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跟我回國
chapter37 跟我回國。
祝京南在倫敦待了十天, 一直到一月三號回北京。
這次依然是宋湜也送他去機場,她開上了自己那輛漂亮的寶馬,穿梭在倫敦的大道上, 她雙手握着方向盤,突然洩氣地頹了肩。
“祝京南, 我有點後悔了。”
她最近總是後悔, 因為不同的事情後悔。
祝京南記得她上次說後悔,是後悔跟他結婚。
“後悔什麽?”
宋湜也長長嘆一口氣, 與其未免有點老氣橫秋, 濃黑的眉毛緊緊皺着,看上去若有所思:“我後悔回倫敦了。”
這不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是在這個即将分別的上午, 她臨時起意的想法。
具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她想也許是在出家門的那一刻, 又或許是前一天晚上。
祝京南看了她一眼, 他沒說話,于是宋湜也又嘆了一口氣,自顧自說:“算了, 沒什麽好後悔的。”
車子停在機場的送機口,宋湜也這次不打算陪他登機。
他們在即停即走的車道滞留了幾分鐘, 機場的管制人員前來催促, 她幹脆沿着正方向再繞了一圈,彼此默契地誰都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他們一起過了聖誕、公歷新年, 宋湜也這幾天過得很充實,她本來就是個需要陪伴的人,而她跟祝京南一如既往玩得來。
他們一起去看了兩場話劇,又去了一趟約克郡, 這幾天也不全是在外面吃飯,祝京南會做飯。
雖然味道一般,但她表現得很捧場。
Advertisement
晚上他們依然同床共枕,甚至在那個做了噩夢的夜晚之後,他們的距離都沒那麽遠了。
宋湜也糾結地想,是不是将祝京南換作任何一個朋友都可以,但此刻沒有變量能夠給她提供控制條件。
在環機場路繞到第二圈半的時候,祝京南開口了:“阿也,跟我回國。”
宋湜也咬着下唇,硬生生一言不發地把第三圈繞完,重新停在剛才的位置,那裏有一輛車剛走。
“你走吧。”
祝京南重複了一遍:“跟我回國。”
宋湜也固執地回應他:“讀完研究生我就回去。”
“不是後悔了?”
“現在不後悔了。”
祝京南推開車門下去,他拿着行李箱站在車邊,宋湜也的餘光瞥見前方有一對分別的情侶正在擁抱,難舍難分到下一秒就要擁吻的程度。
她咬了咬牙,手搭在車門上。
祝京南轉身了,她的輕聲呼喚被後車的喇叭響蓋住。
宋湜也摔上車門,兩步追上祝京南,蠻橫問他:“為什麽不跟我說再見?”
他的唇畔若有似無地挂上一絲笑,随即連同隆冬的薄霧一同散了。
祝京南到底還是向她伸開雙臂,機場的管制人員轉眼間又要走過來,他拽了一下她的手腕,宋湜也急匆匆地貼上他的胸口。
這是他在倫敦的每一個晚上,她都能感受到的溫度和心跳聲,已經完全熟悉了。
宋湜也對于分別一直很沒出息,從前她離開北京,家人朋友們到機場送她,她就忍不住哭,今天默默爬上一陣她自己都詫異的鼻酸。
她說一路平安。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冰涼的唇貼在肌膚上的那一刻,她将擁抱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一些,又不得不快速松開。
他拉着她的手腕不肯放。
剛才餘光中的那對情侶終于分別,宋湜也有一種他們會效仿剛才那對情侶的錯覺。
祝京南只是說早點回來,但他還是沒有放開她的手。
一直等到機場管制人員冷酷無情地打斷他們,她主動掙開手,在他肩上推了一把:“你趕緊走了。”
他這樣才算是終于笑了一下,鼻音輕飄飄的,逸出來的笑意随風松散。
這算得上一場對于他們的夫妻關系來說禮數周全的分別,宋湜也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
只是機場管制人員未免也太不通情達理了,這個時間的車子不多,她多停了三分鐘,并沒有妨礙到後車通行,還是被罰了八十磅。
她表達欲旺盛,思來想去,這消息發給祝京南最合适了。
她往上翻了一下他們的聊天記錄,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主動給他發消息。
宋湜也:停車超時被罰了八十磅。
她琢磨着怎麽樣才能體現出這句話的語氣,在表情包裏翻找半天,沒有找到一張上得了臺面的,只好發兩個欣慰的笑臉過去,怎麽看都顯得這句話陰陽意味十足。
祝京南收到這兩條消息的時候剛坐上飛機,空乘給他送毛毯,他随手放在一邊,嘴角不自覺噙起笑來。
宋湜也收到了他的一萬塊轉賬。
她翻了個白眼,手指飛快在屏幕上戳着:我跟你講一聲而已,又不缺你這點錢。
祝京南還是笑着,錯過了空乘詢問咖啡還是茶:加個油,算車費。
宋湜也收了:哦。你跟我這麽客氣。
祝京南:那可以不客氣?
她換了個話題:你怎麽還沒起飛?
他看了一眼表:五分鐘。
宋湜也:哦。我要睡覺了,再見。
她又發了那兩個欣慰的笑臉,這次是真的陰陽。
宋湜也根本睡不着,她回到家以後洗了個澡,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把電話撥給蔡思言。
東八區晚上九點,蔡思言的夜生活剛剛開始,她那頭響徹重金屬樂聲,震得宋湜也頭疼。
蔡思言被挑剔後,老老實實換了個安靜的地方接電話:“想我了?”
宋湜也跪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給她打預防針:“我跟你說件事情,你不要罵我。”
“你出.軌了?”
“你才出.軌了!”
蔡思言靠着泳池邊的柱子,笑得前仰後合:“我可無軌可出。”
說完這句話,她不經意間擡眸,與躺在沙灘椅上的鐘煜朗視線相撞,水光粼粼映在他的花襯衫上,他站起來,拿着兩杯酒向她走過來。
“我感覺,我可能可以再喜歡祝京南一次。”
她記得自己之前信誓旦旦跟蔡思言說不喜歡祝京南了,現在又這麽說,難免有出爾反爾的心虛。
蔡思言毫不在意地回應她:“喜歡就喜歡咯,反正你們都結婚了。”
視線裏,鐘煜朗被一個女生攔住,他不知道聽見什麽,唇角勾起,笑得很放松,她背過身子,覺得音樂仍然很嘈雜,于是用手堵住耳朵。
宋湜也說得憂心忡忡:“但我們的婚姻期限只有三年,而且我也沒覺得我現在有多喜歡他,可能......一點點吧,我感覺他可能也有點喜歡我。”
蔡思言上中學的時候,身邊的女同學就開始這麽分析自己的情感了,沒想到宋湜也這麽多年分析感情的手段還跟十幾歲的中學生一樣沒長進。
她扶額:“你們結的是真婚嗎?要是相愛三年後還離什麽婚啊。”
宋湜也噤了聲,她覺得自己今天可能傻了,都沒想到這一點,經此點撥,她恍然大悟地“噢”了一聲,顯得自己越發傻氣。
她從來不是一個擅長設想與規劃未來的人,人生總是走一步看一步,未來就是因為未知才具有更多的探索空間。
她不去想象倘若相愛的命題,現在擺在她面前的選擇,是要不要重蹈覆轍。
宋湜也決定過段時間再思考這個問題,一時頭腦發熱是做不出好選擇的。
她跟蔡思言又七七八八地聊了些有的沒的,蔡思言察覺到鐘煜朗向她走近,主動提出挂電話。
鐘煜朗把酒遞給她:“在和阿也通電話?”
蔡思言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她喝得猛了一點,眼睛嗆紅,還是點了點頭。
“講什麽了?”
蔡思言翻個白眼給他:“我跟阿也講電話你也好奇。”
不過她還是說:“阿也說她可能有點喜歡祝京南了。”
鐘煜朗兩眼放光:“我要是把這個消息告訴京南哥,他豈不是要高興壞了。”
“不許說!”蔡思言朝他走了兩步,近到她的臉上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加重,她威脅道,“不許告訴他,免得他沾沾自喜,再辜負阿也一次。”
鐘煜朗答應下來,聳了聳肩,酒杯同她的空杯一碰,質地精良的玻璃相撞的聲音都像是樂章。
他狀似無心問道:“聽說蔡兄最近介紹你跟深水灣鄭家相處?”
蔡思言揚着眉毛,表示是的。
“你怎麽想?”
“不怎麽想。”她說得随心所欲,“地産在走下坡路,我哥當然需要更有力的合作夥伴。”
說到這裏,她眯起眼睛,笑意蒼白而嘲弄:“而我,就是搭上這個合作夥伴的梯子。”
蔡思言依舊輕快地笑着,她一眼就能看出鐘煜朗眼中的厭惡,他是個很随和的人,極少露出這樣乖戾的神色,她知道是為什麽。
香港鄭家是靠科技軟件發家的後起之秀,算是這個圈子裏的“新錢”,盡管受到一衆“老錢”的輕視,但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這是大勢所趨。
鄭家現在主要是兩個兒子把持集團,還有一個女兒有着“藏品名媛”的美稱,也算是打入老錢圈子裏。
長子鄭家文已經有了穩定的未婚妻,是港內食品大亨的千金,次子鄭家軒是蔡思言的哥哥介紹她接觸的對象。
新老錢的聯姻搭配、資源置換屢見不鮮,鄭家不好的點在于,兩個男人都是港媒桃色新聞的重大來源,鐘煜朗對之厭惡情有可原。
“如果你提前結婚呢?”他向她抛了個問題,又給了個答案,“言言,和我結婚,你哥哥就不會有威脅你的機會。”
蔡思言有那麽一瞬間的怔忡,這大概是鐘煜朗對她最堅定的一次。
她很快用笑意化解:“阿朗,逃離一場婚姻的手段,不應該是進入另外一場婚姻。”
“你不會願意跟那種人渣結婚的。”
蔡思言當然點頭,聽起來有些自暴自棄:“我不想,但有可能真的會。我是靠家裏托舉長大的,也許我真的應該回饋給家裏一點什麽,大不了分居。”
鐘煜朗又往前走了一步,他手上的玻璃杯落在地上,碎片反射燈光,很容易紮到腳,但流血的不是他的腳,是他的唇。
他擡起她的下巴。
她咬破了他的唇,吮吸着,他的血液在她的體內滾燙而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