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格想法
十五格想法
夜色涼如水，月光皎似鏡。
半夜綏栖迷迷糊糊的覺得有些熱，便無意識的去追尋身旁的冷源。
等終于抱住人，腦袋還在上面舒服的拱了拱。
今葚時是被熱醒的。
他們龍族的龍鱗陰涼，就算捂熱了，沒一會兒溫度就又降下去了。
許是這個緣故，所以化為人形後，今葚時周身的溫度也很清涼。
睡夢中的今葚時只覺得懷裏被塞進來個大火爐似的，灼熱的他身體的溫度也跟着上升，降都降不下去。
今葚時輕皺眉頭，睫毛顫動了幾下才睡眼惺忪地睜開眼。
然後下意識先看了看窗外。
天色熹微。
約莫正值寅時。
今葚時微垂着眼将搭在身上的涼被往下拽了拽，然後将人往懷裏帶了帶。
摟在綏栖腰上的手動了動。
今葚時迷迷糊糊的想——
嗯？哥哥的裏衣料子何時這麽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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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然後擡手在上面又摩挲了兩下。
“唔……”
懷裏的人被擾的動了動，然後腦袋往今葚時頸窩動了動又睡過去了。
這一聲輕哼，讓今葚時原本迷蒙的睡意瞬間消散。
今葚時猛地睜開雙眸。
手上光/滑的觸感，還有身量明顯拔高、模樣明顯成熟的枕邊人，都在無聲的給今葚時傳達一個信息——
哥哥……回來了，真真正正的回來了。
真好。
今葚時的眸色沉沉，原本搭在綏栖腰間的手不動聲色地摟緊了幾分。
輕輕的在綏栖發頂上落下一個吻後就要起身下榻去，不過今葚時剛擡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算了。
他心想，還是等哥哥自己發現吧，不然……
今葚時的放在綏栖腰間的手又不老實的動了動。
不然，怕是哥哥又要動他的記憶了。
正想着，就見綏栖長而翹的睫毛顫動，眼皮也動了一下。
今葚時連忙閉上眼睛，裝作自己還沒醒的樣子。
也是今葚時剛阖上眼，綏栖便睜開了惺松的睡眼。
人是醒了，但是意識還不是很清醒。
綏栖擡了擡眼皮，見自家小龍側躺着面對自己，又感覺到腰上纏着一只有力的手臂，便下意識的閉上眼，還在今葚時的頸窩親昵的蹭了蹭。
然而這一動作，身上的錦被便往下褪了些許。
綏栖只覺得背後有些涼飕飕的，然後擡腳在今葚時小腿上踹了踹，含糊的喊了聲：“小龍啊……”
結果發出聲音的那一瞬間，綏栖忽然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他剛才的聲音，不是奶聲奶氣的，也不是清脆明亮的少年聲，而是清越的嗓音，是他……原本的聲音。
而且由于剛醒的緣故，聲線還顯的有些軟和柔。
綏栖預感到什麽，緊接着綏栖的眼睛悄咪咪的睜開一條縫，透過兩個人之間的空隙瞅了瞅自己。
他總覺得自己身上一點束縛都沒有，像是沒有穿衣服一樣。
然後綏栖的身體就是一僵。
綏栖：“……”
他這張嘴，就像是開過光似的。
方才是，昨晚也是。
綏栖偷瞄了今葚時一眼，見人睡得熟，心下猛地松了一口氣。
他小心的将腰上的手臂挪到別處，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過後，綏栖成功的遠離了今葚時。
綏栖正松一口氣，擡頭便見今葚時不知道在何時睜開眼了。
今葚時：“……哥哥。”
綏栖一怔，然後有些慌亂的擡手，捂住了今葚時那雙黑眸。
“不許看。”
綏栖心下慌着，也沒去想小龍喊的這聲“哥哥”為何這般自然。
今葚時喉結一滑，道：“嗯，不看。”
綏栖松了口氣：“穿着衣服沒有？”
今葚時心下好笑，面上卻一本正經的回道：“襯衣、襯褲都有穿。”
然後下一秒，被捂住眼睛的今葚時就感覺身上的錦被從身上滑了出去。
綏栖催促道：“去拿身衣服給我。”
“我現在眼睛看不見，”今葚時嗓音透出幾分的委屈，“而且，我這也沒有哥哥穿的衣服……”
“有的。”綏栖單手整理着錦被，聞言随口應道，“就之前那套青蓮色的便好。”
綏栖單手弄不好，還被折騰的有些煩躁，說完看着旁邊的人輕聲警告：“我将手拿開，小龍不許偷看！”
今葚時“嗯”了一聲。
綏栖将手撤開後，動作迅速的坐起來，然後用錦被把自己包裹嚴實了。
今葚時沒忍住，笑了兩聲。
綏栖臉上發燙，催促道：“快去。”
今葚時眨了眨眼：“哥哥怎麽曉得我有一套？”
綏栖一哽。
綏栖：“咳，你之前說過的。”
今葚時也坐了起來，面對着綏栖笑道：“那哥哥應該也記得，我說那套衣服是丢了的。”
綏栖：“……”
但他總不能自己拿出那套衣服來吧？畢竟當時，咳，将小龍的那段記憶模糊掉了。
今葚時也沒想着這個時候難為他，笑了笑便下了床榻，去櫃子裏拿了一套衣服遞給綏栖。
也幸虧今葚時知曉早晚會有這麽一天，一直備着幾套他能穿的。
綏栖眼神示意，讓今葚時放在榻上，然後正色道：“轉過去。”
今葚時故作不懂：“為什麽？”
綏栖瞪着眼看今葚時：“轉，過，去。”
今葚時盯了綏栖幾秒，然後聽話的背過身去了。
今葚時一邊穿戴好衣服，一邊逗人：“那哥哥快一些，旃一過會兒就來敲門了。”
綏栖哼了一聲，沒理他。
沒一會兒，今葚時就聽身後有腳步聲響起,然後剛束好的腰封後側便被人勾了勾。
“好了。”
今葚時轉身瞧見綏栖的模樣，眼前一亮。
眉眼精致的過分的人，着一身月白色衣袍，仍是風華絕代。
今葚時忍不住笑了笑。
綏栖被今葚時熾熱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我穿你的衣服很好笑嗎？”
綏栖不知道這是今葚時早就給他備好的，還以為是今葚時的衣服。
至于今葚時，既是哥哥這般說了，那他更沒必要去解釋了。
今葚時笑眯眯的回：“沒，只是覺得哥哥好看。”
說着便想上手去拉綏栖的手。
綏栖瞥了他一眼，倒也沒拒絕。
今葚時心中止不住的開心：“等盥漱完，我陪哥哥去買幾身衣服。”
綏栖正要回答，腦中突然有東西一閃。
綏栖挑了挑眉，将手抽了出來：“你怎麽知曉我是……？”
今葚時低頭看了看空落落的手，聞聲一哽。
今葚時打哈哈：“啊，哥哥的模樣我怎會認錯？”
綏栖雙手交叉環在胸前，眯了眯眼：“是嗎？”
今葚時點頭。
綏栖盯了他幾秒，并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多停留。
綏栖主動偏移了下視線：“你去打水？”
今葚時搖頭：“等旃一。”
“不過，”今葚時頓了頓又道，“不過，若是哥哥着急，我也不是不可以。”
綏栖屈指在他額上彈了一下，道：“嘴貧。”
綏栖說：“使個淨塵術罷。”
今葚時手指動了動，捏了個訣。
嘴上也不閑着：“聽哥哥的。”
等今葚時拿了些銀兩放進荷包，而後擡手，動作親昵且自然蹭了蹭綏栖白嫩的臉。
今葚時面上笑嘻嘻的：“準備妥了。趁旃一還沒來，我們私奔去。”
好像從方才綏栖坦白身份之後，今葚時嘴上便越發沒個正形了。
綏栖将輕撫在臉上的爪子拍下去，撥了撥左耳。
綏栖輕斥：“買衣服就買衣服，作甚麽說成這般……？不像話。”
今葚時從善如流的道歉：“我錯了。”
于是等卯時二刻，旃一端着水來伺候二位主兒的時候，房間裏很是整潔。
旃一愣了愣，随即退了出去。
邊走邊想：“懷鏡殿君跟小狐貍這麽早便出門去了嗎？”
……
此時凡間的某處街市。
“賣糖葫蘆嘞——”
“胭脂！上好的胭脂——！”
“小龍。”
綏栖看着那邊賣糖葫蘆的小販，眼睛亮亮的。
今葚時放下手中的玉簪，聞言輕笑：“哥哥想吃？”
綏栖一本正經：“不，是你想吃了。”
今葚時從善如流的改口：“嗯，是我想哥哥陪我吃。不過哥哥怎知我的想法？”
綏栖狡黠一笑：“秘密。”
今葚時将買來的糖葫蘆遞給綏栖，道：“我這算不算是達成了一個承諾？”
綏栖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的“嗯”了一聲。
今葚時卻沒再解釋，而是笑了笑道：“東市距皇城最近，賣的都是些稀罕貨；西市雖離皇城遠，但卻繁榮，物價也便宜些。哥哥想去哪邊轉轉？”
綏栖嚼着一顆糖葫蘆，含糊的說道：“我們先去西市，然後再去東市挑些好料子的衣服。”
今葚時笑着應了聲“好”。
—
不遠處的一家客棧，二樓的某雅間。
屋中的桌子上擺了許多菜品，飯香四溢，但是站在窗邊的人并不在意。
蟄侄手持一壺庭下雪，微斂着眼皮看樓下買糖葫蘆的二人。
仰頭灌下一口酒，蟄侄喊了聲：“青峖。”
青峖應了聲上前問道：“主上有什麽吩咐？”
青峖便是之前半夜給今葚時和蟄侄溫酒的那位青衣小童，原身是一只海龜。
蟄侄沖着窗外擡了擡下巴：“你過來看。”
青峖走近了些，看了底下親昵的兩個人一眼，道：“主上，可是要奴跟着？”
蟄侄擺了擺手：“不必，今日且由他們去。”
蟄侄看了會兒，依靠着窗臺，輕聲道：“昨日遣你去卧雪十三洲，可有見到小鹿神？”
青峖又退回了原處：“并未。十三洲外看守的人說，小鹿神近日不便見客。”
蟄侄嘆了聲氣：“罷了，這可能便是天緣吧。”
“轸清他……”蟄侄摩挲着杯身，輕聲開口道，“近日可還安分？”
青峖垂着手，一五一十的彙報：“昨日夫人清醒後發了一通脾氣，摔毀了許多擺件，而且……”
蟄侄皺了皺眉：“吞吐什麽？”
青峖：“夫人将您的那盞碎月璃，砸了。”
“砸了……”蟄侄倒酒的動作一頓，良久才出聲說了句，“……便砸了吧。”
青峖有些不解：“主上往日不是最寶貝那碎月璃？如今夫人砸了，主上不氣？”
蟄侄低垂着眉眼：“贈物之人都不要了，那我再如何，又有什麽用？”
說這話時，青峖破天荒的從他身上看出了低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