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chapter“我們離婚吧
chapter59 “我們離婚吧。”……
宋湜也醒來的時候躺在病床上, 身上的衣服換成病號服。
病房的一切都白得可怖,不久前才出現過這樣的場景,而一模一樣的恐懼再一次蔓延上她的心頭。
病房裏空無一人, 她強撐着胳膊坐起來,眼前夢一樣不真切。
她摘下夾在食指的血氧儀, 掀開被子下床, 剛走到門口,一個護士推門進來, 連忙扶住她:“宋小姐, 您怎麽起來了,我扶您躺下,您需要什麽跟我說就行了, 有沒有覺得頭暈惡心?”
宋湜也慌亂地搖着頭, 她有些哽咽, 即便不敢聽答案, 也還是問了出口:“孩子還好嗎?”
護士替她蓋好被子,柔聲說:“醫生說是情緒影響,有先兆性流産的征兆, 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您要多注意休息,保持身體健康、心情愉悅。”
她頭靠着枕頭, 雙手掩面, 不安的心跳終于平和。
“我知道了,辛苦你, 先出去吧。”
“好。”
病房裏很無聊,她的手機不在身邊,只能漫無目的地盯着潔白的天花板出神,她想起來昨天晚上自己說了很過分的話, 這會導致他們這段關系出現無法修複的裂痕。
第二次了,也許她跟祝京南本來就不是正緣。
他們命中注定不能厮守到老,在一起只有互相折磨。
她還記得昨天晚上祝聽白說,只要她和祝京南分開,他可以替她阻止君望和安德斯的合作,她甩開祝聽白的手,她讨厭被威脅的感覺,一字一句地告知祝聽白。
“我永遠不會跟祝京南分開。”
結果,話不能說得太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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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第一年,他們繼續在一起,只會把對方的愛磋磨到盡頭,還不如趁着時機還早,早一點分開。
很多決定都是一瞬間做下的。
宋湜也聽見了腳步聲,以為還是護士:“我想休息了,有需要會叫你的。”
腳步聲仍然越走越近,穿過客廳,走到她面前,是祝京南。
他的臉色蒼白,神情倦怠,視線匆匆掃過她的臉,落在她放在小腹的手上,還帶着他們的戒指,他緊接着把目光移開。
這對戒指最初的含義僅僅象征婚姻,他憧憬也許會成為他們愛情的見證,但最終還是淪為這場精疲力竭的婚姻的唯一證據。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看她。
宋湜也亦粗略地望他一眼,視線落在病房裏的任何一個角落。
“沒有。”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祝京南。”她仰起頭,終于直視他,他的背影依舊挺拔,和她從前跟在他身後,愛過那麽多年的模樣一樣,不曾有一點變化。
她說:“我們離婚吧。”
他的肩膀明顯一震,沒有回過身,也沒有答應她的話:“阿也,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是協議婚姻。”
她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哦,那我還欠你一個孩子是吧。等生下這個孩子,我們就離婚。”
祝京南轉過身,慢慢走到她身邊,他俯下身,靠近她。
“協議規定的三年,到期之前,我們誰也別想甩開誰。”
“何必呢?我們夫妻一場,我對你這麽不好,你又不相信我,僵持有意義嗎?”
“這世上不是那麽多事情都要尋求意義。我是商人,你也是商人,履行合同的條款義務,談不上意義那麽高尚。”
他站直了身體,身長玉立,矜貴疏離。
宋湜也望着他的眼睛:“你真這麽想?”
他們對視幾秒,祝京南先別開眼:“好好休息。”
他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宋湜也不再胡思亂想,她躺下來,剛睡了漫長一覺,她毫無困意,只能強迫自己不去想關于祝京南的事情。
他走了剛好,免得她面對他愧疚。
她對他說了那麽多重話,自己回憶起來都不忍去聽。
俞思下午的時候來了一趟醫院,把她的手機都送了過來,她把前來應聘的營養師資料整理了一份,由宋湜也挑選。
都是錢詩過目過的人選,在她看來選誰都沒差,便随手指了第一眼看上去有眼緣的。
醫生不讓她過度用腦,她樂得自在,工作擱置了一周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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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那天蔡思言回巴黎,周正霖也在,他們看上去并不知道她和祝京南在鬧離婚。
宋湜也看着周正霖親昵地攬着蔡思言的肩膀,有一瞬間覺得這世上大多數感情都荒唐得沒道理,情人分合,從來都是自然規律所能掌管的範圍之外的事情。
她看得出來,周正霖是真的喜歡蔡思言,一見鐘情也是有的,只是不知道能維持多久,況且一方傾注愛意過多,天平注定不會平衡。
宋湜也問他:“你們兩個的婚事,你家裏知道了嗎?”
周正霖說:“先斬後奏,他們要反對也來不及,還得謝謝阿也你和京南,不然我也不會遇到思言。”
宋湜也在走神了一瞬,被他大手一揮喚回來:“想什麽呢?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們,這麽快孩子都有了,等小寶貝出生了,我們送她一份大禮。”
“你們想要女孩男孩兒?”
周正霖問題真多,宋湜也失笑:“我喜歡小女孩。”
祝京南呢?他也喜歡小女孩。他們以前談論過這個話題,愛意最濃的時候,最喜歡憧憬将來了,他說自己的孩子當然是女是男都喜歡,但還是喜歡小女孩多一點。
蔡思言注意到宋湜也不太對勁,手放在桌下揪了揪周正霖的衣服,示意他別聊這個。
她在巴黎的時候就已經跟家裏鬧僵了,父親和哥哥停了她的卡想逼她回家,宋湜也借了她一筆錢周轉工作室資金,現在工作室運營順利,也用不着再問別人要錢了。
她這次回巴黎,也許就不回來了。
想到這裏,蔡思言不免有點傷感,宋湜也反倒釋然。
“我有時間去看你不就好了,你去巴黎,又不是去火星,我想見你的話,總有辦法的。”
此話一出,宋湜也又一次沉默,她竭力想避開祝京南,但哪裏都是他。
他為她往返倫敦北京,現在是香港北京,她只需要原地不動,他自會向她而來,在這一點上,她确實沒有祝京南做得好。
她可以為朋友奔赴千裏,卻沒有一次為祝京南做過。
是很久之後,宋湜也意識到她在這段婚姻裏,也許是有點自以為是了。
蔡思言被她安慰到了,委屈巴巴地吸着鼻子,說:“你的孩子只有我一個幹媽。”
宋湜也彎起眉眼:“那當然,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啧,哎呀,不要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了,地球才多大。”
宋湜也聽她這麽說,玩笑地白她一眼:“你也知道啊!那還哭鼻子!”
周正霖擡手看表,跟宋湜也告別:“我們的飛機快起飛了,先走了,有時間再聚。”
蔡思言擡頭望望,不遠處有一輛鮮紅色的跑車,她看不見車牌,不能确定是不是鐘煜朗的車。
“在看什麽?”
她搖頭:“沒有。我們走吧。”
送走他們,宋湜也朝着那輛紅色跑車的方向走過去,踹一腳車門,沒好氣地喊了一聲:“鐘煜朗你躲什麽躲,你能躲一輩子嗎!”
鐘煜朗調整座椅,從車裏坐起來,他神色如常,沒有一點難過,宋湜也簡直覺得自己看走了眼。
“我沒躲。”
“你少騙人。每一次言言談男朋友你就這樣,眼前的機會你都抓不住,現在人家要結婚了,你來送也不光明正大地送,在這裏偷偷摸摸演給誰看!”
鐘煜朗擰起眉,表情責怪:“阿也,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說話很傷人?”
宋湜也哽住了。
她知道。
鐘煜朗雙手背在腦後:“言言不是對婚姻草率的人,否則她也不會拒絕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她就說,她要跟全心全意愛她的人結婚,否則她可以不結婚,既然她做出了選擇,證明對方确實符合她的标準,我希望她幸福。”
“如果不幸福。”他頓了頓,輕笑着,“反正我一直在。等了十年,也不差下一個十年。”
宋湜也不懂他,如果她喜歡一個人,她會把握住所有機會把人留在身邊,她才不要假惺惺地說祝對方幸福之類的話,她所認為的幸福,是她愛的人跟她永遠在一起。
但她現在的行為跟想法背道而馳了。
宋湜也又踹了一腳他的車子:“等等等,等到七老八十了你也等不到!”
鐘煜朗制止她的行為:“幹什麽幹什麽,我新車。你今天吃槍藥了拿我撒火?”
宋湜也長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我回公司了。”
他抻着脖子:“我送你啊。”
她留給他一個孤寂的背影:“我有司機。”
宋氏集團在十二月伊始做出重大變革,航運部衆多高層因為貪污問題被動接受調查,包括但不限于江淑妍、宋定文,恒瑞醫療部由Chloe擔任新總經理。
除此之外,宋湜也還查到另外一樁隐情。
去年她被曾管家從倫敦緊急召回國時,宋定安因為搶救及時,身體狀态有所好轉,情況卻在第二天清晨急轉直下,她一直心存疑慮,最近調查有了結果,是宋定文派人在藥裏動了手腳。
在自家的醫院被親弟弟下手,宋湜也都替她父親感到可悲。
自诩熱愛逍遙生活的三叔在宋定安出事後果斷回國進入董事會,這麽大一口肉,誰都想要來刮一點油水,哪怕手段不光彩。
這就是宋家的兄弟,宋湜也從小敬重的父親、叔伯,在她成年之後看到的世界裏,不過是一只只貪婪低劣的豺狼。
她處理宋定文不再是為了她的父親,而是為了鏟除以宋定文為首反對集團轉型的頑固力量。
至此,在整座港島風雨飄搖輝煌百年的宋氏航運脫胎換骨,以醫療、機械和重工制造為主的千帆集團破繭而出,迅速占領港島醫療科研市場,并向大陸擴展。
這一年,年輕的創始人宋湜也女士二十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