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第31章 31

31

邊簡郵箱裏收到一條通知,點開來看才發現是修好的Walkman可以領取的通知。雖然是在老舊社區,老板也不年輕但是通知方式也并沒有很老派。邊簡在付款後照例留下了自己的工作郵箱,無奈看了一下近兩日的行程表走不開身,就算有時間去拿維修店也關門了,轉頭就想把領取通知轉發給項助理的郵箱,讓他通知嚴亦銘。

想要Walkman的人就讓他自己去取好了,邊簡犯懶地想。

邊簡看了一下往來郵件,項助理曾給邊簡發送過結婚合約的電子版本,但是點了收藏之後再也沒有打開過,而後連續三周傳輸過嚴亦銘的行程安排表,但是邊簡從未回複也從未打開,在第四周的時候便停止了發送。

邊簡算了一下時間那正好是自己去歐洲的時間,嚴亦銘是在向自己報備嗎,他從未留意,原來嚴亦銘早早向他伸出過婚姻裏了解、和好的雙手。

邊簡把郵件轉發給了項助理,并附題:歸為不重要事件。

沒過五分鐘邊簡郵件提醒響了一聲,點開來看并不是項助理的回信,但後綴依然是微恒的郵箱,邊簡點開看,只有四個字:好的收到。

嚴亦銘用自己的工作郵箱進行了回複,邊簡編輯到:這裏是Boss直聘還是企業信箱?投訴信表揚信可以處理嗎?

嚴亦銘回複很快:萬事通,發什麽都可以解決。

邊簡覺得好笑,邊簡從未在工作郵箱裏寫過這樣随便的郵件,也想象不到嚴亦銘會用工作郵箱寫那樣的郵件。絕無可能出現在生活中的對話,甚至言語不可能傳遞出來的情感,在這裏好像有了更輕松的表達。

邊簡學他回複:好的收到。

邊簡點開了項助理給他發送的合約,結婚數月邊簡從未想過點開。他知道嚴亦銘給他拟的條款會很好,像中學時期的好友合約一樣。

翻過了不重要的幾頁,在財産公證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想起坐在嚴亦銘的車裏,車裏浸潤着佛手柑的味道,顆粒在空中漂浮,昏黃的燈光照下來的樣子,以及自己簽字筆戳在嚴亦銘蓋在紙上的手背,那一個小小的、不斷擴散的墨點。

也想起司機有意無意地提過一嘴,嚴亦銘有時候會去的地方,那個別人口中、報紙新聞捏造傳說中要送給模特在裝修的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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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亦銘把這個新房地址、房産信息寫在了合約上,并标注:無償贈與。

嚴亦銘想要給邊簡一個家。

不是邊簡定居在濱城的海岸社區,每月需要按時繳納租金、管理費與地稅;也不是嚴家購買在私立教會學校附近的獨幢別墅,不需要任何費用便可以無償居住的暫時婚房,充斥着上世紀複古的裝修風格的裝飾。

嚴亦銘贈予的房子是面積與前者相當的平層,幾乎比工作室面積還大,地址在很便利的地段,邊簡幾乎是立馬想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麽樣的。

邊簡從來不想辜負任何一個人的好意,只怪自己沒有留意。

-

嚴亦銘在辦公室看到項助理敲門進來,以為一如既往是向他彙報一些瑣碎的工作事項,但是項助理說了一句:“剛剛邊先生發了郵件過來。”

嚴亦銘聽聞便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項思收到邊簡的郵件也很驚訝,因為他曾持續一月給邊簡發送郵件,盡管嚴亦銘每周都在詢問是否有回複,但是邊簡都沒有回過。

出于職業素養,項思只看到了标題,稱這是一件不重要的事件,沒有點開郵件內容。

他進門向嚴亦銘彙報,并補充:“以往其他人的郵件我都會先審閱一遍,但是這是邊先生,嚴總我轉發到您郵箱?”

嚴亦銘說可以,項思就在雲端操作着,并補充:“邊先生說這是不重要事件。”

嚴亦銘打開郵件,是一張維修回執單,短暫的幾秒鐘他還沒意識到這是什麽東西,但是腦海中已展開飛快搜索,他不記得家中有什麽電器需要維修,如果邊簡是要向他索要新的電子産品的報銷也不是不可以,随後看到了維修細則,是一款老式Walkman的型號,腦海中有了實體。

“他說的不重要?”嚴亦銘又問了一遍,項助理說是的,嚴亦銘也确實看到了邊簡的郵件标題,他看了看手表,中午十一點,自己說道,“我下午的會議是兩點的沒錯。”

嚴亦銘起身把挂在衣帽架的外套穿上,叮囑項助理:“午休時間我不在,我自己開車去。”

嚴亦銘坐進車裏想設定導航,但是發現這條路他熟之又熟。

畢業後他不止一次回過中學,作為優秀校友亦或是投資校董,嚴氏其他的子公司也曾負責這一代的開發基建。

他心照不宣啓動車輛,向目的地駛去。

找好停車位,嚴亦銘整了下衣服徒步向維修點走去。拿着電子郵件維修單作為憑證領回了Walkman。走到門口的時候,維修師傅突然想起什麽,說了一句:“裏面有一段錄音,送來維修的時候也沒提前說,已經盡量保留還原了,如果有問題再來拿維修單找我。”

嚴亦銘愣了愣,說了聲謝謝走了出去。

-

邊簡驅車開往合同上的地址,發現原來是在産業園區的一層。

因為還在裝修,工作日都還有人在裏面。邊簡看了看門牌號,大門敞開,但他還是禮貌性的敲了敲門。

裏面的工人擡頭看了一眼,又繼續回去刷漆。

這是一個除了工人穿着的深色工作制服,地上放置的深褐色油漆桶,其餘全部都是白色的空間。這是一個純潔的、純粹的、純白色的空間,外部世界好像在這裏抽離了。

邊簡站得很直,甚至覺得血液從心髒開始向全身灌輸,慢慢蔓延到四肢、軀幹、頭頂,全身熱了起來。

除了聽得到刷漆的簌簌聲,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

呼——吸——呼——吸——

毫無保留的。

這是一個展廳,嚴亦銘送給了邊簡一間畫廊。

他夢寐以求的,可以舉辦永遠不會錯過的,只屬于他的展覽。

-

嚴亦銘坐在車裏,把衣服脫下放在副駕駛位置上。

手上拿着是剛剛修好的Walkman,他想邊簡記憶果然很差,明明錄了東西要給他,但是自己忘記了,還好維修店老板發現了。

嚴亦銘把車內的暖氣打開,暖風從出風口送出。

嚴亦銘把耳機帶上,研究了一下這個機器的外觀,試圖尋找播放鍵在哪裏,找到一個類似開關的地方,手指輕輕撥動。

咔——噠——

機器開始輕輕運轉,像自行車履帶一樣輕輕轉動。

進入耳朵的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像布料摩擦,摩擦的聲音很長,但是還好嚴亦銘現在足夠有耐心,接着他聽到了一陣聲音。

怦——怦——怦——

是一段心跳。

邊簡無意識在那個下午撥開了錄音鍵,将Walkman放進了胸前的口袋。

怦——怦——怦——

血液從心髒用力地泵出,随着血管流向身體的每一處。

心跳聲像繃緊的鼓皮輕輕敲打,沖擊着嚴亦銘的耳膜。

嚴亦銘突然覺得全身發麻,頭頂的麻意向四周傳遞。

嚴亦銘想起第一次和邊簡睡在一張床上的時候,靜靜的房間裏,只有靜靜的呼吸聲,他喝了酒把感官放得無限大,他靠近了邊簡,貼在他的身後之時,聽到了一陣又一陣的心跳。

接着他聽到了一段對話。

“爺爺你在畫畫嗎?”

“我看你在那裏等了很久,是要來的人沒有等來嗎?”

“對。”邊簡笑了兩聲,“我手上有兩張展覽的門票,送給你。”

“這是我新買的,一起給你吧,還可以用,聽聽歌也是可以的。”

“不再等等嗎?”

嚴亦銘覺得自己呼吸變得很輕很輕。耳機裏只剩下心跳聲,嚴亦銘覺得好像加快了許多。

接着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邊簡将Walkman從口袋裏拿出,聲音變得更加清晰。

“還是不等了。”

邊簡的心跳聲從Walkman裏穿出,在海邊、在胸膛、在畫框後、在餐桌旁、在倉庫裏,最後輾轉到了嚴亦銘的手中,在久久不停止的三千多個日夜,終于傳到了嚴亦銘的耳朵裏。

嚴亦銘覺得眼眶有點熱,有點脹,甚至鼻子也有點酸,他把Walkman又播到最前,重複聽着這一段心跳,因為它好像在說:

我的心也曾經為你這樣熱烈而寂靜地跳動過,雖然曾被埋沒,但到現在也不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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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超喜歡的一個情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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