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已修
第7章 07（已修
07
邊簡上電梯回到工作室中，呈“大”字狀躺在了辦公室地上的白色豆袋沙發上。
閉上了眼睛，耳邊好似幻聽，出現了別人的聲音。邊簡睜着眼睛看天花板，眨了眨自己的圓眼，然後閉上了。
周遭是相機按下快門的聲音，眼前有亮白色的燈光閃過。下面是兩排的媒體，那是微恒在幾年前辦的慈善夜。
記者提問：“前幾日媒體有拍到嚴董陪嚴太在海島度假，将部分大權交于您手，好令人羨慕。那嚴總近年有成家打算嗎？”
“目前沒有。”
“嚴總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呢？”
四周安靜了許多，好像都等待着嚴亦銘的回答，家中有千金的人不免得對這位理想女婿有許多期待。
嚴亦銘沉默了一會，才回答：“應該不會是女生。”
像投下一枚炸彈，先是長久的寂靜，聲音再慢慢擴大，像老舊的收音機在調頻。
記者追問：“那嚴總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微恒公關從側臺上來，伸出一只手擋下了話筒：“sorry啊，關于私人方面的問題現在就不回答了。”
邊簡料想那應該是一個很炎熱的夏天，不然公關先生不會出那麽多的汗。
嚴亦銘依舊很坦然地回答記者問的其他問題，關于對房産行業的預測、對微恒的期許與下一階段的計劃。散場時，一位記者走到嚴亦銘身邊：“嚴總，行行好，KPI總要完成的。”
嚴亦銘在臺旁站定，雙手插兜，他着一套煙灰色西裝，把手腕上的百達翡麗露了出來。他看了眼記者，慢慢過濾腦海裏的形容詞，回答道：“熟的、不需要多聰明也不需要多帥氣或者好看、但一定要相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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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簡依稀記得，當時微恒的股價不但沒有跳水，反而上漲了幾個點。但小道消息說，嚴勤生對嚴亦銘很生氣，此後嚴亦銘被嚴令禁止出席公開采訪活動，如有需要也必須按照公關文上來說。
邊簡在豆袋沙發上翻了個身，嚴亦銘送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十點，邊簡精力充沛，駕駛着工作室的車又一次上山找陸振林。
在深夜的雨天開車是蠢事一件，但邊簡自認為幹過的蠢事多了去，也不在意這一件了。
陸振林與太太這段時間還住在山上，邊簡一口氣開車到了山頂，把車停在室外，陸振林在陽臺喝茶，看到他來，在陽臺指揮他說：“開到院裏去，待會別被凍住了。”
邊簡上山前特意檢查過車輪胎，行車速度極慢，挪進了院子裏。
陸振林從樓梯下來，邊簡走進客廳，坐在了沙發上。
“前幾天才來過，今天怎麽又來。”陸振林準備給他倒了杯茶，邊簡出手制止，說道，“晚上就不喝了，怕睡不着。”
“宛玲睡了。”陸振林換着給他倒了杯水，問他：“怎麽了？”
邊簡喝了口水，靜靜開口道：“我要結婚了。”
邊簡眼睛盯着茶杯放空自己。
陸振林瞪了他一眼，沉默住了，沒再說話。
邊簡公布婚事就像在說今天吃了什麽一樣的随意，在陸振林的觀念裏面，結婚是一件很大的事。
大到需要接受雙方父母的祝福與肯定，愛人彼此都足夠熟識與信任才能夠進行下去。
有了婚姻的人，有的是愛情驅使，比如陸振林與陸太太宛玲，有的是利益需要，還有的人兩者都需要，當遇到一個合适的人，也許沒有很深愛，但因為需要所以他們就在一起了。
陸振林想，也許邊簡和嚴亦銘是這樣的。
邊簡覺得陸振林在某些時候比邊國華更像自己的老爸，比如現在，陸振林看起來被他的閃婚打得措手不及，一邊沉默不說話表示震驚，一邊手上摸着他昂貴的表帶像是随時準備卸下來打在他身上。
陸振林嘆了口氣：“那個人，我認識嗎？”
邊簡點了一下頭，很平靜地把答案說了出來：“嚴亦銘，你認識的。”
“我介紹你們認識可不是為了讓你和他找對象。”陸振林說。
“你什麽意見？”陸振林問他，補充了一句自己的态度，“我們可沒想過你會喜歡男生。”
邊簡沒想過陸振林會問自己的意見，籠籠統統概括，懶懶散散地說：“挺好的啊，還能去去微恒分點財産回來，嚴亦銘又帥又有錢，我不虧。”
陸振林真的把表拆了下來，扔在了邊簡身上。
邊簡穿了件毛衣，沖掉了大部分的力氣，但砸到了他的肋骨上，讓他吃痛彎了下腰。
陸振林罵他：“你說點實話。”
“好吧。”邊簡說，“不想結婚。”
邊簡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麽會直接答應嚴亦銘，別人問起他原因他還沒有措辭準備。
陸振林：“那跟嚴亦銘結婚幹什麽，你是想拿到濱城戶籍嗎？濱城能同性結婚？”
“我有戶籍。”邊簡眨了眨眼睛，“而且，沒那麽土的結婚理由吧。”
陸振林一下子問了兩個問題，邊簡繼續回答了第二個：“不知道，等他通知吧。”
“你別亂給我開玩笑。”陸振林說。
邊簡把陸振林扔在他身上的表戴在了自己的手上，邊戴邊說：“那我要和陸太太道歉了，讓她別太生氣。”
陸振林氣得在沙發上長坐了好一會，邊簡陪在他身邊。
壁櫥裏的柴火燒得直響，室內熱氣騰騰。邊簡看客廳的落地窗外的樹林，外面是雨松林，在山間綿延無盡，更遠處還有挺拔的山。
陸振林突然出聲問他：“你是不是之前就認識嚴亦銘？”
他補充道：“我那天看你在樓道和他講話。”
邊簡點了點頭：“中學同學。”
“你是在濱城讀的中學？”
邊簡：“說了好幾次了，高中讀一半就去南亞了。”
拆開看，嚴亦銘可靠、穩重填補到了邊簡随心人生的不穩定中心裏。陸振林說，你們莫名其妙地居然要結婚了，好像不是很搭，但是勉強一下，好像還不錯。
邊簡聽進了“不搭”這兩個詞，很想問到底是哪裏不搭。因為不止一個人說過他們不搭，他當初從長相性別思考到家境，确實不那麽搭。但嚴亦銘擇偶标準早就公開，邊簡覺得稍微和“搭”字靠邊就可能是他倆比較熟。
邊簡喝了點水，嘴唇被溫水浸濕染得紅潤，他問陸振林：“難道不想知道一下我怎麽和他認識的嗎？”
陸振林看了他一眼，問：“你現在是真的想和我說嗎？”
邊簡：“那下次再說。”
陸振林認真地說：“那下次說的時候，要說實話。”
邊簡在房間裏洗完澡，拿了傭人準備的換洗衣服，披了一件厚重的羽絨服，登到了樓頂。在樓頂走的每一階樓梯，邊簡都能回望自己以前的生活，他每一步在外人眼裏都很輕松也很穩，十四歲在濱城很好的中學上學，十七歲去往了南亞的英屬的島嶼，十九歲在英屬藝術學院求學，畢業以後的人生開始漂泊不定，回到濱城定居下來，開始自己的真正的商業價值化創作。
在二十六歲的這一年結婚好像也是理所當然，只是邊簡自己沒想過而已。
二十六歲早就不再繼續劃入早婚的年紀，但是不是一個适合談戀愛的年紀。
“不恐高嗎？”
陸振林突然出現在邊簡身後，邊簡身體前傾搭在欄杆上，他回頭看陸振林，笑了一下，有些狡黠又似是無奈：“騙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