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別人不知道,可是芍藥和月舞清楚的知道,剛剛只有何歡喜出門了……
兩人對視一眼,這個床上也不是,不上也困啊,躊躇半天還是硬着頭皮,悄悄的爬了上去,兩人縮成一團,原本擁擠的土炕,與歡喜之間,硬生生的拉開了一個人的距離。
一夜無眠……
第二天,清晨。
連日來的失眠,今天睡得尤為香甜。
可惜總是會有人,來擾人清夢。
天剛蒙蒙亮,就來了一群不速之客,紛亂的腳步聲打破了難得的情景。
歡喜翻了個身不想去理會。
睡夢中直接被拖拽了出去。
歡喜努力睜開惺忪的睡眼,為首的正是辛嬷嬷。
怒目而視的環視在場的所有人,眼神故意在歡喜這裏停留幾次。
“最近有些不安分的人惹事生非,把這裏弄得雞飛狗跳的,當真是壞了規矩,為了給你們長個記性你們今天所有人都不許吃飯,要怪就要怪那個暗地裏放蛇的人……”
辛嬷嬷唾沫星子橫飛,還在那裏長篇大論,試圖拿捏人。
絲毫沒有注意,身後有一條蛇,正吐着信子悄然接近……
辛嬷嬷看到衆人面露驚恐,還以為自己的“演說”起到了作用,還在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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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終于發現,大家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着自己的身後?
慢慢的轉過頭去,就看到小臂粗的蛇已經來到了她的腳後跟,長長的信子已經快要接觸到她的小腿。
“哎呀媽呀!”
辛嬷嬷直接原地蹦起來一米多高,吓得滿院子亂竄,可也奇怪,似乎就只追着她一個人……
驚恐的尖叫聲響破天際,蒼老的辛嬷嬷直接年輕十歲……
而原本院子裏住着的人,說什麽也要換個地方,一時間竟又只剩下歡喜、芍藥和月舞三個人。
芍藥和月舞也吓得不輕,倒是歡喜還一臉淡定。
芍藥顫着聲音問。
“歡喜你不害怕嗎。”
歡喜看了看兩個小姑娘吓得面如土色。
決定還是假裝害怕一下。
“啊呀,好害怕呀,吓死了。”
芍藥&月舞:…… ……
姐,你別害怕了,你現在這樣,我們兩個害怕……
歡喜來了不過五天,候府大半的人見到她,都離的遠遠的了。
青花驚吓過度回家了,辛嬷嬷吓得回去就發了高燒。
別人問起來,也不能說是給立威卻把自己吓着了……
一時間,府裏竟有些冷清了。
安國侯和侯夫人這樣的大人物,一個都沒有見到。
可芍藥蹦蹦跳跳的回來卻帶回來一個消息。
公子要回來了。
消息是上午聽到的,大掃除的命令是下午到的。
歡喜拿着掃把有些惆悵的望着天空,為什麽上學的時候會大掃除,進入社會以後被居委會的大媽們拉着掃雪,就連都來到這裏了還要大掃除?!
還是為了迎接寧禾那個小子?
握着掃把認真幹活的歡喜(bushi),認真的看着螞蟻搬家,将石子放在他們必經之路上,偷偷的給螞蟻們增加工作量……
月舞有心說什麽,但又想到了之前發生的種種……
終于是眼不見心靜,默默走開了。
月舞:我什麽也看不見……
傍晚,芍藥興高采烈的拉着歡喜出了門。
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身青色刺繡長袍,濃密的長發用玉冠高高束起,身上有着世家公子的矜貴和從容。
只一眼歡喜便知道是他。
歡喜和芍藥站的有點遠,隔着數丈的距離,而寧禾腳步匆匆并未停留。
歡喜陷入沉思,久久不能回神。
而一旁的芍藥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仿佛像是一個把自己的愛豆成功安利出去的模樣。
很快,晚間新的老嬷嬷就過來找歡喜。
大概意思就是,既然受了候府的恩惠(不能白吃白住),姑娘這幾日看起也是懂得感恩的(需要幹活),候府也得順從姑娘的心意(你得自願),正好公子回來了,身邊缺個伺候的人(就你了)。
陳嬷嬷七拐八繞的話,歡喜聽着都費勁。
但正好也算是當下一個比較好的去處。
按下心底的焦躁,乖巧的答應了下來。
明明初春寒冷,心緒卻不穩定,情緒上容易大起大落,容易急躁。
長長呼吸了幾個氣息。
歡喜回到屋子裏,沒幹什麽但還是疲倦,只剛剛沾到枕頭直接昏睡過去。
隐匿在角落裏,一直沒做聲的月舞,站在原地待了一會兒,在夜色裏不知奔向何處。
躺着的歡喜,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根本沒有昏睡的意思……
事情逐漸變得有趣了……
…… ……
一早,歡喜是被喊起來了。惺忪的睡意被強制打散,接過來新衣服,慢吞吞的換上。
春日清晨還是有些冷的,說話還是有白氣。
邊走路邊揉搓着胳膊,一路上月舞都在囑咐着需要注意的事項,以及公子的喜惡。
歡喜回憶着書裏的情節,種種細節倒是都對上了。
寧禾身邊也确實有個丫鬟,現在出現的人物都是書裏有名字的,或大或小的角色。
穿過長廊,左拐右拐,終于來到了寧禾的院子。
在院子站定,月舞走上前和站在屋門口的小厮問話。
片刻後小厮從屋裏出來,交談幾句過後,月舞向歡喜招了招手。
歡喜了然的跟上月舞的腳步,進了內屋。
屋子裏的擺設低調簡單,檀木書桌上整齊的擺放着文房四寶,卷軸左右鋪開。
一身素色長袍挺拔如松,礙事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的小臂,青筋微微凸起,膚色竟比衣服還要白。
如墨般的長發沒有束起,随意的散着,手執毛筆凝神貫注,唯有手上沾染的墨點增加了幾分煙火氣。
謙謙公子溫如玉。
美好的如同畫卷,讓人不忍打擾。
歡喜縱是見過寧禾大多數的模樣,也被眼前的寧禾驚豔到了。
上挑的鳳眼,漫不經心的神情,一颦一笑奪人心魂。鼻尖的紅痣增了幾分妖嬈。
而月舞的眼睛看到寧禾後,便移不開了。
旁邊的小厮咳嗽了好幾聲,嗓子都幹了,月舞還是毫無反應。
沒忍住伸手使勁怼了兩下。
這些小動作,全都落入了寧禾的眼裏,微微一笑,溫聲問道:
“何事?”
歡喜很明顯的感覺到寧禾的笑容根本不達眼底,皮笑肉不笑。
縱是這樣,月舞還是陷進了寧禾的笑容裏。
好不容易回過神的月舞,一時忘記了行禮,站的板板正正。
“是……是……侯夫人吩咐……給公子您指派了一個新的丫鬟。”
微微側身,将歡喜讓出來。
按照昨日突擊訓練的記憶,歡喜右手在前,雙手交疊于身前,雙腿微微屈膝,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萬福禮。
寧禾淡淡的看了歡喜一眼,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月舞見狀适時開口。
“公子可要賜名?”
寧禾垂眸,稍作思考。
“那便叫做滿心吧。在院子裏當個灑掃丫鬟吧。”
說完,揮揮手。
繼續全神貫注的寫着未寫完的書法。
俯身行禮後,月舞領着歡喜,低着頭屈膝退了出去。
走到院子中,月舞又囑咐兩句。
“公子愛幹淨,滿心可要留點神。”
說完就将掃把直接遞給了歡喜,示意可以開始幹活了。
歡喜拖着長長的掃把走到院子一角,細細的掃着梧桐葉。
她可是要看看,翠竹園的螞蟻們是如何搬家的,與後花園的螞蟻可有不同。
不同于歡喜一直圍着角落打轉,月舞卻總是在不經意間繞到了窗前,圍着石階掃來掃去。
縱然是隔了那麽遠,歡喜仿佛看到那塊地磚快要反光了。
不一會兒,寧禾仿佛是有所感知,将窗戶關上,隔絕了裏面的光景。
月舞仿佛有些悵然若失。
歡喜分出神來往月舞那邊看了看,搖了搖頭,寧禾這個男狐貍,啧啧啧。
月朗星稀,夜裏有點涼。
感覺到身邊的兩個人都已是熟睡的呼吸聲,歡喜穿上夾襖想出去透透氣。
歡喜終于能夠正大光明的走出這個院子。
左邊通過長廊能夠到達前院,右邊的圓拱門走出去是若大的後花園,只可惜草木還未發芽,只有一片荒蕪。
為了不被打更的小厮發現,躲在在假山裏,擡頭望了望天空,一輪明月似圓盤,潔白的銀輝為寂靜的長夜增添了幾分憂思。
還在望着月亮出神,就感覺到身後有細碎的聲音傳來,假山裏枯葉很多,稍一走動就能發出聲音。
歡喜環顧一下四周,嶙峋的石頭隔絕了窺視外面的視線。
現在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兩耳豎起仔細辨別着周圍的聲音,安靜的落針可聞。
歡喜剛要松一口氣,被人從後面環住,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堅硬的胸膛有點硌得慌。
下意識的一擡手給身後的人一個肘擊。
“嘶。”
一聲低呼從身後傳來。
歡喜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可是身後的人居然還是不願放開手,于是歡喜努力往身下瞄了幾眼。
擡起腳,正打算将他的子子孫孫一起送走。
竟聽到後面的人,伏在她的肩膀上,黏黏糊糊的叫了一聲。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