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容太尉暗中包庇
第19章 容太尉暗中包庇。
崔秀輕笑,揮了揮手,“我知曉,阿舟你最有分寸,不會将朝堂之事四下說起。”
溫瀾生望了一眼姜舟,垂眸道:“我倒是央着舟姐姐告訴我,但她本分得很,只願告知我些無關緊要的。”
“這些,不過是我推測出來的罷了。”
崔秀訝異挑眉,眼中的贊賞之情流露:“溫小姐好眼力,竟憑寥寥數語便将如今朝堂之事猜的八九不離十。”
“殿下謬贊。”溫瀾生垂首恭敬道:“瀾兒班門弄斧。”
崔秀擡眸,“溫小姐方才言,知曉我正是缺人之際,是如何得出的?”
溫瀾生不緊不慢道:“郭卓大人被革職查辦,洵親王一子被奪,定然心有不甘。如今禁足一月,仍不安分,暗自煽動朝堂風向。”
她微微停頓,目光流轉,“洵親王向來行事跋扈魯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此次受挫,必不會善罷甘休,待禁足結束,他定是要報複殿下一方。”
“那時,或無中生有捏造證據,朝堂彈劾;或私下打擊殿下麾下之臣,以求平衡。”
“陛下……恐怕樂見其成。殿下一方勢力必然削弱。”
“而我……父親是與殿下一方的當朝丞相,表姐是與殿下一方的幕僚,殿下連查我底細都不需要。”
“我要的條件也不過是知曉宮內之勢,殿下何不擇我?”
崔秀颔首,神色愈發莊重,“溫小姐身在朝堂之外,卻能依靠自己的推測對如今形式了如指掌。你的才幹令我傾佩。”
“溫小姐,我答應你的條件。”
溫瀾生笑着颔首,将一旁夏荷拉了過來:“這是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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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連忙恭敬行禮。
“往後,殿下若有宮內之事需傳告我,尋她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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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路上,姜舟仍是冷汗連連,卻見身旁表妹從容自如,玉面淡拂,似乎沒将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她跨過門檻,不禁好奇問道:“瀾兒,姨父他可知你有意入幕?”
溫瀾生提起裙角,搖了搖頭,“我未同他講過。”
姜舟啞然,“那你又是如何推測出如今朝堂之事的?”
溫瀾生聞言一頓,随即仰臉看向她,綻開一個溫軟無害的笑:“舟姐姐,我猜的呀。”
庭院之中,煙火騰空而起,似繁星墜落,絢爛奪目。
溫瀾生潤秀的面龐,在煙火五彩斑斓之色的映照下,越發靈動雅致,叫人移不開眼目。
另一邊,祝綏望着增長到30%的位面重建進度,心下暗暗估算。
按照這個進度,再過些日子,待将長公主洵親王一黨推翻,長公主再無機會對溫瀾生下手。待到皇太女順利上位,位面重建完成,自己也就能回去了。
位面裏已然除夕新臨,可她的時間卻停留在了樹葉泛黃的初秋。
等等……她好像……還需要進位面賺積分還債來着。
祝綏嘆了口氣,忽覺回家之旅遙遙無期。
“宙斯,我們能不能談談條件?”她環抱雙臂,往後一靠,将雙目閉上。
【請明确您的指令。】
祝綏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什麽,連忙睜眼,湊近屏幕:“等等,等位面重建好,進度都百分之百了,我再進位面也賺不到積分吧……”
“不如就不還了吧,你覺得呢?”
屏幕開始閃爍白光,【重建完成後仍然可以通過完成指定任務獲取積分,798號,請努力吧。】
祝綏往後一倒,長嘆一聲:“放過我吧——我家裏的貓還沒喂呢……”
【請不要擔心。您在現實的時間已經按照30天比1天的比率無限放緩。您的貓不會餓死哦親。】
祝綏想一拳錘爆這個屏幕。
可屏幕裏,溫瀾生倚靠在床頭,面容精致,眉目倦怠,像個脆弱的瓷娃娃。
好吧,祝綏不舍得錘爆這個屏幕。
“阿綏……”
【我在。】
溫瀾生将絨被往上拉了拉,遮住心口,“所有人都認為長公主無心參政,連太女殿下似乎都不知曉她在扶持洵親王……”
祝綏思考片刻:【瀾生,你也知曉洵親王為人暴虎馮河,意氣用事,對嗎?】
溫瀾生垂眸道:“是。人人皆知。”
【可這樣的人,如果背後無人扶植,怎會在朝廷之上勢力穩固?】
“陛下盼他與太女殿下制衡……”
此話方說出口,她旋即自覺有所不妥,便輕聲而言道:“不……陛下雖應允他培植勢力,然斷不會親自幫襯。”
“歸根結底,陛下亦不過……欲觀兩虎相鬥,直至兩敗俱傷。”
祝綏贊同般颔首,對溫瀾生誇贊道:【正是如此。瀾生,你一向很聰明。】
【崔岚扶持洵親王,就必然會留下證據。我們只需抛出引子,這背後之人究竟是誰,便交由有心人去挖吧。】
溫瀾生睫翼忽顫,“我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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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歲新春來得遲,開了年後,殘臘方盡,冬意漸消。
太女趁着洵親王禁足,于朝堂之上縱橫捭阖,悉心布局,收攏朝堂羽翼。
經與溫瀾生商讨,私下更是多番探查長公主與洵親王勾結證據,但長公主行事萬般周全,竟是難覓确鑿之證。
洵親王猶在禁足,暗地裏給太女使了諸多絆子,卻無法動搖根本。
時入仲春二月,天地仿若忽從寒冬的沉眠中蘇醒,恰在春意中點染出盎然生機。
院中桃李,粉白嫣紅之苞隐于枝間,引得蝶蛹欲動。芳草已萌,新綠如絨,為院中披就一床翠衾。
溫瀾生正坐亭內溫習書法,卻見夏荷一路穿過庭院,小跑近了她身邊,神态焦急。
她将毛筆懸挂,又用方帕擦拭了手指,便聽夏荷低聲言道:“小姐,太女殿下喚你進宮,馬車已經備好了。”
溫瀾生聞言,連忙起身,快步朝府外去。
行至檀木馬車前,溫瀾生方開口問道:“生了何事?”
夏荷為她掀開馬車紗簾:“洵親王解了禁足,今日上奏參了禮部侍郎黃大人和郎中令李大人。讒言已盡,陛下将二人下獄,現下正問責丞相大人!”
溫瀾生坐進馬車,秀眉緊蹙,“是何罪名?可有證據?”
夏荷與之對坐,馬車迅速移動起來,“随意尋的罪名,證據不過捏造徒生,卻是天衣無縫,難以辨認其中虛實。”
“太女殿下門客皆在儲宮商議,只待小姐了。”
溫瀾生颔首,閉目養神。
不過一刻鐘,溫府的馬車便抵至皇宮西門。
儲宮內,氣氛凝重肅穆。
一列列的梨花木座椅整齊擺放,座椅之間,間隔着的是數張矮幾,幾面鑲嵌着溫潤的白玉。
門客們依次列坐,身姿端然,神色各異。太女端坐在上位,面沉似水。
四下裏寂靜無聲。
溫瀾生朝太女行了一禮,便端坐下來。
“溫卿。”太女開口打破靜谧,“此局何解,你可有方法?”
溫瀾生擡眼望去,不卑不亢道:“向陛下進言,洵親王勾結長公主,謀逆罔上,欲奪皇位。”
此言一出,衆門客詫異不已,面面相觑。
“不可!我們并沒有确鑿之證!”一白須老者急忙反對道,“沒有證據,如何指認?”
溫瀾生端起茶盞,柔聲道:“洵親王今日上奏參人,不也是捏造證據,陛下一樣深信不疑。”
那老者啞然。
一青衣女子道:“此舉太過急躁,不可取。現今禮部侍郎與郎中令皆身陷囹圄,此二職至關重要,當竭力設法保全,方為上策。”
溫瀾生轉睛望向她,緩聲道:“此二人須舍棄。陛下金口玉言既出,豈有輕易收回之理。況洵親王禁足這段日子,殿下風頭愈盛……”
她微微頓了頓,繼而又道:“陛下之所以未經查證,便将二人下獄,便是想削弱殿下勢力。陛下制衡之意,想必諸卿也知曉。”
一玄衣男子道:“可如今丞相正被問責……”
“無礙,陛下不會對丞相大人苛責。”溫瀾生道。
四下無聲。
太女細細想來,當機立斷道:“此計甚善,已是上上之策,便依此計。”
她站起身來,背對衆門客,“孤會将此一月所得之證,呈于陛下。近日陛下龍體欠安,病情日益加重,對權柄之事愈發珍視,杯弓蛇影。”
“洵親王勾結長公主,野心之盛,恐陛下無可忍受。”
“雖無确鑿明證,想必亦能引起陛下疑心。”
她意味深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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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太女未曾想到,甚至溫瀾生和祝綏也未曾想到,皇帝竟已草木皆兵到了這種程度。
三月初,皇帝形容枯槁,病入膏肓。
皇帝越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越是對手中權力越發珍視,越是無法忍受臣子謀逆。
崔秀查出洵親王勾結長公主的證據雖不明鑿,卻成了他心裏的陰霾。
江山只可予以正統。
他尋了個看似合理的罪名,貶斥洵親王帶兵出征。意在令其戰死疆場,以絕後患。
此事交由太尉責辦。
戰場局勢愈發嚴峻險惡。可洵親王遲遲未死,甚至屢獲軍功。
消息傳入京城,令本就風聲鶴唳的朝堂更添變數。
春和景明,翠影搖曳。庭院之中,溫瀾生與父親對弈正酣。日光傾灑,落于那一方棋盤之上,黑子白子交相輝映。
溫從珂神色沉穩,撚起一枚棋子輕輕落下,瞬間将溫瀾生的棋子圍困得水洩不通。
溫瀾生見狀,微微一怔,旋即輕輕将手收回,擡眸望向父親,朱唇輕啓:“父親可聽聞近日洵親王戰場上英勇殺敵一事?”
溫從珂微微點頭,神色平靜,緩聲道:“有所耳聞。”
“父親有何見解?”
溫從珂緩緩站起身來,一襲青衫随風而動,目光鋒利如劍:“我疑心,容太尉暗中包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