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怎麽又要死了!

第20章  怎麽又要死了!

“容太尉……暗中包庇?”溫瀾生聞言一愣。

一涉及容府,她便想到容祈玉那張薄情淡漠的臉。

明明對方禮數周全,形貌不俗,無一處不妥,可她總對她生不出好感來,并不願過多接觸。

可祝綏似乎認為容祈玉是良善之人,應不會加害于自己。溫瀾生對此滿心疑惑,實在不知她為何能如此肯定。

不過她一向信任祝綏。

溫瀾生站起身,踱步至溫從珂身旁:“可太尉不是向着太女殿下的麽?”

溫從珂嘆道:“明面如此,暗地是何,卻無所可知。”

他轉而面對溫瀾生,“陛下欲洵親王戰死疆場,令其前往北邊戰場。”

“其乃匈奴領地,極其兇險之地,洵親王武藝不精,為人魯莽沖動,卻活到了現在,甚至屢獲軍功。”

溫瀾生望着花園裏一片錦繡,輕聲道:“萬萬不可能。既而太尉大人一手責辦此事……那便極有可能是他……”

溫從珂未應,将目光轉向花園裏那片小池塘。池面波光粼粼,如綢緞般倒映着藍天白雲與滿園春色。

良久後,他輕聲道:“瀾兒,且瞧罷。即便容太尉有心包庇,洵親王也撐不了多久了。太女殿下終究是——正統繼位。”

午時,溫瀾生正于膳堂用膳,卻見夏荷急匆匆進了門,壓低聲音道:“小姐,太女來傳。”

溫瀾生将玉筷放下,揮手屏退身邊下人,以方帕擦拭唇角。

夏荷俯身道:“北邊戰事嚴峻,兵力難以為繼,洵親王幾番遇害,性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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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長公主以練兵為由,将其封地兵士派往東邊疆場,其中一部分精兵卻趁機往北,經由邶城。”

“那邶城郡守亦屬太女麾下。他見這軍隊兵強馬壯,行色匆匆,便令人上前攔截盤問,卻見那領頭兵士将長公主殿下的封地兵符拿出來了。”

溫瀾生輕咳了一聲,“便放行了?”

夏荷颔首。“是。長公主封地之兵符,不可攔截。”

“不像長公主的性子……竟這般就耐不住了。”溫瀾生指尖輕點桌面,凝眉沉思。

“且那領頭兵士怎會明目張膽将兵符拿出來給人看,這便白白将長公主把柄送出去了。”

夏荷亦思索道:“許是洵親王性命垂危,長公主便自亂陣腳也未可知,畢竟那兵符只有長公主才調得動。”

溫瀾生搖頭,“長公主思慮周全,向來行事周密,此番……我竟也看不透了。”

她抿唇道:“可好歹是個機會。趁此良機,可将長公主與洵親王徹底打成一黨,一同推翻。”

夏荷颔首,“正是。太女殿下昨夜得知消息後便派人往北攔截,将那兵符攔下,方才已送了回來。殿下現下已往金鱗宮去了。”

溫瀾生起身,衣袂輕揚,往門外邁出。擡眸之際,見春日暖陽高懸,天朗氣清。

.

金玉宮內,長公主立于嵌玉幾案之前,将洵親王寄回的信揉成一團。

素日愛聞的金桂檀香,現下卻令她頭腦昏沉。

她擡手揉着眉心,心下煩躁。

洵親王保不住了。這一棋子只能舍棄,她得快些另謀他算。

前些日子崔秀不知從哪裏查來的證據,那般細小模糊,卻也令皇帝的疑心蔓延到了她身上。

這般情形之下,自是當收斂鋒芒,韬光養晦,靜心休養生息,以待日後轉機。

可洵親王那個蠢貨,竟依舊狂妄無知,不知收斂。于皇帝面前,仿若跳梁小醜,肆意妄為,行徑荒唐。

如今被遣往北邊疆場,他竟仍天真地以為這是皇帝對他的考驗,仗着太尉暗中保護,殺了幾個匈奴,便揚言屢得軍功,傳回京內,想讓皇帝将他召回。

見京內毫無動靜,他此刻方覺恐懼,如喪家之犬,一個勁地鬼哭狼嚎,寫了數封信,讓自己設法救他。

崔岚将幾上之物悉數推至一邊。

當初擇了洵親王便是看上他愚蠢魯莽,可為自己所用。

如今,未得半分好處,卻被這泥點子濺了一身。

晦氣至極。

罷了,便舍了洵親王。孤身與崔秀抗衡,以她之力,雖然艱難,卻也不是毫無勝算。

“阿弦……将信焚了……”崔岚仰頭,将熱茶喝盡。

林弦應聲,上前将接過書信,欲帶走焚毀。

崔岚望着她清致冷峻的面容,一身墨色錦衫襯得人越發高挑清瘦。她忽而出聲:“等等。”

林弦停下腳步,面色凝滞。

崔岚輕聲開口,“你好似瘦了,可是近日飯食不合口?”

林弦松了口氣,“多謝殿下挂懷,并未。”

話語剛落,便聞一陣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轟然響起,如洶湧潮水奔湧而至。

只見皇帝的親兵如烏雲壓境般迅猛湧入,須臾之間,已将金玉宮圍得密不透風。

兵士執戟,冰冷戟尖指向崔岚面龐。

崔岚鳳眸微眯,揣度着情勢。

她身姿挺拔,神色鎮定,面無慌亂,內心卻如翻江倒海般,思緒急轉。

卻見穿着明黃龍袍的男人被崔秀攙着,一瘸一拐地邁入殿門。

皇帝面容憔悴,形容枯槁,似已行将就木,眼神卻依舊犀利,散發着久居高位者的威嚴。

“你可認罪。”皇帝被攙着站立,聲音啞得難聽,喉嚨似被土埋過。

崔岚不卑不亢問道:“皇兄,我有何罪?”

皇帝的眼光倏地變作寒針,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手微微顫抖着,顫顫巍巍地從袖中緩緩摸出一枚兵符,聲音嘶啞低沉,仿若風中殘燭,毫無半分氣力,一字一句道:

“你勾結洵親王,欲謀篡皇位。昨夜,你派兵支援,此乃鐵證。”

說罷,他冷哼一聲,連咳不止,将那兵符狠狠扔在由金磚砌成的地面上,發出 “當啷” 一聲清脆之響,在這寂靜的宮殿中顯得格外突兀。

崔岚聞言,目色一滞,面容驚疑。她将兵符拾起,定睛一看,霎時面如死灰。

崔秀見狀,清聲道:“皇姑,你還不認罪?此乃你與洵親王來往書信,勾結鐵證,你還有何可說。”

崔岚聞言,急忙擡眸望去,卻見崔秀手上正是方才她令林弦焚毀的書信。

她的心猛地一沉,如墜冰窖。

再看林弦,只見她垂首而立,靜靜地站在崔秀身後,緘默不言。

崔岚目呲欲裂,不可置信地望向林弦,雙目布滿紅色血絲。

倏地,她仿佛陷入了癫狂之境,放聲大笑不已,笑聲卻凄厲絕望。

眼淚卻如決堤之水,在她那姣好的面龐上肆意流淌。

妝面被淚水沾濕,一向高高在上的長公主此刻威儀盡失,形容狼狽。

她流着淚笑道:“阿弦……”

林弦神色漠然,不為所動。

“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怨你。”

崔岚唇角咧開,淚水苦澀不已,“此生……此生,我們兩清了。”

兵士将崔岚押走,如潮水般湧入的兵士亦如潮水般退去。

雍容華貴的金玉宮,此刻只剩下林弦一人,頗顯冷清。

她指尖痙攣,睫羽顫動。片刻後,她決絕轉身,離開金玉宮。

當夜,皇宮仿若被濃重的墨色浸染,深沉壓抑。

長公主與洵親王勾結謀逆,意圖弑上篡位,鐵證如山。

崔秀将謀逆之證列來,皇帝聞言,怒目圓睜,額上青筋暴起,既悲且怒,起伏的情緒在胸臆間激蕩。

剎那間,只覺氣血翻湧,喉嚨一甜,一口鮮血猛地噴出,濺落在龍榻之上。

那刺目的紅與明黃的錦被相互映襯,顯得格外猙獰。

崔秀起身,焦急道:“快救父皇!”眸中卻無半分焦急之色。

一衆太醫神色惶恐,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圍聚在龍榻之畔,面對這蒼老病枯的軀體,卻是毫無辦法。

皇帝費盡最後一點力氣,抓住崔秀指尖,目光将熄,口中滿是血液,嘶啞道:“正統……江山……永存……”

終是咽了氣。

“陛下龍禦歸天了!”

悲怆的聲音劃破夜空,皇宮上下頓時被哀傷與慌亂的洪流淹沒。

萬歷二十四年三月初九,子時二刻,皇帝駕崩。

當夜,三道聖旨齊下,萬朝頃刻間天翻地覆。

先皇的貼身公公将聖旨展開,弓着身子宣讀:

“太女崔秀,性資敏慧,品性秉正,心懷家國,仁孝兼備。今朕以祖宗大業為重,以天下蒼生為念,着太女崔秀繼朕大統,即皇帝位。”

“長公主崔岚,德行有虧,與洵親王暗中勾結,妄圖謀逆篡位,其罪當誅。念其本性潔真,免以死罪,革除其封號,終身禁足!”

“洵親王以謀逆大罪論處,無需押解回京,即刻就地處死,以儆效尤!”

哀恸喧嚣的皇宮之外,入了夜的相府卻十分靜谧。

一矯捷黑影迷暈後門侍衛,從後牆翻入,繞開府中眼線,直逼溫瀾生卧房。

另一頭,祝綏打了個哈欠,見溫瀾生已歇下,便起身準備去大廳休息。

她瞥了眼右下角,位面重建進度一夜之間飙升到70%了。

成功在望,她心情明朗。正欲起身,便見大屏紅光閃爍,熟悉的聲音響起:【女主即将死亡。】

祝綏一愣,卻又聽得那冷冰冰的倒計時在耳邊回蕩:

【10……】

“等等……等等……怎麽又要死了!”

【9……】

“不行!已經快成功了!”祝綏急忙瞥向屏幕。

溫瀾生仍在安睡。

【7……】

卧房中忽然出現了一黑影,執着匕首朝溫瀾生逼去。

祝綏雙眸睜大,“不!給我金手指!我要貸取積分!”

【5……】

【抱歉,您已無貸取權限。】

匕首劃破卧房暖意,直直奔向床上人。

祝綏心神震蕩,瞳孔驟縮。

驚異和無力緊緊攫住她的心髒,仿若窒息。

似乎有所感應,溫瀾生迷糊睜眼,便見一雕着玉麒麟的匕首朝她心口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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