
眼下這般情形,也不過是虞家利用自家夫人,好将晉王僭越犯上的名聲傳出去罷了。
她們在晉王府外等得愈久,這事的嚴重性就愈大。
快雪時晴軒中,令漪正被兄長圈在懷中,執着她手,一筆一劃寫着他拟定的幾個胎兒未來的名字。
思及婆母在外,她一直心神不定的。又二字寫完,便忍不住回頭問:“王兄,我婆母當真還在外面嗎?”
嬴澈卻全然不在意:“我說過,她愛等就讓她好了,與你我有什麽相關?一個無關婦人,你那麽關心她做什麽?”
可是,可是婆母打的是接她回去小住幾日的旗號,他不放人,外人聽說了難道不會說閑話?令漪害怕地想。
但很快,她便沒工夫去想這些事了——因他将她圈在懷中手把手地寫字,二人軀體相貼,挨得極近。夏日又衣衫單薄,她能極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那具軀體的肌肉緊實。
令漪面上微紅,脊背皆生出一層細密香汗。
滴滴晶瑩汗珠自秀淨如玉的額上滴落,打在二人相執的手上,再滑下去,暈開新寫上去的墨字。嬴澈用筆杆輕輕敲了下她手背:“阿妹,專心一些。”
“我只是太熱了……”令漪委屈地辯解道,“王兄離我遠一些啊。”
夏天這麽熱,明知她懷着身子火氣旺,還貼她貼那麽緊,不就是想故意勾引她麽?
這男人一點兒也不檢點!
“是溶溶自己不正經吧?”
嬴澈卻似看出她所想,低頭在她那紅透的臉頰上淺淺印下一吻,輕笑道:“分明懷着我的孩子,卻還總想着,怎麽還怨我離得太近呢?”
他呼出的熱息陣陣吹拂她耳發,像是一只無形的手,在輕撥她那岌岌可危的心弦。
令漪頸後酥了一片,她兩頰暈紅,嬌音聽來嗚咽似哭:“那還、那還不是你害的……”
“那要阿兄怎麽辦呢?”嬴澈故作為難,“為兄倒是很樂意為溶溶效勞,可看起來,溶溶自己不大情願。”
他放開她不就好了嗎?令漪忿忿地想,還問她怎麽辦,分明就是故意取笑她!
正想開口罵他兩句,他卻又湊了過來,在她耳畔柔聲誘惑道:“要不……”
令漪先是一愕,面上霎如夏花噴豔,生出一片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