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已修

第11章 11(已修

11

“手印一定要蓋嗎?”

得到嚴亦銘指示的邊簡将食指摁在了紅色印泥上,黏膩濕軟的觸感讓邊簡在夢中驚醒,醒來後盯着桌上還剩一點酒的高腳杯好一陣,末了拿起酒杯一口喝完。

“看你睡着了,我就下樓拿了點水果吃。”

許佳桃站在樓梯口,手上端着一個果盤。

邊簡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問道:“我睡了多久?”

許佳桃回答:“沒多久,十五分鐘?”

邊簡從從地毯上坐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十五分鐘也那麽倒黴。”

許佳桃把果盤放在桌上,問道:“你說什麽?”

邊簡:“沒。”

許佳桃坐回地毯上,用叉子叉了一塊蜜瓜,冬天蜜瓜并不多見,是邊簡特意去進口超市買的。

“我們還是要說回嚴亦銘。”許佳桃說,“因為我想起他了。”

“他怎麽樣?”邊簡問。

許佳桃扔下兩個詞:“自負、聰明。”

過了一會補充道:“是帥的。”

Advertisement

邊簡說:“算是吧。”

“難道不帥?”許佳桃反問。

“不帥我會答應?”邊簡也叉了兩塊蜜瓜,咀嚼一陣後終于準備開口,開口之前先下封殺令:“不許和別人說。”

許佳桃笑了好一會,像是回到中學的時候,私下說起互相的秘密。比如許佳桃不愛喝紅酒最愛喝快銷飲料是因為那個時候想驗證,人可不可不打嗝喝完一整瓶可樂。

邊簡和那個時候變化不是很大,至多也是随着年齡的增長,五官張開了,臉上的頓感更加柔和,總讓人覺得可以永遠相信邊簡。

“我在高中不是有幫同學做作業嗎,大概就是從這裏開始的。高一下學期那一個月裏,我常常被別的班的人在回家路上堵截,某一天他們真的出手打我的時候,嚴亦銘。”邊簡頓了頓,心中突然翻起了一陣不知名的情感,因為無法解釋,所以暫且将它歸結到“太久沒有喊老同學名字應激症”。

邊簡繼續說道,“嚴亦銘幫了我,我想着也是我跟他開始說話的契機,畢竟你知道的,嚴亦銘在班中基本都不會說話,我想他幫助了我,我如果有機會就幫一下他。有天放學他找到我,希望我幫他做作業,他可以付我很高的價格,一來二去我就成了固定幫他做藝術作業的人,他希望我保密,我當然理解,超級優等生偷偷叫人幫他做作業,這種事情傳出去不好聽,我和他就簽署了一份保密協議,其實也不算保密協議,還有很多附加條件,比如我需要陪他過生日,需要在他需要我的時候陪他,我想嚴亦銘是個沒什麽朋友的人,所以那個時候我将它稱為‘好友合約’。”

把話講完的時候,邊簡呼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沉重的負擔,他搓了搓食指,還是能回想起劣質印泥糊在手指上的感覺。

“可是你知道,做朋友,根本不需要合約。”

嚴亦銘打印了很規範的合同模式,放在了邊簡面前。

邊簡正坐在自己位置上寫作業,問道:“這什麽?”

嚴亦銘沒說話,用手指點了點紙面,邊簡便伸出手翻了一頁,粗略地看過,回答道:“哦!你不用擔心我會說出去的,我很有職業道德的,不過你要是還擔心,我可以簽。”

邊簡說:“沒事,簽最後一頁就好了嗎?”

嚴亦銘看着邊簡,終于開口:“你看完再簽。”

“保密、陪你、你給錢。”邊簡總結說,“內容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

嚴亦銘沒說話,邊簡自顧自地說:“如果我們是朋友,陪朋友是應該的,你不需要付錢。”

“像你對待同學那樣對待我嗎?”嚴亦銘問。

“對啊。”邊簡回答。

嚴亦銘等邊簡簽完字,把印泥遞了過去。

“手印一定要蓋嗎?”邊簡問,“我不是那種不信用的人。”

嚴亦銘用手指點了點位置,邊簡就摁下自己的手指印。

嚴亦銘像一個公事公辦的大人,拿着一式兩份的合同分了一份給邊簡,自己拿着屬于自己的回了座位。邊簡手指上還殘留着紅色的印記,他拿出紙巾擦了擦,但是沒有完全擦掉,皮膚上還有着粉紅。

嚴亦銘已經進入了做題模式,低着頭微微收着下巴,手上拿着筆飛快地演算着,就像是一個平常的午後。

邊簡總記得教室的空調不是很涼快,會在一天中最熱的時候讓人散不盡熱,悶悶地蒙在了無盡的夏天裏。

嚴亦銘無端地拿來合同,讓他簽完,又冷靜地回了自己的座位,弄得邊簡不知道原本在做的那一道數學題該怎麽去解答。

邊簡在這段轉述的回憶裏陷入了自己的記憶當中,食指抽動了兩下,被他拿上桌放着。

許佳桃看到他的手指在抽動,把自己的手覆蓋在了他的上面:“怎麽回事?”

邊簡笑了笑說:“你看我連你都沒說,我保密工作做得是真的不錯。”

“只是突然想到,今晚和他簽合同的時候,我也什麽都沒看,盡管知道他應該不會害我,可我又怕他有什麽附加條件。”

嚴亦銘像是一道難度系數很高的數學題,文字拼湊起來卻讀不懂前言後語的那一類,好在邊簡足夠耐心、也足夠善良願意花時間去解答。

“你的那一份呢?”許佳桃問。

“忘拿回來了。”

許佳桃叮囑他:“你的那一份記得要回來。”

邊簡總覺得在很多年前的那個下午應該缺了點什麽,在這樣普通的場合下,邊簡也很驚訝自己居然能記得這麽牢固。他好像記得一些其他的細節,比如嚴亦銘在做的數學作業是下一個章節的、印泥是他中午吃完飯去學校文具店買的,但是好像都不是很重要。

嚴亦銘就是一個程序化的人,無聊得像大人一樣讓邊簡在回憶裏無端讓現在的自己生氣,許佳桃把最後的蜜瓜留給了邊簡,邊簡吃完就想去睡覺。

許佳桃收拾桌子的時候問道:“你簽的時候有在想什麽嗎?”

邊簡回答道:“大概是只想快點拿到錢,因為我去學美術費用太過昂貴。”

“我問的是今晚。”許佳桃說,“也許我過段時間就會問你結婚是什麽感覺了。”

“什麽也沒想。”邊簡補充道,“可能也想知道和他結婚是什麽感覺。就像我之前和他說過做朋友是不需要附加條件的,結果還是不歡而散,可是就算是結婚他還是給我拿了一份協議,我直覺他不是想報複我的那一方,如果是給彼此一個機會,我還是會好奇整個故事最後的走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