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格想法

十三格想法

然後接下來的時間裏,只餘風過、斟酒、杯玉輕碰的聲音,兩人并未再聊。

飲到第四杯清酒時,風過之聲越發的大。

今葚時擡眸,道:“前輩,風大了。”

蟄侄随口問道:“怕冷?”

今葚時面不改色:“怕冷。”

說“怕”的時候今葚時表情淡然,只因喝過酒後,嗓音有些微啞。

蟄侄轉了轉青玉杯,問:“想走了?”

今葚時拿之前的話堵他:“晚輩再不歸家,家中人該着急了。”

索性蟄侄也并非有意為難他。

蟄侄持酒的姿勢不變,只是招來之前溫酒的小童,讓他将今葚時送走。

頃刻,小童便回來了。

青衣小童垂首:“主上,已送小殿君下山。”

蟄侄“嗯”了一聲,而後擡眼,溫聲問他:“你覺得這小殿君如何?”

小童:“樣貌上乘,靈力近神,天賦異禀,是位難得的天才。”

蟄侄摩擦着杯身,又問:“那你覺得夫人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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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頭垂的更低些,沒作話。

這問題實在是難為他。

蟄侄也不在意,轉而說道:“若是蠢些,笨些,那便更好了,比如……青丘的那位主兒。”

說這些話的時候,蟄侄眸子裏是掩不住的不屑。

蟄侄喝完青玉杯裏的最後一口酒,開口吐出一個字:“蠢。”

——

今葚時回去時誰也沒驚動,畢竟他是悄悄去的塗山,且他回去時都已經夜半了。

也不知這半夜三更的,他們是怎麽待到這麽晚的。

今葚時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浴房。

第二件事便是去寝卧看了看熟睡的綏栖。

進屋前今葚時還聞了聞身上是否留有酒氣。

屋裏的綏栖睡得熟,何況身上還有道流憩呢。

今葚時撤掉綏栖身上的流憩,将他露在外面的手臂放進被子裏,然後才出了寝卧。

躺在書房的榻上,今葚時面朝着牆,好像能透過牆體看見那邊的人似的。

伸手撫了撫左邊鎖骨的一處,今葚時想,他以後再也不能這麽晚回家了。

——

晨曦初照,滿湖碎金。

今葚時眼下微微發青。

他這一覺睡得着實不太好。

這邊寝卧的綏栖慢悠悠的睜開眼,迷蒙的看了眼四周,眨了眨眼。

小龍呢?

綏栖坐起來揉了揉眼,腦子也緩慢的開始轉動。

怎麽感覺自己身下濕熱濕熱的?

正想着,綏栖不太清醒的腦袋倏地精神了。

不會吧?

綏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褲子,然後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

綏栖慌忙下床,被子一掀,榻上的正中央,赫然有一塊濕印子。

綏栖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

他怎麽都沒想到,身體、靈力、年齡稚化了也便罷了,如今竟然生理上的一些也跟着稚化了?!

“吱——”

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

“阿綏?”

進來的人邊往裏走邊喊道。

綏栖面上一慌,喊道:“你別動!”

今葚時恰巧走到紗簾這邊,聞聲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停了下來。

主要是阿綏那一聲透出的緊張,想忽視都難。

今葚時緩了緩神,輕聲問道:“怎麽了?”

綏栖出聲:“沒、沒怎麽!”

今葚時輕聲輕語:“那為何不讓我進去?”

綏栖小手下意識往後伸,抓了抓褲子。

他含糊的應道:“就……就是不準進!”

說着,綏栖的奶音飙升:“反正,你過會兒再來就是!”

雖說隔着淡青色的紗簾看不真切,但是今葚時因着一直注意着他,所以綏栖方才小手抓褲子的動作,今葚時沒有錯過。

但聽綏栖嚴詞拒絕自己進去,今葚時也沒說什麽,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道模糊的小身影,摸了摸下巴。

而後綏栖就聽今葚時很聽話的應了聲:“好,那我就在房門口,有事喊我。”

綏栖看着今葚時的身影在視線內消失,然後又聽房門開了又合,心下這才松了一口氣。

綏栖轉身,将榻上的錦被拽到床腳,然後将下面的軟褥費力地掀開了。

看着軟褥下面的墊子并無什麽印子,綏栖小小的松了口氣。

幸、幸好!

然後将褥子向上卷起來,用枕頭壓住了褥子幹淨的地方。

弄好髒了的褥子,綏栖解開褲腰,就要脫掉換新的衣服。

“哐——”

綏栖的褲子褪到一半,就聽書案那邊的窗戶一響。

綏栖心下一驚,慌慌張張地又将褲子提了回去。

轉頭去看,卻見翻窗進來的人正是今葚時。

今葚時當時只覺得綏栖不讓自己進裏屋,怕綏栖出什麽事了,于是一邊順着他說自己在門外,一邊繞到窗邊翻進了屋。

他也沒想到,一轉身就看見了裏面的人在慌張的提褲子。

今葚時挑眉。

嗯?換褲子嗎?

原來換褲子還要避着他嗎?

今葚時往前走了兩步。

“誰準你翻窗的?”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綏栖的小臉通紅,“壞小龍。”

今葚時自動忽略前半句,笑着反問:“哪裏壞了?”

“你說話不算話,”綏栖小手背在身後,撇着小嘴控訴,“你說過你在屋外的。”

今葚時歪了歪頭:“可是我後來聽見你喊我了。”

綏栖瞪他:“我沒有。”

“啊?是嗎?”今葚時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笑眯眯的應下了,“那可能是我聽錯了。”

說話的時候,今葚時已經半蹲在綏栖的身前了。

今葚時平視着他,柔聲問:“現在可以告訴我出什麽事了嗎?”

綏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最後扭着頭,紅着小臉,微顫着小手指了指床榻上半卷着的軟褥。

今葚時不明所以的過去,将軟褥展開,上面赫然有一塊深色的濕印子。

見此,今葚時的臉色微變,而後緊抿着嘴唇将軟褥折起來拿走了。

綏栖低着頭,只聽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

今葚時打開了半扇門,立在門前喊來了旃一。

旃一:“懷鏡殿君晨安。”

今葚時将手中的軟褥給了旃一,忍着笑意說道:“扔了。”

旃一面露疑惑:“可這軟褥是奴前天方鋪上的。”

今葚時趕他:“讓你扔就扔,話多。”

旃一嘟囔道:“這多好的料子,怎麽說扔就扔呢?”

旃一拿着軟褥邊走邊展開,手上不小心摸到了一片涼意。

旃一展開軟褥的動作微頓,而後翻開摸到涼意的那面,看見那處變成深色的布料,旃一顫着手将軟褥折好。

邊走邊哭喪着小圓臉嘟囔:“完了完了……我不幹淨了嗚嗚嗚……殿君,殿君怎麽還尿床了呢……”

今葚時不知道走遠的旃一在編排自己,将軟褥給了旃一之後他就回了裏屋。

看着綏栖紅着小臉,像是罰站似的低着頭,今葚時不覺好笑。

今葚時虛握着拳抵在嘴邊:“咳。”

綏栖擡眼看了他一眼,又快速移開。

半晌沒聽見小龍的聲音,綏栖正納悶就見眼下出現一雙墨藍錦靴。

綏栖的身形一動,下意識就想往外間跑。

“欸欸,做什麽去?”見狀,今葚時連忙笑着拉住他,“跑什麽?我又沒說要怎麽你。”

綏栖繃着小臉:“我年紀都這麽大了還……唔,是挺丢人的,你想笑就笑吧。”

今葚時半蹲在他面前,眸中是星星點點的笑意:“多大了?四歲而已,不丢人的。”

想了想今葚時又道:“我十幾歲的時候還尿過褲子呢。”

綏栖歪了歪頭:“有嗎?”

他怎麽不記得?

今葚時忍着笑意點頭:“有啊。”

綏栖:“……”

呸,小騙子。

今葚時輕輕拽了拽綏栖的小褲子,道:“我們去沐浴吧。”

綏栖瞬間紅了耳朵。

今葚時勾了勾綏栖的小手,好聲好氣的哄:“我不告訴別人,拉鈎。”

綏栖甕聲甕氣的“嗯”了一聲。

——

今葚時原說要幫綏栖洗,當然,被綏栖紅着耳朵拒絕了。

可能是方才的情緒起伏過大,沐浴的時候綏栖的狐貍耳朵突然冒了出來,怎麽都收不回去。

沐浴完後軟萌萌的漂亮小團子,頭上頂着一雙白絨絨、耳尖透藍的狐貍耳朵,怎麽看怎麽可愛。

綏栖坐在榻上看着給他穿衣服的小龍,突然想說點什麽。

想了想,綏栖脆生生的說道:“我好喜歡小龍啊。”

今葚時看了他一眼,懶洋洋的回道:“嗯。”

綏栖不依,躲了一下今葚時要給他穿袖子的動作。

綏栖頭上的狐貍耳抖了一下:“你怎麽都不回應我?”

今葚時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我為何回應你?”

綏栖撇撇小嘴:“我說了喜歡你,你都不回我。”

想了想,肅着小臉指控他:“不禮貌。”

今葚時挑挑眉,嘴角一勾:“我回你有……”

話還沒說完,就見綏栖頭上的耳朵耷拉了下來。

今葚時笑出了聲。

上前摸了摸小狐貍頭,柔聲哄道:“好~我也喜歡你。”

綏栖有些不滿:“為什麽不是最喜歡我?”

今葚時心下一轉,笑眯眯的回:“因為我最喜歡我家的那只狐貍啊。”

綏栖耳朵“騰”的豎了起來:“哪只狐貍?”

說着綏栖還有些不可置信:“你還養了其他的狐貍?”

今葚時憋着笑,面色不變的說:“沒有養。”

而後屈指勾了下綏栖的鼻尖,意有所指的說道:“就是不知道他給不給養了。”

“他可是世間最漂亮的一只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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