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阿也你什麽時候……
chapter31 “阿也你什麽時候……
宋湜也一個人回家, 弗朗克的電話再度打過來,這已經是第三個了,他還挺堅持不懈的。
她換了身睡衣, 蜷腿坐在沙發上,聽見弗朗克問她:“你老公還在倫敦嗎?”
祝京南剛走, 他就問這樣的問題, 讓宋湜也覺得他像是自己在倫敦的情夫,她內心少有的道德感油然而生。
“弗朗克, 你能別這麽問嗎?”
弗朗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聲傳出來:“我沒有想到你對婚姻這麽忠誠。”
她嗤笑:“因為我是個特別有道德的人。你打電話什麽事?吃飯就算了, 我不想出門。”
“正事。”他頓了頓,語氣還是那樣輕飄飄的,毫不正經, “我手上拿到的消息是, 你的那位未婚夫可能沒死。”
宋湜也握着手機的手倏然收緊, 電視裏在放一檔脫口秀, 觀衆笑聲嘈雜傳進她的腦子裏,變成一陣難以消解的嗡鳴。
祝聽白出事的消息是從國外傳回國的,她心存疑慮, 剛回倫敦不久就托弗朗克幫她調查,沒有告訴其他人。
她将電視聲音調小, 咽下一口冰水緩解幹澀的喉頭:“可靠嗎?”
“只能說是有點眉目, 還在調查中,等再有消息我通知你。”
宋湜也深吸了一口氣, 艱難說:“好,多謝你。”
弗朗克笑說:“不用跟我客氣,我等你離婚。”
沒得到宋湜也的回應,他為自己補充:“我開玩笑的。”
宋湜也只能幹笑着扯起嘴角, 她的思緒被弗朗克之前的話盡然勾住了。倘若只是他說,她倒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但是幾天前祝京南也提起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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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時候只當他是玩笑,現在不這麽想了,祝京南肯定是知道什麽。
弗朗克問了她一個問題:“如果你的那位未婚夫回來了,你會跟你現在的的丈夫離婚嗎?”
宋湜也脫口而出:“不會啊。”
弗朗克輕笑:“那如果你未婚夫的失蹤是你丈夫造成的呢?”
她嚴肅起來:“弗朗克,這種玩笑不好笑。”
“好,我向你道歉。”他話頭一轉,“我做出這個假設,僅僅是因為不久前我同學的家族裏發生過這種事情。”
宋湜也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一周前的一則PDF在他們圈子裏瘋傳。
歐洲某個以鋼鐵發家的富商家族爆出醜聞,一對本來就因為争奪繼承權不合的異母兄弟,哥哥兩年前乘坐私人飛機發生意外,弟弟成為唯一的繼承人,卻在兩年後被人檢舉他的兄長并沒有死,而是被他非法囚禁了。
這種新聞屢見不鮮,他們的圈子裏隔一陣子就會因為繼承糾紛傳出各種醜聞。
以至于吃瓜的同學們總結出一個經驗,倘若你的父親很有錢,你就需要提防未來的財産分配是否會被人侵占,但倘若你的母親是一位富婆,大可不必這樣杞人憂天了。
宋湜也能理解弗朗克突然提及這樣的事情,人的聯想能力總是很強的,尤其是當條件相似程度如此之高的時候。
連她自己不也經歷過嗎,宋定安剛住進醫院,他的兄長就蠢蠢欲動了。
但這些事情當中有一個決定性因素,那就是人。
她回應弗朗克的猜測:“祝京南不是這樣的人。”
在這一點上,她對他有足夠的信任,他不至于下作至此。
“你對他可真夠信任的。話說回來,我幫你這個忙,不值得你請我吃頓飯嗎?”
字眼從她的唇縫裏溢出來:“我就知道!時間和餐廳你來定吧。”
“多謝Evelyn賞臉,但是大約要到聖誕節後了,我正準備去夏威夷。”
宋湜也預祝他玩得開心,但她現在确實不太能開心的起來。
如果祝聽白現在還活着,他為什麽不嘗試聯系國內的人?是不想,還是不能?
在這之前,宋湜也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麽複雜的事情,就連之前跟朋友們吃那些荒誕現實主義的瓜,也覺得那樣的事情離她很遠。
以至于她現在覺得,她對人性的理解過于淺薄,甚至對于自己身邊的人,竟然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完全了解。
跟祝聽白也算朝夕相處這麽多年,她對他做出這種選擇的動機一無所知。
但弗朗克的話未嘗不是一個好消息,起碼祝聽白還活着的希望更大了一點。
她并不認同祝京南所說生命之外有更重要的事情。
宋湜也堅信,只要性命尚在,一切都有翻盤的可能。
那天下午錢正遙來電,問她聖誕節的安排,她說沒有安排,便在錢正遙的盛情邀請之下前往都柏林過聖誕。
錢正遙從紐約過來,比她早到兩天。
相較于倫敦,都柏林的氣質更為粗犷,整座城市像是一個巨大的農場,只是看起來不免有點灰蒙蒙的。
這裏的氣溫比倫敦還要高上幾度,前幾天下過一場雨後,整座島嶼都被北大西洋的水汽籠罩住,抵禦冬日一路南下的寒流。
錢正遙臨時有事,接她的任務轉交給顧知微。
宋湜也和顧知微是那種一年見上一兩面、平時不太聯系的普通朋友交情,不過一旦見了面,又很容易聊開。
她最開始認識顧知微的時候,還以為這是個很難相處的人。
顧知微在北歐待久了,身上裹挾着濃厚的冷淡離人氣質,也不常笑,光是臉上就寫着生人勿近。
她很白,北部的氣候令她的肌膚呈現一種近乎冷漠的蒼白,襯得眼珠越發黑,她又愛穿深色的衣服,一頭中短錯落的黑發,短衣高腰褲,顯得很利落。
宋湜也見過顧家人,顧知微跟顧家人長得确實不像,行事作風也不像。
顧知微今年年初換了一輛銀白色的越野車,宋湜也看到這輛車的第一眼就覺得是極其符合她氣質的座駕。
上車之後,顧知微主動挑起話題:“我記得你往年聖誕都跟朋友一起去度假,今年怎麽一個人?”
宋湜也從手機裏擡眼,聳了聳肩膀:“我本來打算體驗一下一個人過節的,但是太無聊了,我後悔了。”
顧知微輕笑兩聲,眉間的笑意緩慢沖開。
她側眸,看見了宋湜也懸在手機屏幕上的手指,她沒帶什麽首飾,只有一枚鑽戒。
顧知微聲音不免沉重:“聽白的事情我聽說了,節哀。”
顧知微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算起輩分來大他們一輪,他們每次稱呼都是各論各的。
宋湜也暫時不打算把弗朗克傳遞來的消息廣而告之,消息尚未得到證實,說出來也是白讓人猜疑,她勉強地笑了一下。
“所以現在,你和祝家的婚約取消了?”
宋湜也一愣,看起來他們都還不知道她跟祝京南已經結婚的消息。
想來也是,北京那邊她只告知了母親,至于祝京南就更不可能公開了。
結婚的消息,她暫時打算隐瞞着,誰知道這段婚姻能維持多久呢。即便她和祝京南正在實行“試着談戀愛”的計劃,她依然沒有抱多大的信心。
宋湜也學會對一切事情降低期待,這樣遭遇情緒反噬的可能性就會小一點,她要好好保護自己的情緒。
面對顧知微的問題,她輕輕應了一聲。
顧知微沒再說什麽。
都柏林很小,從機場到市區只需要二十多分鐘。宋湜也記得她之前一個人在南郡的達爾基附近獨居,那是一個很容易就能看見海的地方,很多知名的球星住在附近的社區,但她住的地方很靜。
今年顧知微搬了個家,從南郡的別墅搬到了市區的公寓。
宋湜也問起原因。
顧知微将車停好,解釋道:“這裏更熱鬧,适合跟不同的人打交道。”
宋湜也懂了,笑嘻嘻說:“藝術創作需要。”
顧知微回眸沖她眨了眨眼,表示她說得對。
錢正遙辦完事,比她們早十分鐘到家,她們進去的時候,那人正坐在地上包聖誕禮物。
顧知微彎腰敲了敲她腦袋:“我把阿也接回來了。”
錢正遙立即站起來,給了宋湜也一個大大的熊抱:“好久不見呀小阿也。”
宋湜也把她的手挪開,嗔怪道:“你才小呢。”
錢正遙嘿嘿笑了兩聲,搭上她的肩膀,說道:“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去辦正事。”
宋湜也驚訝地看着她:“人這麽快就找到了?”
錢正遙打個響指:“我辦事你放心。”
顧知微在邊上揪她的發尾:“少自滿了你。”
“小姨!”
算輩分,錢正遙、宋湜也和顧知微的外甥是一輩,但她們平時極少按照輩分稱呼,從小玩到大又年齡相仿的人,沒幾個願意當小輩。
錢正遙只有在跟顧知微撒嬌的時候才會喊她“小姨”,每每這個時候,顧知微就拿她沒辦法了。
她得了便宜還賣乖,沖宋湜也狡黠地眨眼睛:“今晚知微下廚。”
宋湜也也笑嘻嘻地拍她腦袋:“你怎麽對誰都沒大沒小的。”
她癟了嘴:“我冤枉。”
她拉着宋湜也坐到地上:“知微進廚房,我們兩個包禮物。”
宋湜也盤腿坐下:“聖誕還有別的朋友要來嗎?”
“知微的朋友,到時候介紹你認識。”
“好。”
都柏林的冬天不會下雪,一場晨霧彌漫到臨近黃昏才漸漸散開。公寓的窗戶望出去就是街區,磚紅色的牆上塗着藝術塗鴉,頭戴耳機的金發女人快速穿過街區,偶然灑了一杯咖啡,也沒有人在意。
宋湜也想,這樣的環境确實很适合藝術創作。
錢正遙是在一個不經意的瞬間看到宋湜也的婚戒的。
她驚呼一聲:“阿也你什麽時候結的婚!”
話才出口,引得顧知微也八卦地從島臺擡起頭向她這裏看。
祝京南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過來的,宋湜也頓時進入進退兩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