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第29章:我也很辛苦

◇ 第29章:我也很辛苦

“姐姐是自殺死的。”賀染話音輕飄飄的,可每一個聽着都沉重無比,“姐姐和姐夫沒有婚姻關系,孩子因為姐夫吸D生下來是個畸形兒就被院長送走了,姐姐生完孩子後一年多就服藥自殺了。”

晏開怔盯着賀染的眼睛,他像是在消化對方說的每一個字,又像是在等待對方否認這些話一樣,久久才緩緩搖了搖頭:“不可能……你胡說……”

賀染看到懷中人眼睛已經蒙上了水霧,愈發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了。

晏開仍是搖頭,他勉為其難的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不是,肯定是你不想讓我回去找姐姐故意騙我的……”

“……”賀染捂住了對方顫動的嘴,捂住了對方即将破嗓的嗚咽聲。

晏開眼淚淌成兩條河,他仍是不願意信說:“不是這樣的……你不要說姐姐死了!”

賀染知道對方不願意相信,他只能攬着人到晏平昌和晏楊面前,抽走兩人嘴裏的塞布:“你自己問他們吧。”

看到面前這張哭臉,晏平昌父子對視了一眼,随之晏平昌鬥膽在這一夥人的眼皮底下放言道:“開開啊,姐姐雖然死了,但是姐姐的孩子興許還活着呢,你讓這些人通通情,院長帶你回去找姐姐的孩子好不好……”

晏開本來都還沒想好要怎麽跟這兩個人确定晏關的情況,誰知率先聽到院長說出這樣的話,他瞬間就撐不住了,嗚哇一聲大哭了出來。

這時賀庭看了身邊人一眼,容臣立馬上去往晏平昌臉上踹了一腳,他蔑笑了笑說:“那些畸形兒不都被你送去L國當種子了嗎,現在帶人再去撿屍體是不是有點晚了?”

這一腳踹得晏平昌牙齒都松了兩顆,他滿是皺紋的臉擠滿了痛苦的表情,也不敢再說話了。

晏開在賀染的臂彎裏艱難的站立着,最終還是腿軟的跪到了地上,他哽咽着,不可置信的問這個所謂的“姐夫”:“姐姐呢……晏關呢!”

“……”晏楊先是看了上方兇神惡煞的三張臉,才抖着牙關說:“你姐姐她……她是自殺死的,和我沒有關系……是孩子把她逼成那樣的!因為孩子不健康……送走也是為她好……我那麽愛她怎麽可能讓她痛苦是不是?”

晏開心裏最後一根支柱徹底倒了,連帶他的脊骨也軟了下去,賀染及時抱住他,才使得他沒有倒在地下。

接連不斷撕心裂肺的哭噎聲聽得賀染心都要炸了,晏開就這樣失态的痛哭了好一會兒後,他突然摸出賀染褲邊袋裏的手槍就要往木樁上的人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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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賀染卻及時奪走了槍支,他牢牢抱着這具完全失控的身體,将頭摁在自己胸口裏慌張道:“晏開,冷靜點!”

“我要姐姐!我要姐姐!我要他們把姐姐還給我!”晏開瘋狂掙紮着,他現在恨不得要把面前的人打成窟窿,好像這樣就能讓晏關死而複生一樣。

晏開又要去搶槍,賀染幹脆扔到了幾米開外的地方,他将人更緊的裹挾在懷裏,貼着對方的耳朵勸誡道:“晏開,你不能殺人,聽話,不要做這種讓你會後悔害怕的事……冷靜點,晏開……”

對方說什麽晏開都聽不進去,他現在只想了結這一切,了結這二十多年來的層層謊言,“放開我!啊啊啊!”

突然接連的兩記槍聲,晏開看到面前有兩顆頭炸開了腦漿,賀染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對方的眼睛,“不要看……!”

“誰讓你動手的?!”賀庭氣急了一把打掉容臣手裏的手槍說。

容臣看了一眼地上的晏開和賀染,不覺有錯反而還想邀功說:“難道這裏還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選嗎?”

“你!”

“這殺親滅舊的事情,我一個旁人來做不是正好嗎?你不怕小羊羔哪天和你的閻王弟弟因為這事鬧掰啊?還是說讓你動手?”容臣自認為有理有據道,“還是說,這兩個人不殺了?那我被他們害死的人手怎麽算?”

“……”賀庭無話反駁。

晏開幾近哭到要斷氣,賀染把人抱回車上後也是一直在哭在發抖,他心急如焚可是說什麽也沒有用。

後來賀庭拿了瓶“水”來,讓他給晏開喝下,賀染勉強喂對方喝了幾口後不久,晏開就在哝哝哭腔裏失力慢慢睡着了。

“你現在要回基地?”賀庭在車外低聲的問車裏人說。

賀染一手罩住晏開的耳朵後,才回對方說:“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再說吧。”

“這島上有住人的地方,等晏開好一點了再回去也不遲。”

“不了。”賀染冷臉說,“我勸你也早點回去。”

賀庭點點頭,說:“我收拾好殘局就走。”

“把那兩個人找個地方處理幹淨點。”賀染不忘囑咐說。

“容臣已經扔到水裏喂鱷魚了。”

“……”賀染關上車門,“勸你少跟這種貨色來往,小心哪天死無全屍。”

大約在晚上七點這樣,晏開在一張幹淨的大床上醒來,彼時他身邊沒有一個人,他環顧了四周一圈,發現這裏不是基地也不是酒店之類的地方,他剛想下床看看是什麽情況,卻發現腳被用鐐铐铐在床腳上。

“有沒有人……!”晏開一開口,發現聲音啞得幾乎沒聲兒。

但是門很快就開了,賀染着急忙慌的從外面進來,他坐到床上抱住人,耐心安撫道:“我在這裏,沒事的。”

等晏開理清現在是什麽情況後,他又想起晏關的事來,腦漿爆炸的畫面在腦海裏閃過,于是便立馬追問院長和姐夫是不是已經死了。

“是,已經把他們埋了,我們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好嗎。”賀染又想喂對方水喝,可晏開拒絕了。

晏開仍是不死心,吊着幹啞的嗓子還在問:“那姐姐呢。”

賀染幹脆自己抿了一口水,又捏住對方的臉強行給對方喂了下去,“你先休息一下,有什麽事我們以後再說可以嗎。”

晏開被水嗆了一下,這一嗆又把他眼淚嗆出來了,“萬一姐姐還活着呢,你讓我回去找姐姐吧,賀染,我求你了,你讓我回去找她吧……”

“……”賀染不說話,只是用自己的力氣把人抱進被子裏,将彼此牢牢嵌在一起。

“我會回來的,你讓我去找姐姐吧,她一直在等我回去,賀染……嗚嗚嗯……”晏開越哭聲越小,嗓子也是火辣的刺痛,“姐姐還在等我回去……”

抛開晏開一去不回不談,如若晏開回去親自确認了晏關已經不在的事實,他會不會輕生尋短見都是一回事,就晏開這種被逼急了什麽都做得出來的性子,賀染怎麽可能敢放人離開。

晏開一直哭一直求,哭得賀染胸前的衣服都濕了,他仍是不說任何一個字,直到水裏的藥起作用,晏開再度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晏開一醒來就哭吵着要回去找姐姐,東西也沒怎麽吃過,他一直鬧到自己終于扛不住暈倒了才稍稍消停一點。

醫生取走晏開手背上的針頭,又囑咐了一些按時吃飯休息的話後就離開了,賀染看着床上面黃肌瘦的人,實在不知道怎麽樣才好。

再過了一天,賀庭送了份資料過來,有晏關的生産登記、福利院被查封的新聞報道以及一批出境送往X國的幼嬰名單等等,看完這些東西後,晏開不再鬧騰,但也三天也沒再說話了。

賀染怕他想不開,只能寸步不離的守着。

這天清晨,賀染給對方解開了腳上的鐐铐,牽着人出了房間。

這半個月裏,晏開都沒有離開過那個房間,他也沒有去了解過去好奇過自己在哪裏,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不是在基地裏。

賀染領着他出門到院子裏,并介紹說:“以後你就住在這裏,不回基地了。”

“?”晏開像一具提線木偶一樣有氣無力又僵硬的站在原地,聽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我們以後在這裏……”賀染有些期待的抓着對方兩只手,“一起生活吧。”

“在這裏?”晏開久違的說了句話。

“是,你不用再去基地裏工作了,你可以在這裏生活,在我把基地下半年的工作做完和交接完成之前,你先住在這裏,等我脫手後我們再另作打算,怎麽樣。”

“為什麽。”晏開像是看不見賀染眼裏的期待一樣,“那為什麽不能讓我回國?”

“姐姐已經不在了,你知道我說的是事實。”賀染抓緊了對方,“都這樣了,你還是想回去嗎?”

“……”

“你就當……是為了我,留在這裏吧。”賀染将人抱進懷裏,“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了。”

“我……”

賀染嘆了口很重的氣,他臉埋在晏開的肩窩裏說:“我也很辛苦的,晏開,不要再為難我好嗎。”

晏開緊握的拳頭慢慢松開,什麽也沒有說。

一開始那兩天,賀染還是時時刻刻提防着晏開的一舉一動,他也試着短暫的離開試探過,晏開都沒有過要逃走的動機。

這院子并不偏僻,幾百米外就是熱鬧的市區,賀染每天都領着他出去走走,晏開的情緒逐漸穩定,但偶爾還是發呆會偷偷的哭,還是會做有關于晏關的夢。

有時候要晏開情緒好一點,他就會搭理賀染的話,情緒不好就求對方讓自己去找姐姐說姐姐還活着,周而複始反反複複,賀染從崩潰到終于麻木,最後也免疫了對方的哭訴,他不再去強調晏關的死,讓晏開無法在這件事上沒有求他的餘地。

晏開不知道是在哪天還真變了性子,他不吵也不鬧了,除了仍舊是呆呆愣愣的以外,情況大有好轉,兩人的關系一度緩和了很多。

這天賀染不得不回一次基地,他讓羅戬在暗中守着人,順便看看晏開是什麽個心态,等他提心吊膽的忙了一天一夜趕回來後,羅戬告訴他晏開這一天裏哪裏也沒去,也沒有什麽怪異的舉動,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家門口附近的一家米粉店吃午飯而已。

于是賀染晚上又和晏開說:“後天我要去索馬裏一趟,要去十天,你能照顧好自己嗎。”

晏開沒說能,也沒說不能,他只說:“可是我沒有錢,我在這裏會餓死。”

“我給你。”

但賀染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給晏開一分生活費,他只給晏開三十張類似代金券的東西,他可以拿着這些券去附近門店吃飯,但也只限于能用在吃飯上面。

雖然晏開手上還戴着手環,但不見得他沒有其他心思,賀染還沒有心大到那個程度。

賀染在暗中觀察了三天,晏開都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他每天就在院子裏走走,或是去街上逛逛,到點了就去吃飯,第四天後他才動身去索馬裏,讓羅戬看着人。

第五天的時候,晏開找到了蹲守在一家茶水店裏的羅戬,羅戬被發現時,很是笨拙的強行解釋說自己在這裏喝茶而已。

“你可以給我一點錢嗎。”晏開沒有理會對方的解釋。

羅戬只是不善于表達,但腦子可不笨,“您要錢幹什麽,吃飯的話我可以帶您去吃。”

“我想買書。”晏開說,“我在這裏很無聊,我想找點事做。”

羅戬沒有動搖,晏開見對方不讓步後,他便去變賣家裏的東西,羅戬要制止他,他就拿錢說事:“你們家少主包養只管飯吃不管其他的了?他是把我當豬養嗎?”

“……”羅戬覺得言之有理,于是自掏腰包給了對方一點錢。

但羅戬發現晏開還是會偷偷去賣東西,家裏的好些裝飾品和小物件都被他低價賣給他附近的居民,不過最後晏開也只是拿錢去買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他就沒有追究了。

賀染回來那天晏開還在街上溜達,他很晚才到家,看到賀染回來了也沒個反應。

“你過來。”賀染坐在沙發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晏開不情不願的走過去,被對方拉到腿上坐下。

“你為什麽這麽晚回來,我之前告訴過你,天黑馬上回家,外面很危險你不知道嗎。”賀染沒有太兇的責備,只是一味的親昵的揉着對方的頭發。

晏開沒搭話,賀染又提他去變賣家具換錢的事,結果晏開只是指了指養在窗臺下的一缸金魚說:“我沒有錢買魚料。”

賀染這才注意到那一小缸金魚,他有些驚喜,“你想養魚?”

“嗯。”晏開老實交代說,“我用收音機換的。”

賀染沒有在這裏追究出什麽問題,顯然他更願意接受晏開養魚只是為了消遣這件事,這可能是件好事。

果然是離開了基地,晏開性格才會變得可人一點,也可能是他真的聽進去那些話,不再過分執着于晏關的事了,一個多月過去了,傷心也是有到頭的一天,賀染想着這樣慢慢熬下去就挺好,晏開總有會想開的時候。

“去把你的金魚拿過來給我看看。”

晏開不得不去把魚缸抱了過來,賀染沒有看出什麽問題後,又說過兩天會讓人給他弄個有氧魚缸,這樣是養不活的。

“明天可以嗎,我怕它們明天就死了。”

“可以。”

賀染把魚缸放到茶幾上,又将心思放回了人身上,從晏開開那一槍到今天,中間發生了那麽多事,他們也有兩個月沒有親近過了。

他試着親了親晏開,對方沒有任何激烈反應後,賀染幹脆把人壓在沙發和自己中間,他帶着一種舟車勞頓過後的疲憊和期待試圖拉近兩人的關系問:“這幾天,有想我一點嗎。”

【作者有話說】

盒子真的會如願過上他的退隐生活嗎?

關于大家疑惑那三年裏開開和姐姐為什麽沒有通話之類的疑問,解答一下,看過李陳那一本的應該已經了解了,現在的背景線是剛剛進入21世紀初,還是通訊剛剛興起的時代而已,交通也還沒有那麽便利的,晏開從溫哥華回國的時候是2000年,現在也才是2001年而已 ..

注:遠離毒品,珍愛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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