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祝京南,我後悔……

chapter23 “祝京南,我後悔……

宋湜也以為自己看錯了, 又确認了一眼。

祝京南身上的棕褐色風衣,她見他穿過,這一眼逾越分秒, 紅色雙層巴士遮掩視線,他穿越馬路, 走到餐廳門口。

他的面孔在人群中很出衆, 一眼就将人吸引。

弗朗克在她面前揮了揮手:“在看什麽?”

宋湜也來不及回答,扶着額低頭看手機, 她沒有吃飯看手機的習慣, 于是錯過了很多條蔡思言的消息。

二十分鐘前,蔡思言說他們已經到她家門口了。

至于蔡思言之前所說的驚喜,宋湜也現在才幡然醒悟, 這哪裏是驚喜, 簡直是驚吓。

侍者将青銅色的餐廳門打開, 門沿的鈴铛晃了晃, 惹得Amber又開始笑。

宋湜也擡眸,祝京南走到她面前,咖色圍巾的一角被關門的風吹得揚起, 短發利落,眉眼點漆一樣烏黑。

窗外日暮, 他肩上的色彩消融進夜色裏。

在他們不太愉快地分別一個月後, 宋湜也在異國又見到了祝京南,他身上餘留風過的痕跡, 下了飛機就過來了。

祝京南的視線很快掃過弗朗克和Amber,最後落在宋湜也身上,一絲笑意不留存。

宋湜也站起來,弗朗克雖然不解, 但還是跟她一起站起來,他們一前一後站起來,竟有種難以言喻的默契,襯得祝京南在此像是個外人了。

祝京南聲音冷肅:“阿也,介紹一下。”

宋湜也覺得氛圍有點不對勁,硬着頭皮介紹道:“這位是我學弟,我跟你提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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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複又指向祝京南,她還從來沒有向別人介紹過他:“這位是......我先生,祝京南。”

弗朗克恍然大悟,伸出一只手:“聽Evelyn提起過你。”

祝京南眼眸中終于有了那麽一點愉悅,同弗朗克握手,語氣仍然不鹹不淡的:“沒怎麽聽阿也說起過您。”

宋湜也皺着眉睨了他一眼。

餐桌上的菜品剛用了一半,看起來他們的飯局還能持續至少半個小時,宋湜也打算在他們打完招呼之後就讓祝京南走。

祝京南卻提議:“介意加個座嗎?”

弗朗克的手仍然同他握着,他從祝京南剛才的話中聽出了他的敵意,兩人交握,彼此指甲泛白:“不介意。”

宋湜也受夠了:“我介意。今晚我跟我的朋友約好了吃飯,你先回去吧。”

弗朗克松開了手,朝祝京南極為友好地笑了一下。

祝京南卻好像沒有聽見,讓侍者來加了一套餐具。

他們坐的是四人桌,祝京南落座,跟宋湜也同一側,三個成年人之間形成一種極為奇怪的氛圍,引得餐廳諸人不由得回頭觀望。

祝京南來到之前,他們尚且可以認為是一對年輕的夫妻帶着孩子,現在這樣的關系卻不得不引人遐想。

宋湜也跟祝京南坐得很近,她有時候能碰到他的腕骨,自然而然地看見他左手手腕那塊表。

她能感覺到祝京南生氣了,但他的氣并不來源于情感上,而是出于他們之間的婚姻關系存續的前提下,看見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單獨吃飯,占有欲作祟。

宋湜也現在很想剖析,祝京南說沒有見顧知微是不是在騙她。

如果是,他有什麽理由生氣,他在馬路那頭看見她的時候就應該裝作沒看見。

這段婚姻最好的處理方式是彼此都裝瞎!

想到這裏,宋湜也切肉的動作都用力起來,刀叉摩擦瓷盤,一塊烤制的蝸牛肉被她切得七零八落。

祝京南只是側目望了她一眼,從她手裏拿過刀叉,替她切割餐盤中剩下的食物。

在宋湜也的抵抗下,他幾乎是掰開她的手指,但是旁人看不見力道,只會覺得他們之間親近、暧昧,他們是對恩愛的夫妻。

只有他們能看出彼此較勁。

Amber面朝宋湜也,咿咿呀呀喊出一聲“mommy”。

在座的三個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宋湜也,她看向Amber,發現她兩顆寶石一樣的眼珠确實是水靈靈地盯着自己,小嘴咧開來笑,露出剛冒尖的乳牙。

同樣在看宋湜也的還有祝京南。

他将蝸牛肉切割得很整齊,再度送回她面前,在這樣的詭異時刻,還有心思笑:“宋小姐在國外原來有家世。”

這話涼薄又陰陽,冰錐子一樣戳她的神經。

宋湜也冷笑了一聲:“誰還沒有年少不懂事的時候了。”

弗朗克饒有興致地看着一桌之隔的兩個人,他們面對這樣一個拙劣的謊言玩笑,還能毫無愧怍地對視。

他本來想替宋湜也解釋一下,但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

祝京南沉着眼色點頭,她說的話放回他口中重複咂摸:“年少不懂事。”

她不再與他較勁,看着窗外的交通信號燈變紅又變綠,來往的行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回憶起自己這句話,她年少的時候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就是不懂事。

只不過多年後她才意識到這一點而已。

十分鐘之後,弗朗克站起來打算先行離開,他将Amber抱回嬰兒車上,對準備送他的宋湜也笑道:“Evelyn,現在你又欠我跟Amber一頓飯了。”

剛才他看熱鬧的時候宋湜也就生他氣了。

一場戲要演完才算圓滿,宋湜也計劃在這場戲裏當一位專業演員。

她擠出一個平和的笑,看了一眼祝京南,說:“好啊,等下次我先生不在的時候。”

弗朗克揚眉,捉起Amber的小拳頭揮了揮:“Say goodbye to mommy.”

Amber果然又喊了她一聲mommy。

他們走後,宋湜也臉上的笑消失殆盡,聲音冷得不像話:“你滿意了?”

祝京南跟她走出餐廳,這家餐廳離宋湜也家很近,他當時跟蔡思言、鐘煜朗發現她不在家後,另外兩人滞留在她家裏,他一個人出來走走。

緣分就是莫名其妙,他不過偶然經過,還真的遇到了宋湜也。

只不過他眼前的場景沒有那麽好看了,宋湜也在喂Amber吃飯。

倘若不是Amber身上看不出一點混血的痕跡,他真的會跟餐廳裏的人一樣誤會這是他們的孩子。

突然離開溫暖的室內,宋湜也沒能适應寒冷,将圍巾系上。

祝京南的風衣敞開着,裏面穿了件深色的羊絨內搭,跟他沉郁的氣質很搭配。

他在宋湜也整理完圍巾之後,捉住她的手塞進自己的風衣口袋中,任憑她怎麽動,他就是攥着不放手,指尖相撞,誰都沒有溫度。

她問他,這樣滿意了嗎?

他對上她挑釁的眼眸,街上挂着的星星燈墜入她的眼眸中,她的生氣是顯性的。

祝京南平淡開口:“阿也,你覺得,我會希望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的孩子喊媽媽嗎?”

“你不止不希望這樣,你還不希望你的妻子和別的男人一起吃飯,不管這個男人是誰。”宋湜也牙尖嘴利,語意嘲諷,“那是因為你占有欲太強,跟你的妻子是誰沒有關系,跟我又有什麽關系。”

她想這個“妻子”的範圍是有排除項的,而顧知微就是唯一的排除項。

祝京南扯起嘴角,氣聲一笑。

他往前走,宋湜也的手被他攥着,不得不跟着他走。

他們走過一個兩個街區,跟無數旅人擦肩,卻不說一句話。

祝京南單方面握着她,就跟她以前單方面要牽他的手一樣,算不上真正的十指相扣,自然沒什麽情意可言。

宋湜也後悔結婚了,她早該料到跟祝京南結婚會是這樣的結果,明知道不會有感情還要胡思亂想,跟任何人結婚都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可以很好地分清合作與愛的界限,只有跟他不行。

走到第三個街區的時候,宋湜也在四季酒店前停下步子。

這座歷史百年的酒店為了聖誕盛裝打扮,悠揚的小提琴聲從樓上的格子窗傳出來。

她說:“祝京南,我後悔跟你結婚了。”

他作為這場契約關系的參與人之一,适時把持着合作的分寸,疏離冰冷:“阿也,我們的合約,沒有違約這一項。”

她想起協議條款,問他:“孩子和誰不能生?和愛的人生不是更好?”

祝京南眯起眼眸,瞳孔像是水磨開的墨:“你愛他?”

“我愛誰你都管不着。”

他抓着她的手臂,宋湜也與他的距離倏然靠近,他的大掌穿過她敞開的外套,指腹落在她的腰上。

她裏面穿了件露後腰的棒球裙裝,當他冰涼的指尖按在她肌膚上的一瞬間,她的呼吸停住了。

他垂頭,擡起她的下巴,指腹擦着她的唇畔,嘴角噙笑:“阿也,這麽不講信用,以後怎麽同人談生意?”

宋湜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一瞬間的感覺,像是雪突然落進她的脖子裏,無所适從亦無從逃離,她竟沒出息地為這一刻癡迷。

路燈下有飄飄搖搖的白絲,分不清是雨還是雪。

對視須臾,他松開握着她的腰的手,冷嘲熱諷的語氣很輕,足以飄進空氣中:“祝聽白對你倒是大方、寬容、放心......”

最後六個字,他注視着她的眼睛,慢慢吐出來,最後總結:“我沒有他這樣的好脾氣。”

宋湜也像是失溫一般,聽見祝聽白的名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你提他做什麽?”

他沒有回答,唇抿成一條直線,拉着她朝她家的方向走去。

宋湜也根本沒心思思考,他對這附近的街區為什麽會這麽熟悉。

她滿腦子都是祝京南提起祝聽白的神态,他的輕蔑、傲慢一覽無遺。

一直走到公寓樓下,他勾起嘴角,眼中全無笑意地開口道:“怎麽?從我口中聽見他的名字,玷污你心愛的聽白哥了?”

她仰首:“是。好端端地為什麽要提起他?”

祝京南終于松開她的手,她急于将手從他的口袋裏抽出來,帶出一個暗藍色的絲絨盒。

盒子摔到地上開了口,裏面是一對戒指。

2018年12月19日,倫敦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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