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阿也這麽關心我……

chapter45 “阿也這麽關心我……

弗朗克從LBS畢業, 準備回巴黎接手紅酒莊的産業,宋湜也跟他約了頓飯。

他無不遺憾地說:“認識這麽久都沒能讓你喜歡我,我還真是失敗。”

宋湜也溫柔地笑:“這不是你的錯。”

“當然, 也不是我的錯。”

感情的事情分不清對錯,要分出是非輸贏的人才是笨蛋。

弗朗克說:“看得出來, 你和你丈夫感情很好。”

她聳肩:“算是吧。”

除了蔡思言, 宋湜也很少和別人提起她跟祝京南的感情狀态,有很多同學甚至看到她的婚戒才得知她結婚, 也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誰。

感情私事, 對外人不便張揚,更何況現在仍然是搖擺不定的時候。

“那麽聽白兄呢,你們聯系上了嗎?”

已經很久沒有人在宋湜也面前提起過祝聽白了, 連她自己都快要因為忙碌而忘記, 時間一晃, 他失蹤的消息傳出都快要一年了, 這世上竟然真的會有人憑空失蹤。

起初她真的以為祝聽白死了,他的事故因她而起,她會愧疚一輩子。

後來不斷有消息傳出來, 祝聽白還活着、他在北京、他跟秦憶雪聯系過......宋湜也心中的負擔不再那麽重,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但她不幹涉祝聽白的選擇。

“沒有。可能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這不是我能控制的。”

Advertisement

弗朗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浮出一抹壞笑:“說不定他正在哪個角落密謀拆散你和你丈夫的計劃,我就這麽想過。”

宋湜也好笑地翻了個白眼:“省省吧你。”

她和弗朗克認識也有兩年了, 他之前總是跟在她身後癡纏,許多表白的話都以玩笑的口吻說出來,宋湜也都聽得出來。說到底,弗朗克算是她一個關系很好的朋友, 友人分別不免傷感,更何況等她回國以後,見上一面就更困難了。

弗朗克比她豁達許多:“Evelyn,別難過。只要我想見你,總是可以排除萬難的。從巴黎到中國,其實也不遠。”

他說得這麽煽情,宋湜也都有點想哭了。

她止住鼻酸,從他的話裏想到了祝京南。

只要想見你,總是可以排除萬難的。

八千一百六十三公裏的直線距離,一個月兩次,他說飛就飛,說到底也是為了見她一面而已。那天她問他說“如膠似漆”是不是真的,他只說答案在她心裏。

他說的沒錯,她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如果他不愛她,不必勉強自己跟她見面。

對于感情這件事,宋湜也一向很快就能下定結論,說句自負點的話,那麽多喜歡她的人,很多心思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唯獨幾年前在祝京南那裏滑鐵盧,而現在這場敗仗要讀檔重打一遍。

宋湜也眼圈有點紅紅的,弗朗克急忙說:“Evelyn,你居然因為和我分開要哭嗎?那我不走了。”

她擺手:“不是,我剛才在想別人。”

她倒是坦誠,可惜擊碎了弗朗克脆弱的小心髒,幸而這兩年在宋湜也身邊,他早就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任何困難都不能把他打倒。

他說得尤為虔誠,把宋湜也吓了一跳:“Evelyn,無論多久以後,我都是你忠誠的信徒。”

弗朗克是老錢裏難得不信教的,宋湜也想,倘若他信教,一定是狂熱的宗教信徒。

那天他們在LBS外的餐廳分別,弗朗克并不急着離開倫敦,還跟其他朋友約了飯局,兩人說好等他走的時候她會去送他。

倫敦的秋天總是下雨,這裏的人幾乎養成了不帶傘的習慣,連宋湜也亦耳濡目染,只不過秋雨斜絲鑽進脖子裏,她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就是縮脖子的那一刻,視線漫無目的地在雨簾中穿梭,落在馬路對面的紅綠燈處。

霧雨朦朦,整座城市像是一座海市蜃樓,那些大理石築就的古老建築顯得更加詭秘。

宋湜也定睛,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站在紅綠燈旁的男人似乎也在看着她,目光隔着雨水相對須臾,男人率先移開視線,朝着反方向走去。

他撐着一把長柄黑傘,穿黑衣黑褲,像是工業革命電影中的英倫紳士,氣質沉郁。

五年,宋湜也不會認錯。

她在反應過來之後,迅速朝着男人的方向奔去,紅燈攔在她眼前,一輛轎車險些撞到她的腰身。

她這才後退兩步,又擔心男人徹底離開視線,隔着一條馬路喊道:“聽白哥!”

人人都側目看她,唯獨那個男人沒有。

紅燈轉綠,祝聽白即将消失在路口轉角處,她狂奔過斑馬線,被一通北京來電打亂節奏。

不過低頭摁斷電話的間隙,祝聽白徹底消失在她的視野中,她試圖沿着那個路口繼續走,通往的是一幢百貨大樓,無異于大海撈針。

發現祝聽白的驚喜霎時間煙消雲散,她安慰自己也許只是認錯了,祝聽白不會不想見她的。

這場雨越下越大,她不繼續在外面逗留,驅車回家。

保姆阿姨看不慣她總是淋雨,給她煮了姜湯後又絮絮叨叨了幾句,她沉浸在剛才看見祝聽白身影的回憶中,不僅沒聽進去阿姨的話,連手機鈴聲響了好幾遍也錯過了。

後來她總算想起來,之前弗朗克說祝聽白已經回到北京了,所以那個人不會是他。

那天俞思也在,兩人後來一直處理文件到晚上十一點多。

宋湜也在洗漱的時候才有空放空自己。

日期是九月五號,按照以往的慣例,每個月的這個時候,祝京南會來倫敦看她。

如果推遲,他會提前告知。

宋湜也這才想起來,自己今天還沒收到祝京南的信息。

她連忙拿起手機,工作的時候保持靜音,因此錯過了很多個來自北京的電話,那個電話從下午六點開始,每隔十幾分鐘就會給她打一個,可以說是锲而不舍,但她一直沒有接,終于在晚上八點多的時候不打了。

宋湜也心裏陡然一陣不安,立刻回撥過去。

北京已經是清晨了,想來不會打擾人休息,這個號碼她從未聯絡過,沒有任何印象。

那頭接得快。

她問得有點急切,生怕錯過了重要信息:“請問您是哪位?找我什麽事?”

對面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喊她夫人。

宋湜也愣了一下,沒能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喊她,之前從沒有人這麽叫過她。

她磕磕巴巴地應一聲:“嗯......怎麽了?”

對方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說是祝京南的助理,緊接着壓低了聲音:“祝總昨晚突發心悸,緊急搶救,給您電話一直打不通。”

宋湜也猛然想到晚上她一直沒接的那些電話,一顆心瞬間被揪了起來:“他現在怎麽樣?你把醫院地址給我,我現在就回去。”

“您別急,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了,祝總在休息呢。您別來,這事兒祝總不讓我告訴您,您來了他該擔心了。”

宋湜也一手拿着手機,另一只手已經開始收拾行李了:“這不用你管,你也不用告訴他,地址給我。”

電話那頭傳來祝京南的聲音,隔得很遠,在喊他的助理。

鄭珂立即将手機關了靜音,走進病房裏:“祝總您醒了?”

祝京南看着他背過身子的手,皺起眉:“你告訴她了?”

鄭珂見瞞不過,便承認了,他從祝京南進君望開始就跟着他,到現在也有三年多,對他的身體狀況了如指掌。

祝京南手術後仍然需要休養,鄭珂在安排行程的時候盡量控制他的工作量,但是他一個月至少兩次的長途飛行加重了心髒負荷,昨夜加班到淩晨,心髒一陣絞痛之後,腦袋暈眩,剩下的都記不清了。

他結婚以前,出現這種突發情況,鄭珂把他送到醫院,也用不着通知誰。

結了婚不一樣,總該有人記挂着,他老板去倫敦去得那麽勤,就算是閃婚也該有點感情。

祝京南緊急搶救醒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讓他不要告訴宋湜也,他現在對自己“抗旨”的行為供認不諱。

祝京南按了按心口,他剛醒來,心率還是有點快。

鄭珂忙說:“您別想別的了,醫生說了您得好好休息。”

他抓起床頭的手機,給宋湜也撥了個電話,鄭珂識趣出去。

那一邊宋湜也的行李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保姆阿姨見她記得在屋裏打轉,忙安慰她晚上也沒有直飛的班機,還是得等到早上,倒不如先好好休息。

她無能為力地坐在沙發上:“萬一出什麽緊急情況怎麽辦?”

她的手機放在茶幾上,一刻也不敢再開靜音,鈴聲一響就拿起來,看見是祝京南自己打來的,連忙問:“你怎麽樣?有沒有要緊事?”

他握拳抵在唇上輕咳了一聲,嘴角不自覺地浮起淺笑:“阿也這麽關心我?”

他躺了一個晚上,喉中還彌漫着藥丸的苦味,聲音喑啞。

宋湜也聽見他的聲音,總算是安心一些,長長舒了一口氣,才察覺到自己剛才心跳太快,腕上監測心率的表都在提醒她。

“別跟我貧,問你正經的!”

她跟祝京南待久了,話裏不自覺帶了點京腔,連她自己都渾然未覺,祝京南倒是聽出來了。

“你北京話學得不錯呀。”

這話實在是把宋湜也惹惱了,她好意關心他,結果對方根本沒當回事,還拿她打趣。

她冷冷說:“我看你挺好的,算我白關心你。”

“慈善基金會主席的慈善光做到這地步就沒了?”

她平時總是拿這個名頭開玩笑,其實基金會裏的事情她一概是當甩手掌櫃的,圈子裏習慣用些慈善的名頭來為自己鍍金而已。

宋湜也還是放心不下,語氣柔和了一些:“你到底怎麽回事?不是說都好了嗎,怎麽又進醫院了,你助理說緊急搶救。”

“他真跟你這麽說?”

“嗯。”宋湜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擔憂,一個簡單的音節就将情緒暴露。

“他騙你的,沒那麽嚴重。”

醫生和護士剛好過來查房,祝京南立刻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她嗫嚅出聲:“你才騙我吧。”

祝京南聽見她嗔怪,眼含溫柔地笑了一下,進來的醫護人員都認識祝京南,他是醫院常客了,卻從來沒有誰從他眼裏看到過這樣的神情,連語氣也耐心寵溺。

“真沒騙你。”

“等我回來看看就知道了。我明天早上的飛機來看你,你最好跟你說得一樣,否則我可不會放過你。”

祝京南這才看了一眼表,倫敦已經是深夜了。

算算日子她就要畢業了,他實在不想讓她再跑一趟,他知道來回奔波有多辛苦。

“阿也,你別過來了,我真沒事。”

“我就來看你一眼。”

她的語氣有那麽一點兒央求,更多的是不容拒絕的倔強,偏偏就是這點倔強,讓祝京南産生一種他們還能回到過去的錯覺。

很多年前宋湜也也是這樣。

最開始跟祝京南一起玩的時候,她不知道他心髒不好,央着他帶她滿北京地瘋跑,山地騎行、滑雪,什麽刺激的項目都要玩,他也不拒絕,就這樣慣着她。

每次帶她玩完,他總要失蹤一周,祝家的保姆總是告訴她,他是去天津看姥姥姥爺了。

直到那一年冬天他們在滑雪場,宋湜也從此再也不敢滑雪。

他在滑雪場裏總是沉靜得格格不入,偶爾雙板上下,速度不快。那天也是這樣,宋湜也自己玩,跟他約定坡頂見,那麽高的雪坡,只要她回頭,總能看見他。

然而等她滑完兩圈上坡時,沒有看見祝京南的身影。

宋湜也一下子就慌了神,跌跌撞撞來到坡頂,發現祝京南已經倒在地上了,一只手捂在心口,沒有力氣,雙唇被風雪吹得發紫。

不管她怎麽喊他的名字,他安安靜靜閉着眼睛,給不出任何回應。

場地被包場了,身邊沒有人能幫助她。

宋湜也先是試圖把祝京南扶起來,滑雪服讓她的行動變得很笨重,她立刻打了120,用通知場地的安全員過來幫忙。

祝京南被送上救護車之前已經了無意識,宋湜也跪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地守着他,給他做心肺複蘇。

她想跟着上救護車,被祝聽白帶來的司機先帶走。

半個月的時間,她一直待在家裏,祝京南的電話打通了,也總是祝聽白在接。

那是宋湜也覺得死亡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次,這種恐懼延續至今,她但凡看見祝京南的臉色白了一些,都會産生應激反應。

一直到春節過後,她總算能跟祝京南聯系上。

他說他在天津,她小心翼翼地詢問:“我能不能來看看你,就看一眼。”

同樣的話,事隔多年後從同一個人口中說出,有一種故地重游的恍惚感。

連一向冷靜自持的祝京南也沒能控制住愣神。

好像大洋彼岸的那一頭,宋湜也對他的熱忱像許多年前一樣從不曾削減,他從不敢奢望這個。

祝京南收起玩笑的語氣,認真同她講道理,比之她倉促來看他一眼,他更希望她能早點畢業,早點回他身邊。

思念會在每一個夜晚悄然蔓延,将人的心骨腐蝕得不成樣子。

他想見她,不是那種昙花一現的見面,他每一天都想看見她。每個月在倫敦短暫的日子,早上醒來能看見宋湜也躺在他身邊,他總會有種恍若夢境的感覺,他不敢用手碰,仿佛是一個虛影,沾了便要消失。

這種不确定要等到宋湜也醒來,睡眼惺忪地同他說早呀,才終于像落到實地上。

祝京南甚至覺得,這些日子是他靠着三年婚姻的協議偷來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失去。

宋湜也同他妥協:“那我明天不過來了,你多休息,還有。”

“嗯?”

“別來看我了,我馬上就回去了,你別冒險。”她吸着鼻子,祝京南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哭,“祝京南,我不能承擔你出事的風險。我不能再沒有你了。”

祝京南不是不知道宋湜也依賴他,仍然有很長一段時間說不出話來,嗓子被一團棉花堵塞住。

良久之後,他答應着:“好。”

宋湜也的指甲磨着手機後蓋,猶猶豫豫吐了幾個字出來:“祝京南,等我回來,我們......”

字音落在這裏,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祝京南問她:“什麽?”

她的耳朵不知不覺就紅了,他看不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