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翌日一早,天剛微微亮,芍藥和月舞就起床了。
歡喜望了一眼窗外,天還是灰蒙蒙的,可能也就六點不到。
把頭往被子裏縮了縮,想留住最後的溫暖,熱氣都在兩人的動作間跑出去了。
歡喜緊閉着雙眼,假裝還在熟睡。
芍藥和月舞穿好衣服後,往歡喜這邊看了看,芍藥出聲想說些什麽,被月舞按住了手腕,搖了搖頭。
兩人出門後,歡喜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毫無睡意,昨夜幾乎一整晚都沒有睡,腦子卻十分清醒。
陌生的環境裏,還是保持警惕比較好。
歡喜半起身,透過窗子,觀察院子裏的情況,看到三三兩兩的人偶爾經過。歡喜卧在床上安心等待着……
終于再也聽不到動靜後,歡喜麻利的起身,穿上鞋子,邊走邊提鞋跟。
來到門口,先是将耳朵貼在門上,确定鴉雀無聲後,小心的推開門,将噪音降到最小。
将頭探出門口,果然院子裏空無一物,只剩下那棵梧桐樹。
走到院裏,歡喜轉了轉手鏈,穩定一下心神。
按照晚上想好的計劃,趁着其他人都不在,熟悉一下周圍的地形,最好是能夠找到最優的出府路線,比如:狗洞之類的。
大戶人家沒有一個狗洞是不完美的!
可惜,直到現在對于月亮門外的世界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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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歡喜快步朝着門口走去,原來,月亮門外有一個假山,後面是一處微小的園景,幹枯發黃的竹葉掉了一地。
因為昨天夜裏太黑壓根沒有看見,一條小路向兩邊延伸,左邊連接着紅色的長廊,而右邊道路的深處是一面磚牆。
牆上也開了一個拱門,遙遙望去,小路兩邊都是竹林,頗有曲徑通幽處的意境。
顧不上賞景,觀察了一下四周,遙遙的竟有談笑聲傳來,由遠及近……
打定主意,歡喜選擇向右邊走去。
朝着長長的竹林沒走幾步,迎面碰上了芍藥和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人。
奇怪,明明談笑聲是從左邊傳來的……
芍藥看到歡喜倒是率先開了口。
“姑娘這麽着急,可是要去哪裏?”
歡喜頓了頓。
“我一早醒來,發現你兩人已經不在屋子裏,總想着受了候府的恩惠,不能幹躺着吃白食不是?”
芍藥笑了笑:“姑娘倒是勤快,這是府裏的辛嬷嬷,就是她把姑娘救進來的。”
還舉了舉手裏拿着的食盒。
“這是嬷嬷特意吩咐廚房給你做的呢。”
幾個回合下來,歡喜也大概了解了情況。
順水推舟的承了這個人情。
末了,辛嬷嬷臨走前,還交代了一句,姑娘身子還未痊愈,等再休養一段時間再去拜訪夫人。
歡喜點了點頭,趁着嬷嬷還沒走,主動說自己總是要幫忙幹點什麽,不然心裏難安。
辛嬷嬷猶豫着,候府可不是磋磨人的地方。
歡喜不想放棄這個可以正大光明出去走動的機會,還是堅持。
嬷嬷似是無奈,随手指了指芍藥。
“那你跟着芍藥丫頭吧,算是你們姐妹情深互相幫襯。”
歡喜和芍藥一起将嬷嬷送出門口。
待嬷嬷走遠,芍藥高興的搖了搖歡喜的胳膊。
“你快打開食盒看看,說是特意給你做的。”
食盒裏,是白瓷碗裝着的雞蛋羹,金黃細膩的表面上,點綴了幾片翠綠的蔥花,旁邊是一碗晶瑩剔透的白米飯。
雖然看着簡單,卻勾起了歡喜的饞蟲。
奔着見着有份的道理,歡喜回屋裏找出來一個粗碗,沖洗幹淨。
将飯菜分給了芍藥一半。
本想着推脫幾下,芍藥還是接了過來,和歡喜一起吃了起來。
不同于月舞的精致,芍藥的雙手粗糙有薄繭,性格也更憨厚。
簡單的一餐飯,勉強填飽了肚子。
因着共吃一碗飯情誼,也更加熟絡起來。
芍藥現在在府裏,是三等的灑掃丫鬟。
正是歡喜現在所需要的,畢竟尋找狗洞大計正需要的。
“那月舞呢?”
“月舞啊?月舞可比我好多了,她是公子屋裏的二等丫鬟。”
“公子?”
芍藥一拍腦門。
“啊呀,你還不知道呢吧,咱們候府的大公子,那可是一等一的公子哥,玉樹臨風,芝蘭玉樹,面如芙蓉……”
眼看着,芍藥就要把知道的所有的成語都要堆在她家公子身上了。
歡喜連忙打住她繼續形容她的“芙蓉”公子,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那公子名諱是什麽呢?”
“哈?”
芍藥歪着頭呆呆的看着歡喜,眼底都是迷茫的神色。
“就是他叫什麽名字?”
“哦,公子名字叫做寧禾。”
只是隔了幾天,再次聽到這個名字,仿佛隔了一個世紀。
那他也會一起來嗎?
歡喜面上不顯,可心底早已是驚濤駭浪。
“公子現在可在府中?”
芍藥搖了搖頭:“公子前幾天因公務出城了,怕是要過段時間能回來。”
歡喜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看到歡喜這麽淡定的反應,芍藥着急了,她覺得歡喜并不相信她說的話。
不知道自己的公子有多麽的優秀。
“我家公子可是京城裏,出門一遭手帕和香囊不知道能收多少!”
歡喜按住芍藥興高采烈的雙手。
“我信,我真的信。”
歡喜就快把相信兩個字一左一右寫在臉上了。
…… ……
接連兩日,歡喜就跟着芍藥打下手。
任務量不重,歡喜将之前的摸魚大法“本土化”改良後,用的得心應手。
所以并不會多麽的勞累,歡喜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滿意。
等回去,就開一篇新文,名字都已經想好了。
《穿越之我在古代摸魚的日子》
也借着灑掃的名義,将這一片兒摸排清楚了。
可惜,一直沒找到夢想中的狗洞,有些無奈。
也就是毫無收獲。
芍藥和月舞兩個人仿佛就和約好了一樣,總有一個會在自己的身邊,從未出過空缺。
不知道是那位辛嬷嬷的安排,亦或是其他人另有囑咐。
總之,面上兩個丫鬟和自己談天說地,其實也是另一種方式的監視……
根本沒有獨自待着的空間。
歡喜掰了掰自己的手指頭,算上今天,已經來了有四日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自己不見了。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回去。
圓圓那個大肥貓,陌生人的糖它肯定要,一下子就能騙走……
清閑的日子并沒有過多久,顯然在某些人的眼裏就看不下去了。
青花是住在隔壁屋子裏的,一大早就将一堆的髒衣服丢了過來。
揚揚下巴,示意歡喜有眼力見一點,主動去洗了。眼裏是呼之欲出的鄙夷,這兩天辛嬷嬷沒有再來過,夫人那邊更是毫無動靜,原本僅存的一絲忌憚,也就消失殆盡了。
在她們的眼裏,歡喜怕不是每天都跟在芍藥的後面瞎溜達。
明明都是一樣的,憑什麽歡喜自己偷閑。
青花趾高氣昂的吩咐着。
“姑娘你也看到了,我們姐妹這一天天實在是忙的不行,看你平日裏也不忙,都在候府裏,就當幫姐姐們一個忙。”
今天的天氣稍稍暖和了,不像之前冷的不像話。
但是,在這個天氣,把這些衣服都洗完,歡喜的手也就不能要了。
“我沒空。”
青花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有了一絲龜裂,沒想到拒絕的如此直白了當。
“我很忙,但凡讀過書的都知道,古人有雲: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的事情自己是小孩子都懂得道理,但青花姐姐嗎……”
歡喜止住了話頭,從上往下将青花打量了一遍,搖搖頭不再多說一句。
青花也反應過來了,這不是說她沒讀過書,甚至連小孩子也不如嗎!一個箭步沖上前,竟然想着給歡喜一個教訓。
“你不知道嗎,我有病,受一點傷,我可能就會死,死了我就會化作厲鬼日日夜夜去糾纏害了我的人。”
誰還沒有個病弱小白花的劇本了。
你打,我就躺這兒。
青花頓足,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歡喜話裏有幾分可信度。
最後,還是有些不解氣。
“哼,我們走着瞧。”
抱着那堆髒衣服回了自己的屋子。
歡喜本沒有想着去招惹任何人,可架不住有人天生的賤種。
一下子想起來,當時在冬日的街頭,遇見一身傷的寧禾。
他當時是遇到了哪些人呢……
青花的手段并不止于此,中午她就開始她自以為的第二段攻擊了。
歡喜看着眼前馊掉的冷飯,不等吃,鼻子裏就已經聞到了腐爛的味道。
對上青花好整以暇的目光,歡喜站起身來默默的走到了青花的面前。
“青花姐姐?”
“嗯?”
青花擡起頭,笑着看着歡喜,挑釁的意味十足。
歡喜看她仰起頭來,将碗裏的馊飯沒有一點浪費的全部蓋在了青花的臉上,怕按的不瓷實,又轉了兩下,嚴嚴實實的将馊飯糊在了青花的臉上,一粒都沒有浪費。
青花肯定是沒有想到歡喜會這麽瘋,就這樣僵在原地,直到鼻腔裏面都是滿滿的臭味,才驚覺發生了什麽。
可能是飯裏還混了其他,被飯糊住也蓋不住驚恐的表情。
“你你你!”
青花每說一個字,鼻孔裏就會噴出來幾個飯粒,鼻腔堵塞的滋味實在是難受,一呼吸飯粒順着鼻道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不一會就眼眶發紅,難受至極。
歡喜拂去手上粘掉的飯粒,避免浪費,黏在了青花的腦門上。
又嫌手髒了,撚起青花的衣擺擦了擦手,又嫌棄的扔了回去。
在座的其他人,一個個表情神色各異,精彩紛呈。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阻止……
看來也不怎麽團結嘛……
也不能餓着自己的肚子,歡喜将青花手裏的大白饅頭奪了過來,撕掉表面髒掉的皮,大口吃了起來。
這點小手段,對比于歡喜小時候經歷過的,完全就是小兒科。
畢竟對規則一無所知的小孩子的惡意才是最毒的。
留下一屋子傻掉的人,和在原地止不住的幹嘔又咳嗽的青花,歡喜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
本以為青花的小手段,得了白天的教訓也就适可而止了。
晚間,濕透的床單被褥滴滴答答的淌着水。
芍藥和月舞抱着枕頭,無措的站在地上……
歡喜從來沒有想連累別人,既然如此,也就別怪她放大招了。
溜進後花園,尋摸半天,又溜進青花的屋子,精準的找到她的被窩放了進去……
不多時,西耳房傳來的尖叫聲,震破天際……
“啊啊啊啊,有蛇!”
“啊啊啊啊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啊啊啊啊啊啊,這算工傷,嗚嗚……”
尖叫聲和哭聲混在一起,在寂靜的夜裏尤為刺耳。
青花似是被堵上了嘴。
不多時,一切化為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