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自從那天晚上開始,寧禾就開始有意無意的開始躲着歡喜。

挺明顯的早出晚歸,幾乎都是在歡喜起床之前出門,在入睡之後回來。

最先開始歡喜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得勁的地方。

直到第三天,歡喜已經寫好了新書大綱,擡頭看向時間居然已經晚上十一點了,今天寧禾依舊是晚歸。

莫名的覺得有些郁悶,怎麽為什麽開始躲着自己了。

歡喜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對呀,看着寧禾那天的樣子,不應該吧。

明明......

淩晨的嘉陽市,溫度已經降到了零下二十度,早已經是滴水成冰的程度。

寧禾拿出鑰匙輕輕的轉動着,寂靜的深夜,一點點聲響都很明顯。

最小程度的拉開房門,脫掉鞋子,閃進屋內。

黑暗中突然有一團飛奔而來,受到驚吓的寧禾,向後趔趄了幾步,才勉強站住。

看清“罪魁禍首”是圓圓,拽住命運的後脖頸,阻礙還想繼續往外跑的步伐。

“怎麽,過了幾天好日子,就想往外跑了嗎?”

寧禾将圓圓舉了起來,佯裝生氣的教訓着。

“可不是嗎,過了幾天好日子,就總想着往外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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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歡喜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借着樓道裏的光,看到歡喜的身影慢慢的從黑暗中一點點顯現。

歡喜将圓圓從寧禾的手中解救出來,小家夥也很有眼色的将頭鑽進了歡喜的胳膊下面。

“喵喵”兩聲表達着喵喵的忠心。

歡喜抱着圓圓轉身往屋子裏面走去,多餘的眼神一個都沒有放到寧禾身上。

寧禾無暇顧及圓圓那只小茶貓。

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又想起自己一身的寒氣,而歡喜是最怕冷的。

“沒有......沒有......”

寧禾知道,歡喜剛剛并不是真的在訓斥圓圓。

“砰”的一聲,歡喜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只留下寧禾一個人在客廳獨自茫然。

冬日的太陽升起的比較晚,早有為生活而奔波忙碌的人開始了一天的生計,暗黃的燈光在黑夜中照亮一處光明,噴吐的白氣在交談間交融。

金黃色油在鍋裏翻滾,第一根擰好的面團下入鍋中,瞬間被咕嚕咕嚕的氣泡包圍,悅耳的清脆的聲音彼此起伏,新的一天開始了。

現在的圓圓越來越粘她了,歡喜睜開眼就看到了放大的貓臉擠在她的枕頭邊上,呼嚕呼嚕的竟還沉浸在睡夢中。

緊閉的窗簾泛着紅光,窗戶外的叫賣聲偶爾清晰,看來天已經大亮。

本來已經好幾天沒見面,其實應該好好問一下緣由,突然起來的脾氣,将預想的問法抛到了腦後。

從床上坐起來,還是懵懵的,腿和屁股還堅持的粘在床上,掙紮着起身伸長胳膊拉開窗簾,房間瞬間明亮。

刺眼的陽光,一時間有些不适應。

打着哈欠,腳步虛浮的向客廳移動。

一束陽光正好照在了寧禾的身上,端坐在沙發上,通宵一宿的疲憊感很是明顯,下巴上冒着青茬。

神色憂傷,竟有一絲破碎的美感。

寧禾有點怪,卻實在是貌美。

…… ……

寧禾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嗚咽的聲音沒聽清說什麽。

還沒等他繼續說明,歡喜撓了撓自然産的雞窩頭。

“我們出門吧。”

寧禾有些驚訝,微微皺起眉頭。

聲音終于變的清明,有些好聽。

“去哪裏?”

歡喜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去碼頭搞點薯條吃吃。”

寧禾的表情更加的疑惑,欲言又止,最後淡淡的吐了一句:

“好。”

歡喜轉身回到自己的衛生間洗漱準備。

在歡喜看不到的背後,寧禾微不可察的吐出了長長的一口氣,神色也稍稍輕松起來。

街上,年假還未結束,人流湧動。

歡喜是堅定的麥門信徒,自然是領着寧禾來到了麥當勞。

進門,正好臨窗還有座位,趁店裏還沒有上人,率先的搶占了先機。

歡喜熟練的翻閱着手機,卻看到對面的寧禾竟有些……驚恐?

将整個人就貼在了玻璃上,最大限度的遠離着熱鬧的食客,甚至直接閉上了眼睛,眼皮卻在不停的抖動。

察覺到不對勁的歡喜,拍了拍寧禾的肩膀。

寧禾扯了扯嘴角,回應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本來是想堂食的,也只能打包回家。

幸好很快取到餐,出了門走了幾百米後,寧禾終于從僵直的狀态中脫離出來。

強裝着的外表,被滿頭的細汗而出賣。

用勺子挖着奧利奧麥旋風,餅幹特有的苦味和奶油冰淇淋的交融,手指被凍的發紅,歡喜還是沒忍住吃了一勺又一勺,忍受着嘴裏放大的冰感,含糊着問出口:

“你剛剛是怎麽了?”

寧禾皺了皺眉頭,猶豫着開口:

“店裏的人太多了,我一時間不适應。”

歡喜側着頭表示疑問,看了看寧禾一臉痛苦的回憶着。

深深地看了一眼寧禾,輕輕點了兩下頭,算是認可了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嗎?

回到家,因着回來的路程有些久,帶回來的漢堡都有些涼了,只能是用烤箱二次加熱。

寧禾推辭着昨晚沒睡好,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去補眠。

…… ……

客廳的窗子半開着,吹動着白色的紗簾在空中緩慢起舞,湊近窗邊,可以聞到獨屬于冬天的味道,冷冽的空氣中混雜着煤炭燃燒的氣味……

一聲清脆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打破了清晨的靜谧。

緊接着,不知是什麽的重物摔在了地上,歡喜擡頭看了看天花板有沒有漏開……

壓抑着的女人哭聲,從窗戶飄進了歡喜的耳朵,哭的人很明顯的在控制着情緒,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并不真切。

對聲音很敏感的圓圓也注意到了,小腦袋擠在紗窗上,毛毛都從紗窗裏鑽了出去,尾巴左右一甩一甩的聽得認真~

幾分鐘後,也就斷斷續續沒了動靜。

“砰”的一聲巨大的關門聲後,是急匆匆的由小到大的腳步聲,稍有停頓後,就直接消失不見……

應該是哪家鄰居夫妻吵架了吧……

下午,方圓突然發來了邀約,說是明天一起爬山。

歡喜默默的回複了一個:?

“對了,如果可以的話記得把帥弟弟帶上。”

“?”

明天爬山錢橙也會在,歡喜就知道對于方圓這個懶蟲來說,爬山?

是一項和方圓沒有什麽關系的運動。

山上氣溫低,歡喜翻了翻衣櫃,找出一件輕薄運動的羽絨服和運動鞋。

至于寧禾,歡喜問他有沒有空。

就看到原本還在盛滿睡意的雙眼瞬間有了光芒。

怕歡喜反悔般,立馬點頭表示有空,而且空很多。

翌日清晨,麻雀在光禿禿的枝桠上,吵鬧的蹦來蹦去。

約定的爬山地點在城郊,方圓和錢橙一起搭伴走。

歡喜也不想破壞兩個人難得的單獨相處時間,于是打算自己開車去。

這是寧禾第一次坐歡喜的車,筆直的坐在座位上,後背也不靠着椅背,直挺的像個直角三角形。

規劃好路線,設置好導航就準備出發了,扭頭看向旁邊緊繃着的寧禾一動不動,雙眼直直的目視着前方。

何歡喜見狀,只能先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探出上半個身子,伸手去幫他系好。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突然拉近,可以聞到寧禾身上幹淨的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香香的,很舒服的氣味。

左手勉強夠到了安全帶,支撐着身體的右手卻突然滑了一下,整個身子都向一邊歪去,預想中疼痛并沒有來臨,寧禾的反應很快,将手墊護住歡喜的腦後,防止磕碰受傷,輕輕的向裏面抱着歡喜。

歡喜就這樣扭着身子,以一直極其不舒服的姿勢被寧禾護在了懷裏,耳邊貼近厚實的胸膛,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清晰可聞,是柔軟又堅實的觸感。

車裏的溫度驟然上升,旖旎的氣氛中,寧禾小心翼翼的托着歡喜,唯恐她受到傷害。

“我是灞波兒奔”

“他是奔波兒灞”

“灞波兒奔波兒灞”

…… ……

歡喜的微信電話鈴聲不适宜的響了起來。

第一次覺得可愛的童謠過分吵鬧了,莫名的失落萦繞在心頭,這是上次醉酒後,第一次兩人比較親密的接觸……

歡喜撲騰着直立起來,坐回駕駛位。

接起電話,一邊假裝擺弄着屏幕,掩蓋着自己的慌張,半天都設置不好,路線圖明明已經出來,結果失誤點了取消……

原來是半天沒得到回複的方圓,打電話詢問這邊的進程。

這進程如她所願戛然而止(bushi)。

終于,弄好一切後,歡喜緩緩的啓動車子準備出發,按照導航規劃的路線,以烏龜速度走出市區,向目的地移動。

歡喜瞥了一眼車內的後視鏡,發現寧禾緊緊的抱着安全帶,後背與座椅仿佛隔了一條銀河,一點邊不沾兒,雙目緊閉嘴角繃直,隔絕外界的一切……

出了市區,上了高速,車子的速度終于快了起來,終于不用一腳剎車一腳油門了……

竹笛版本的《漁舟唱晚》,婉轉的笛聲清亮悠長撫慰心神。

一曲曲舒緩的純音樂下,寧禾的緊張的神态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有意無意的欣賞着一閃而過的風景。

似是反應過來什麽,寧禾微微皺着眉頭,不确定的開口:

“歡喜你是有這個……這個……這個小盒子車的吧”

斟酌半天用詞,艱難的問出口。

歡喜全神貫注的開車,敷衍的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麽每次買重的東西,不開盒子車,都是讓我去拿。”

“哈哈哈。”歡喜尬笑兩聲。

在腦海裏快速搜索着詞彙:

“因為……因為這不是怕你天天窩在家裏不運動,動起來身體才會好嘛!”

寧禾撇了撇嘴,好吧,在邏輯這方面他是說不過歡喜的。

看到寧禾不在刨根問底,歡喜悄悄松了一口氣。

悄悄偷偷嘀咕:事實當然是油價比較貴咯。

唉,孩子大了不好騙咯。

車子飛速而馳,迎着陽光,一路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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