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chapter強求過一次沒結果……

chapter61 強求過一次沒結果……

盛夏剛過, 多多滿了周歲,前一陣子因為暑熱纏綿了近半個月的病終于痊愈,祝京南帶女兒到天目山度假。

江南的三伏天進入尾聲, 有山有水的地方溫度和濕度都剛好合适,他們父女兩人, 又約了幾個朋友小聚。

圈子裏的人結婚都晚, 祝京南是唯一一個已經跻身奶爸行列的,他帶着多多在場的聚會,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約而同地放到小朋友身上。

小朋友喜歡熱鬧, 又不認生,開始學走路的年紀最好玩。

所有大人裏,她最喜歡跟錢正遙玩, 尤其是她這次回國染了一頭粉發以後, 多多每次看見她就張開手臂要她抱。

霍朗行姍姍來遲, 先扔了個盒子給祝京南:“京南哥, 毓淮補給多多的周歲禮,他說可能不回國了,托我帶給你。”

盒子裏是一只黃金項圈, 錢多多小朋友人如其名,從出生到周歲, 收到的各種昂貴禮物都要堆成山了, 周歲禮宴抓周,她奔着一圈裏顏色最鮮亮的金元寶徑直爬過去, 所有人都恭維她一定好福氣。

祝京南笑了笑:“怎麽不回國了,他爺爺不還等着他接班嗎?”

霍朗行諱莫如深地搖頭:“跟女朋友分手了。剛分手那一陣半夜喝酒送去洗胃,現在好一點兒了,但還是不想回來, 估計被傷透了。”

祝京南的笑挂在嘴角,沒有繼續應聲。

是這世界上分了手的人都差不多嗎?如果不是有女兒,他現在和三魂七魄丢了大半也差不多了。

這将近兩年的日子,他以為很難熬,但無聲無息地就扛過來了。

還有兩個月,他和宋湜也的協議婚姻正式結束,一場有名無實的婚姻,他們是稱職的甲乙雙方,将合約條例一一完美履行。

千帆集團借助君望順利在大陸立足,不斷開拓市場的同時加深了與君望的合作,雙方高層多次在媒體上同框出現。

在不出席這件事上,祝京南和宋湜也達成了高度默契,彼此不曾見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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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可以将最危險的背部信任地交給對方,卻再也給不出一丁點愛。

祝京南也是在某一個晚上看相冊的時候意識到,他跟宋湜也,連一張合照都沒有。

霍朗行說:“我來的時候,看山腳下的月星樓就要完工了。京南哥,怎麽想着來這裏開粵菜私廚?”

答案昭然若揭的問題,偏有人問。

祝京南看向玻璃門外,錢正遙正抱着多多看池裏的魚,小姑娘掙紮着要下來。

他不自覺地就笑了:“想開就開了。”

“一年多了,阿也就沒來看過孩子?”

已經很久沒有人在他面前提到過宋湜也了,成年人心照不宣的規則,是不揭對方傷疤,認識宋湜也的人不提,不認識的人也只當祝京南是隐婚,從不敢過問細節。

不管旁人揭不揭,傷疤就在那裏,興許哪天結了痂就自己掉了,但長出新的血肉,顏色總是要淡一些,無時無刻提醒着,這裏曾經流過血。

“沒有。”

祝京南知道的,她不愛他,連帶着他們的孩子也不愛。

那個早晨一走了之之後,他怎麽都聯系不上她,宋湜也給錢詩發短信,說別來找她。

她一個人,生完孩子不久,逃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和舊友斬斷聯系,從始至終都沒有告訴他一聲。

祝京南派人查到,她買了一張去杭州的機票,從前她說過向往的江南,說要和他一起去,到最後變成孤身一人。

祝京南想去找她,又兀地想到那條短信。

別找她,他來了她就會走。

霍朗行嘆息道:“阿也心可真狠。”

其實感情大可不必如此苛刻,連愛意都沒有的人,何來心狠或心軟。

“京南哥!”錢正遙大叫一聲,抱着多多歡歡喜喜地跑進來,“剛才多多喊媽媽了!”

她十分驚喜地貼着小姑娘的臉頰:“寶貝兒,再叫一聲給你爸聽。”

多多看了看祝京南,笑着露出兩顆冒尖的乳牙,迅速轉頭靠在錢正遙的肩頭。

錢正遙有點尴尬:“她剛才真叫了......”

霍朗行嗆她:“你耳背吧,你又不是她媽,她還能管你喊媽不成?”

錢正遙白他一眼:“去你的吧,明明就叫了。”

她做出一副懊惱的表情,親了一下望着她笑的小丫頭:“寶貝兒你再叫一聲呀,我多沒面子。”

多多到最後也沒給她這個面子。

祝京南笑着站起來,把女兒抱回懷裏,她手上抓着錢正遙剛從脖子上摘下來的項鏈,故意要往嘴裏塞,他忙按住小家夥的手。

多多越是長大,眉目跟宋湜也就越像,連錢詩也說,宋湜也這麽大的時候,兩人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尤其是那雙眼睛,又深又厚的雙眼皮,睫毛長而翹,濃密得像一把黑扇,瞳孔又黑又亮,她看着她爸的時候永遠帶着笑,出生以後沒給寶寶剔胎毛,頭發長得也還是又黑又多。

祝京南望着女兒,心裏突然就一陣鈍疼,那種麻木的隐痛不是生理上的。

錢正遙這才想起來有件事沒辦,讓霍朗行把沙發角落的包拿給她,取出一個文件袋。

“京南哥,我這次回國前先去了一趟香港,阿也托我把這個給你。”

一張香港永居證,一本深藍色的香港護照,翻開是多多的周歲照,名字叫“宋思靖”,宋湜也自己取的。

還有一份标題被遮住的A4大小合同。

她應該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一同托人送過來,一式兩份的證書,上一次簽字是締結良緣,這一次是分開,這樣安排好一切,确保今後不會有再需要麻煩她的時候。

她那時候那麽想要離婚,現在時間終于快要到了,她肯定慶幸解脫。

是他非要強求,讓她原本安定的生活徹底脫軌,現在他把她的人生還給她。

祝京南從桌上拿了只筆。

然而合同翻開一看,跟他沒什麽關系,給多多的信托和保險,還是複印件。

他原本做好的心理準備,在此刻有種多此一舉的可笑。

不是離婚協議,他本來應該松一口氣才對,心裏卻更加沉重,那一天總要來的,還不如在他已經做好預設的時候直截了當地捅他最後一刀。

現在離婚變成了一件近在咫尺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降臨的噩耗。

祝京南看過合同,信托的地點在紐約,和宋湜也自己的那一份同屬于天彙證券。

他擡頭問錢正遙:“就這些?”

“是吧,阿也就說戶口登記好了。”錢正遙突然壞笑,“又不是我辦的,京南哥,你要是覺得有什麽問題,直接問阿也呀。”

祝京南默默把筆放了下來。

多多玩累了,趴在他肩頭昏昏欲睡,他剛好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抱着女兒進了卧室。

祝京南拎了一張毛毯,坐到正對陽臺的搖椅上,把毛毯蓋到小孩身上。

視線無論怎麽望,群山之外仍然是山,大片飽和的綠意洶湧撞進視野之中,人變得無比渺小,在藤蔓纏繞和百年巨樹蔭蔽之下,他萌生一種難以描摹的無力感。

強求過一次沒結果,第二次就沒意義。

他打開手機,和宋湜也的對話框在置頂的最上方,他們的聊天日期要追溯到兩年前,宋湜也問他,這周來香港嗎,他說來。

那個時候兩人哪怕不在一座城市,他心裏清楚,至少她是期待和他見面的。

後來他不得不逼自己去接受的事實是,比起他,她會更期待別人。

在她眼裏,結婚之前的相處是他趁虛而入,結婚之後是她迫不得已的妥協。

從前她在倫敦談了男朋友,他覺得這至少能夠證明祝聽白沒住進她心裏,至于其他的人,哪怕是有實質情侶關系的男朋友也不足為懼,他只需要開出一個足夠誘人的條件,對方自然會離開,宋湜也沒那麽愛她那個男朋友,也不會很傷心。

他真的有一瞬間,以為所有危機都解除了。

祝聽白在算計人心上,的确比他高過一籌。

人應該在什麽時候死呢?應該在對方最在乎你的時候,最好在這段記憶快要被淡忘的時候死而複生,那時候失而複得的喜悅和愧疚一起爆發,這世上再沒有人能與之相比,所以無論謊言欺騙,都會被輕信。

祝聽白出現之後,只在北京停留了半年,往後一直留在香港,即便是香港面臨封關,他也沒離開。

宋湜也在杭州散了兩個月心之後,也回香港了。

他們在那座北回歸線之下的南島,他一人才是一座孤島。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懸停很久,終于撥去那個電話。

一年零三個月,四百六十七天,他又聽見那個聲音。

她會生氣會撒嬌的聲音,到了這個時候,僅僅剩下一句冷漠的“怎麽了”。

“宋湜也,離婚協議簽好記得托人送過來。”

那頭出現斷了線的停頓,她的喃喃聲很清晰:“這麽快就三年了。”

三年了,在他的肖想之中,會有很多很多的三年。

她的“好”字沒出口,被他的話生生擠了回去:“算了,我簽好讓人送到香港。”

還有兩個月,他偷來三年,一定要是三個整年,哪怕只差兩天,也算不得完整。

她也沒反對,反正她心裏簽字只是個儀式,誰先簽都可以,只要能結束這段婚姻,只要能徹底擺脫他,怎樣都行。

宋湜也補了一句:“不用送到香港,我最近在杭州,你盡快讓人送來吧。”

祝京南的聲音讓她沒法挂電話:“你在杭州?”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一個更安靜的地方:“是,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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