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悉聽尊便

chapter40 悉聽尊便。

一陣脫力的疲憊在宋湜也的身上蔓延, 她只有靠在牆上借力才能站穩,然而活動範圍僅僅是祝京南雙臂圈着的狹窄逼仄空間,她無處遁逃。

她不是想跟祝京南讨論跟祝聽白相關的事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她現在跟祝京南有着相同的遭遇。

宋湜也脊背貼着牆,她長嘆一口氣, 幹澀的嗓音有些啞然:“我現在就要回一趟北京。”

她出乎意料的平靜讓她的臉色看上去些許蒼白, 祝京南放開攔着她的手,開口說:“我陪你。”

她皺着眉, 輕輕撥開他的手臂, 留給他一個背影:“随便你。”

當天下午的飛機落地北京,宋湜也在飛機上睡了一覺。

她的情緒早就完全平和下來了,這半年來接二連三出現的意外夠多了, 到現在不管是喜訊還是噩耗, 她都能在短時間內自我消化。

宋湜也也是才發現, 原來從父親的死亡到父親形象的崩塌, 只需要一份簡單的鑒定報告。

她急于來北京的目的很簡單,錢詩比她知情得早,她想要知道她的母親是如何委曲求全維持了這樣一段婚姻, 原因是什麽。

比這些條分縷析的邏輯更重要的,是她至少應該去抱一抱她的母親。

宋湜也也終于能夠理解祝京南所說的, 她現在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承認盧望安身份的人, 願不願意接納這位身上和她留着一半相同血液的人,全在她。

盧望安能不能光明正大地作為她的兄弟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全在她。

這不是一件需要糾結的事情。

錢詩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和她血脈相連的人,她最不能夠背叛的人就是她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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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宋湜也開始有點慶幸宋定安死了。

倘若宋定安在世,還不知道要掀起怎樣一場腥風血雨。

錢詩三月底結束了在非洲的旅居生活回到國內, 她年輕的時候曾經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建築工程師,退休後受到高校返聘,每周授九個課時的建築與歷史課程。

他們這次回京沒有提前告知,到錢宅時錢詩正在做瑜伽,王媽已經開始準備晚飯了,兩人都很意外。

時候還早,王媽立刻反應過來,說現在還來得及籌備一頓豐盛的晚餐。

錢詩問他們:“怎麽突然回來了?”

宋湜也沒有給自己緩沖的時間,走到錢詩面前便說:“媽媽,我想跟說說話。”

她是藏不住情緒的人,此刻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很平靜,這讓錢詩有點疑惑,她不由地看向祝京南,女兒女婿之間的平靜幾乎達成了一種默契,便不像是吵架了。

錢詩招呼祝京南坐一會兒,跟宋湜也去了樓上書房。

錢詩的書房很大,有半數的空間被她的設計稿填滿,宋湜也在北京時,曾經有一段時間對此感到很新奇,但她沒有做設計的耐心。

錢詩的父親是在解放後的文化局身居高位,母親是一位知名的建築設計師,她良好繼承了父母的事業,但很顯然這點天賦沒有遺傳到宋湜也身上。

宋湜也在椅子上坐下來,她的目光落在寬闊的書桌上,除了錢詩工作要用到的工具,還擺了幾個相框,都是她的照片。

她自小在香港長大,每逢寒暑□□詩從北京來看她,或者帶她去旅游,她們母女相處的時間遠不及她跟宋定安,但依然親密。

她記得小時候總有多事的人來問她到底是喜歡爸爸還是喜歡媽媽,她總是童言無忌地說爸爸。

甚至到現在,她仍然無法推翻宋定安愛她的那些表現。

錢詩抱着她的肩頭,問道:“阿也,你想跟媽媽說什麽?”

宋湜也組織了一下語言,最終只能蒼白地闡述事實:“我收到了一封電子郵件,裏面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書。”

說完,她仰頭看錢詩的反應。

錢詩的身子僵了一瞬,眉心不明顯地跳了跳,她知道有很多東西藏不住。

“你知道了?”

宋湜也強忍着鼻酸點頭,她的酸楚甚至不來自于心疼自己深處騙局之中。

錢詩的話跟祝京南如出一轍:“只要你不承認,阿也,你就是宋定安唯一的孩子。”

“媽媽,我就是覺得,我就是覺得我很對不起你。”

錢詩為她說的話而驚訝。

她坐到宋湜也身邊,捧着她的臉頰,用一種近乎于溺愛的眼神注視着她,心疼不已:“寶貝,你不用覺得你對不起誰,這個世界上只有別人對不起你,你不要對任何人感到愧疚,知道嗎?”

宋湜也雙手貼在母親的手背上,錢詩戴了一只翡翠手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裝飾。

她恨自己怎麽這麽遲鈍,一直到今天才發現錢詩從來都不戴婚戒。

她掩着面,眼圈格外酸澀,生生将眼淚憋了回去。

“我從沒想過爸爸是這樣的人。”

錢詩彎起了嘴角,她笑得很淡然:“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不如你想象得良善,至少在你之前的記憶裏,他對你還不錯,你想怎樣樹立他在你心裏的形象,完全是由你自己決定的,任何人都不能幹涉。”

她之所以選擇瞞着宋湜也,就是不想讓她那麽早就認識到她所信任且愛戴的父親原來是個完全沒有道德底線的人,現在她知道真相了,錢詩也不去幹涉她的選擇。

“媽媽,你不難過嗎?”

錢詩笑得格外豁達:“阿也,有太多事情比難過重要了。”

宋湜也遲疑地點了點頭,她來北京是想安慰母親,現在她發現錢詩完全不需要她的安慰,反倒是一直在寬慰她。

直到今天,宋湜也開始恨自己所謂的單純,她不喜歡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原來這個黑白絕對的世界有那麽多似是而非,她需要花很多的時間和精力去解謎。

她現在仍然不能理解,為什麽錢詩那麽早就知道宋定安出軌,卻在她出生後還把她留在宋定安身邊。

甚至于她和祝京南的婚事,都像是錢詩未雨綢缪、精挑細選之後的絕佳答案。

宋湜也在餐桌上出神,王媽給她夾了一塊排骨,說她看起來瘦了,讓她多吃一點。

王媽問:“這回來北京待幾天啊?”

宋湜也沒聽進去,祝京南替她回答:“兩三天就走了。”

“你們樓上的屋子我沒來得及收拾,等會兒吃完飯了你們先去逛逛,我給你們換個被子。”

宋湜也這時候才聽進去,她看了一眼祝京南,還在跟他生氣,說:“王媽,換一個人的床品就行,他不住這裏。”

祝京南笑了一下,反問她:“誰說我不住?”

她哼聲:“你明天不去公司了?早上從這裏開出去,晚上你才能到公司。”

錢詩和王媽對視一眼,王媽試探問道:“那你們今晚不住一起了?”

宋湜也嘴快:“何止今晚不住在一起,以後每個晚上都不住在一起了!”

她的脾氣具有一種滞後性,之前因為私生子的事情暫時将跟他争吵的怒氣延遲,現在到了發作的時候。

錢詩調侃他們:“我說你們兩個今天怎麽不說話呢,吵架了?”

祝京南看向宋湜也,宋湜也撅着嘴白了他一眼。

餐桌之下,他勾了勾她的手指,她試圖将手縮回去,被他牢牢拽住。

她的掌心接觸到了他的戒指,冰冷的金屬帶着他的體溫,她漸漸不掙脫了。

晚飯後沒多久,王媽正準備上樓收拾房間,宋湜也冷不丁說:“王媽,別忙了,我出去住酒店。”

王媽連忙說:“都回家了,住酒店......”

錢詩給王媽使了個眼色,她立即會意,改口道:“那行,我就先忙別的了。”

走之前宋湜也都沒有再說一句話,祝京南替她跟送到院門口的二位告別:“媽,王媽,我們明天過來看你們。”

錢詩推脫:“我明天跟同事去蟒山泡溫泉,下次來吧。”

說完,她看向宋湜也,那人已經悶頭往前走了好幾米了。

祝京南無奈地聳聳肩膀。

司機把車停在胡同口的車位,祝京南讓他下來,自己開車。

宋湜也上了車氣鼓鼓地跟他說:“你喊什麽媽!那是我媽!”

他并不說話,只是将她戴着婚戒的手拎起來,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冷幽默。

這晚夜月色很好,胡同口很靜,能聽見後海沿岸的酒吧傳來的歌聲。

宋湜也抿着唇,她還在因為祝京南替她壓下董事會決議的事情生氣,他說見了面同她解釋,也始終沒給個準話。

只是她今晚心力交瘁,暫時不打算争論這個。

她把手抽回來。

祝京南問她:“宋小姐今晚打算住哪家酒店?”

她靠近他,咬牙切齒地說:“今晚我要睡你床上,你睡沙發。”

祝京南不由分說地攬過住她的後頸,朝她唇上落下一吻:“悉聽尊便。”

四個字而已,宋湜也紅了耳朵,她咬得下唇發白,決意在到達之前都不會再跟他說話了了。

偏偏晚上的路還堵得很,在建外大街堵了将近四十分鐘。

上一次一起來禦金臺的時候,他們還沒結婚。

現在北京已經是春天了。

宋湜也在鞋櫃裏看到了一雙全新的女士拖鞋,她踩上去大小正合适,仍然問了一句:“給我準備的?”

“不然給誰?”

她冷哼:“誰知道呢。”

祝京南拽着她的手腕把人扯回懷裏,順勢關上大門,宋湜也的臉有點熱,在玄關的燈光下,呈現暖調的紅。

他什麽也沒說,将這套房子的房卡按進她手心,替她合上五指。

宋湜也覺得有點口幹舌燥。

屋裏的陳設和她上一次來沒有什麽區別,但仔細看又能發現一些變動,例如添了許多成雙成對的小擺件,看起來還真有點同居的溫馨樣子。

“阿也,明天下午接你去看房。”

她回眸望他:“什麽房?”

祝京南走到她身前,蹲下來:“我們的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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