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易

交易

李惟窘得耳根全紅了,惱羞成怒推開人後就跑開了。

翌日清晨。

李寡婦并未如願推開門柴房的門,噔噔的敲了幾聲門,扯着嗓子喊道:“李惟,把門打開!誰讓你上鎖的?”

李惟穿好衣服,離開她的門板床,“沒錢。”

“你沒錢?你在公主府待了兩個月,她沒給你月錢?”李寡婦看着李惟沉着臉,頓時就不樂意了,“想咋樣,你現在翅膀硬了,不想再養老娘了?”

李惟道:“才兩個月,你之前從我這拿走的金葉子和二十五兩銀子全花了?”

李寡婦拽了拽袖子,理直氣壯道:“東都是個什麽地方,哪的東西不是貴的要死,買衣服,做飯,屋裏又添了家具,還能剩幾文錢?而且前幾日吹風,染了風寒看郎中又花了不少。”

這些銀子足夠李惟花兩、三年,“所以你就花了?”

“你怎麽這麽多話,是不想給你娘錢了是嗎?”李寡婦一把推開她,沖進柴房翻起她的衣櫃,“你賺的錢不給老娘你給誰?你在外面養漢子了?你能要點臉嗎。”

李惟雙手攥着發白,“你要是再賭錢,我在外面養人也不會把錢交給你。”

李寡婦把衣櫃裏幾件可憐的衣服扔在地上,打開櫃子底下的暗格,“錢呢?”

“沒有。”李惟道。

“不給錢你就去劉大裘家做妾!人家早看上你了,巴不得你去給他暖被窩呢!”李寡婦擡手砸了一下櫃子,威脅着她,“反正你也到歲數了,趁着還有人要,不如趕緊把自己弄出去,留家裏,只會氣死老娘。”

李惟氣道:“劉大裘今年都四十四了,你讓我給他做妾?”

“老男人會疼人,更何況出手闊綽,上次一口價五十兩銀子要買你,想給他做妾的人都排着隊呢!”這麽說着,李寡婦就打定了注意,“我看公主府你确實不用去了,整天給人家洗臉洗腳,也爬不上驸馬的床,還不如直接去劉大裘家做個妾,伺候好人就有錢拿,也累不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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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眼睫扇動,眼眶通紅,道:“你是我娘嗎?”

李寡婦有些心虛,抄起地上的掃帚就要打人,“你這白眼狼,怎麽能說出這種話,我不是娘誰是你娘!”

“最後一次,以後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李惟沒躲,抓住掃把和她僵持着,“接下來,每個月我會給你十兩銀子,不會多也不會少。”

“十兩銀子?”李寡婦道,“劉大裘買你都有五十兩銀子,你想拿十兩銀子解決問題?”

李惟扔掉掃帚,“你想要多少?”

李寡婦道:“六十兩!”

“你出去搶好了。”李惟開始收拾地上的衣服,從櫃子裏拿出一塊青色的布。

李寡婦見她收拾包裹,又揚起掃帚要打人,“你要搬出去?不準走!”

李惟一臉蒼白,硬生生的挨了一下,苦澀道:“如果你讓我查到,你不是我娘,那麽這麽多年的打罵侮辱我會加倍讨回來。”

“李惟!你是要反了天嗎?”李寡婦不解恨,跺着腳又打了幾下,“我不是你娘誰是你娘?”

之前李寡婦拿掃帚打人,又狠又毒,現在倒是輕了不少,看來确實是年紀上來了。

她開始變老了。

這八年來,兩人同在屋檐下,可以說是從未交過心,李寡婦白天睡覺,晚上賭錢,經常夜不歸宿,而李惟白天要出去掙錢,幾天下來都看不着她。

關系生疏的母女?李惟不敢想,也不敢猜。

在連自己是誰的情況下,李寡婦是她睜眼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唯一可以依賴的人。

李惟一直都很相信她,直到她聽到譽王這兩個字,讓她對李寡婦的感情遲疑了。

李寡婦的嘴沒有閉上,一直在罵她。李惟奪過掃帚,扔到院外,提着包袱就離開了,李寡婦沒能攔住人,站在門檻上狠狠的啐了一口,“你等着,老娘鬧到長公主府!到時候看你能怎麽辦!”

她就不信了,李惟能甩開她。

李寡婦斜眼看着那群圍過來的人,“看什麽看,這有你們什麽事?”

衆人唏噓了幾句,一哄而散。

李寡婦甩手關上院門,回到進屋,坐在新買的梨花木梳妝臺前,重新給自己挽了一個發髻,戴上簪子出門了。

她身後跟了人,但李寡婦毫無所覺,徑直去往賭場。

李寡婦是這裏的常客,看門的夥計大老遠就能認出她來,“又從你大閨女手裏要到錢了?”

“瞧你這話說得好像我逼她似的,盡孝不是應該的?”李寡婦扯了一下他脖子上挂着的抹布,“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那人識趣,跟着她進了旁邊的小巷。

“下次你碰見劉大裘,幫我說一聲,”李寡婦說着,還往他手裏塞了二兩銀子,“就說李惟願意給他做妾。”

夥計咧嘴一笑,“呦,你可真舍得。”

“這年頭,還有什麽舍得舍不得,有錢活着就行了,”李寡婦瞥了他一眼,“只要聘禮給到位,人直接綁走就行了。”

夥計掂了掂手裏的銀子,“人家不樂意怎麽辦?”

“拿錢辦事得靠譜!”李寡婦又掏出十兩銀子放他手裏,“她就一個小姑娘,不需要太多人手。”

夥計收了足夠的銀子,便應下了,“行吧,一會兒我就去跟老爺說。”

李寡婦財迷心竅,心中大喜,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告訴你啊,我這大姑娘幹淨,沒跟人有過那檔子事,讓劉大裘給我再加點——”

她正說着話,發現對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還癱坐在地上。

“原來你就是那個李寡婦。”裴鶴玄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再李寡婦身後,手中的刀已然架在她的脖子上。

癱在地上的人能看見裴鶴玄此時表情,當場就吓得屁滾尿流。

害怕是對的,因為下一刻,他就被裴鶴玄手中的飛刀刺穿了喉嚨,當場斃命。

李寡婦下意識地要尖叫,卻被人掐着脖子,裴鶴玄手上的力氣大得驚人,直接讓她瞬間失聲。

“喬彥,把屍體處理了。”裴鶴玄邊說邊掐着李寡婦的脖子,毫不費力地将人拖進一間破敗的宅子。

李寡婦漲得滿臉發紫,向上翻着白眼,連掙紮都忘了。

裴鶴玄道:“我問你什麽便答什麽,聽懂了嗎?”

李寡婦感到脖子一松,癱坐在地上呼呼喘氣。

裴鶴玄道:“你知不知道李惟的身份?”

李寡婦吓得渾身冷汗,腦子完全是一片空白,她點頭之後又瘋狂搖頭。

仿佛她看到的人是天下間最可驚怖的。

裴鶴玄的耐心不多,再次把左手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李寡婦語無倫次的說道:“大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撿回來的時候,她身上衣服的料子很好,看起來很值錢,但身上沒有證明她身份的東西,只有衣服上繡了名字,我沒有別的想法,我只是看她一個人可憐,所以就将她收養了。”

裴鶴玄輕嗤一笑,“撿回來,你之前不是人販子嗎?”

李寡婦淚流滿面,磕巴道:“我,我,我,我從良了。”

“我本以為你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将人留在身邊,原來只是當個搖錢樹。”裴鶴玄道。

言念及此,裴鶴玄毫不留情的揮下了刀,人頭落地,濃烈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喬彥剛收拾那位夥計的屍體,回來就看到了這一場面,不過他習以為常,并沒有很驚訝,“主子,衣服上濺到血了。”

裴鶴玄垂眸看着刀上的血,眼裏沒有任何波瀾。

喬彥遞過去一條帕子,又開始處理屍體,“主子,殺了她李惟那邊怎麽交代?”

“交代?”裴鶴玄手上所持刀猶滴着鮮血,垂下眼簾,“她不會知道的。”

喬彥:“......”

這麽一個能鬧事的大活人消失不是個容易的事吧。

裴鶴玄擦拭着刀刃的手停頓了一下,道:“一會兒讓人把她的屋子收拾了,然後放出消息,就說她把人賣給劉大裘,帶着錢跑了。”

“是。”喬彥領了吩咐,忽然想起一件事,“主子,還有人一直在盯着李寡婦家。”

“知道,是李挽身邊的丫鬟。”裴鶴玄用刀割去沾血的衣襟,把刀扔給了喬彥,陰陰一笑,“正好做筆交易。”

喬彥明白他的意思,轉身去找了那個丫鬟。

半炷香後,李挽來到茶館,摘下帷帽,“裴公子。”

裴鶴玄表情平複如初,依舊是那個溫和純良的模樣,就好像剛才殺人不眨眼的是另一個人。

李挽客氣道:“不知大人找我來所謂何事?”

“一件事而已,”裴鶴玄抿了一口茶,停頓須臾,“在下只是想和郡主做個交易。”

或許是錯覺,盡管有屏風相隔,李挽仍是感覺自己已經被他看穿了,“交易?裴公子是不是找錯人了。”

裴鶴玄道:“我想讓郡主幫我把國公府的芷柔姑娘送出來。”

李挽實在琢磨不透他的目的,索性就拒絕了,“我是不會和你做交易的——”

裴鶴玄臉上微露笑容,淡聲道:“李惟是公主府的銮衛,長公主不會就此放過她的,我與你做的交易是留她一命,郡主不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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