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還願意當人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第27章  還願意當人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能抱麽?這個問題一出, 祝綏滿心皆是拒絕的念頭。

太過危險,溫瀾生的一個眼神就能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旖旎的夢,更別提身體上的接觸。

可既然要重新做人, 行事當光明磊落,心思更應坦蕩無遺才是。

若是一味地躲避這種尋常的身體接觸, 豈不是反倒顯得自己越發的心虛。

腦中兩個聲音在打架,祝綏猶豫着, 還沒來得及做出決斷,馬車卻驟然一停。

身體慣性使然, 溫瀾生整個人如同被疾風吹散的落花, 不受控制地往祝綏身上倒去。

祝綏見狀, 心中一驚, 不及細想,急忙伸出手去準備将溫瀾生攬住, 以免她摔倒受傷。

落進祝綏懷裏的瞬間, 溫瀾生身上的柔潤香氣直直闖入她的腦中, 令人頭暈目眩。

祝綏大腦一片空白,卻感受到對方的唇竟毫無預兆地印在了自己的唇角,仿若蜻蜓點水。

唇紅齒白, 攝人心魄, 觸感竟……比夢中還要柔軟。

氛圍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撥弄, 忽而變得極為微妙。

絲絲縷縷的暧昧氣息緩緩溢出, 愈發濃烈,祝綏只覺某種撩撥心弦的情愫在暗暗湧動。

溫瀾生亦受了驚, 慌亂地從祝綏懷中掙脫出來, 雙手下意識地捂着自己的唇,而後匆匆坐回原位。

馬車又平穩地行駛起來。

車輪辘辘轉動的聲響在車內清晰可聞, 襯得車內的氛圍過分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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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綏不着痕跡地瞥了眼溫瀾生,将對方的神态盡收眼底,卻發覺對方似乎……極其羞澀。

她的臉紅得如同熟透的蘋果,那紅暈從臉頰蔓延至耳根,目光亦是慌亂無比,四下躲閃,像只受驚的兔子。

祝綏急促的心跳緩慢平和下來,心尖似乎融化開一片溫熱糖水。

祝綏覺得自己可能沒辦法重新做人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比刻意讨要的擁抱更為致命,瞬間将自己好不容易構築起來的心理防線沖得七零八落。

她甚至覺得自己還願意當人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安靜的氛圍沒辦法阻止暧昧情愫發酵,溫瀾生感覺自己似乎快要溺斃在這方潮濕溫熱的空氣裏了。

頰側的溫度怎麽都降不下來,心跳也顯得莽撞至極。

她承認自己之前刻意撩撥,可一旦與阿綏有了真的身體接觸,她卻無法遏制地肉顫心驚,方寸大亂。

離開之後是長久的貪戀,回味起來卻是慌亂難耐。她快捱不住了,她很想現在就從車上跳下去。

幸運的是,馬車緩緩減速,雅秀的府門近在眼前,姜府到了。

溫瀾生匆忙下了車,還未整理好思緒,便見姜家主又同上一世一般顫顫巍巍迎了出來。

她急忙調整好儀态,上前挽過外祖母的手。

“瀾兒……怎得臉這麽紅?這,這可是受涼了?”姜家主神色擔憂,急切問道。

夏荷見狀,急忙上前福身行禮,“姜家主,怪我們未照料好小姐,前些日子讓小姐受涼了。”

“哎呦!那快快進去!莫再吹風!”姜三急忙勸人進屋。

祝綏跟在一行人身後,卻又見夏荷朝自己眨眨眼,眼神意味深長。

她低頭輕咳一聲,避開那飽含深意的眼神。

同上一世一樣,進了堂廳,不外是噓寒問暖,再寒暄一番。

只是這世祝綏跟着,身高腿長,顏如渥丹,仙姿佚貌,極為惹眼。

姜家主眯着眼打量一番,心下贊嘆,便問道:“瀾兒,這位小姐是?”

溫瀾生垂眸,輕聲回道:“外祖母,這是瀾兒的……畫師。”

祝綏吸了口氣,恭敬行禮。

姜家主笑着連連颔首,“瀾兒願意交新朋友,極好。外祖母都怕你在府裏常年呆着,遇不到個新人兒,怕悶壞你呢。”

溫瀾生似乎有些羞怯,上前挽住姜家主的手,“外祖母愛護瀾兒,瀾兒心裏都曉得。”

過了午時,溫從珂同姜舟一起到了姜府,難免又是一陣寒暄。

溫從珂前幾日就曉得溫瀾生帶了個畫師回府,如今一見,覺得這人瑰姿豔逸,姿态清正,瞧着賞心悅目,平日能陪在瀾兒身邊也是極好。

日漸西沉。

.

祝綏一早便換了金手指,姜舟便又被順利帶回了相府。

她心下暗忖着,只待幾日後的夜宴,同上一世一般走一遭,太女那邊劇情便能順利推進。

可上一世究竟是誰要殺溫瀾生,還需要細細查來。

就當下的情形來看,林願、林弦以及謝如春這三人之間顯然存在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林弦不僅是林願的姐姐,竟還是蓮升樓的掌櫃。上一世謝如春毒殺失敗,便是在蓮升樓前被殺滅口。

種種線索指向林弦,而最令人懷疑的林弦——她背靠長公主。

可祝綏心知肚明,要殺溫瀾生的人不是長公主,那麽林弦到底還有什麽理由要殺溫瀾生。

祝綏轉念一想,若要殺溫瀾生的人真的是林弦,那麽上一世那黑面刺客定與林弦也有關系。

她開始仔細回憶起上一世那場刺殺來。

在她記憶之中,那黑面刺客身形高挑清瘦,行事果斷,幹淨利索,下了殺招,只為一擊致命。

那刺客有備而來,一身黑衣,面容遮得只剩雙眼,難以分辨形貌特征。

在那片混亂的刺殺中,唯一展露無遺的個人特征,只餘下當時那把泛着冷光的匕首。

祝綏記得很清楚,那是一把很漂亮的匕首。刀柄處那般精美雕刻的玉麒麟,被摩挲得潤亮……一瞧便是主人随身攜帶多年的物什。

祝綏神色一滞。

等等……那人的身形……她會不會就是林弦?

此時,西廂房內。

夏荷望着只字不言的林願,一籌莫展。

自從上次祝綏提到林弦後,林願便愈加惶恐,亦愈加沉默。

夏荷知道今日亦是問不出什麽來了,正欲起身離去,卻見祝綏拿着把匕首進了門。

将那匕首用力按在桌上後,她便雙手環胸,一言不發地望着林願。

那匕首鋒利無比,泛着冷光,刀刃上有絲絲血跡,柄上雕刻着精美的玉麒麟。

林願原本雙眸無神,渾渾噩噩,可見了這匕首,便瞬間瞪大了雙眼,緊緊地盯着不放。

待瞧仔細之後,她的眼中瞬間被驚恐無措填滿。

“這……這是……” 她的嘴唇顫抖着,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聲音也因恐懼而變得支離破碎。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将那把匕首拿到眼前來。

祝綏迅速伸出手,動作幹淨利落地将那匕首挪到遠處,令林願瞧着,卻無法觸及。

“你姐姐的。”她緊盯着林願的雙眼,一字一頓,慢吞吞道。

果然,林願聞言,瞳仁驟縮,整張臉倏地變得煞白。

“不……不……你們把她怎麽了……”林願渾身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聲音也沾染上無法抑制的哭腔。

祝綏見了她的反應,心下終于确定,上一世殺了溫瀾生的那黑面刺客就是林弦。

她将匕首收回,站起身來,朝她緩聲道:“你再仔細想想,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她故作深沉道:“現下林弦還沒死,可她的性命……就系在你身上了。”

說罷,便不再瞧那顫抖的人,叫上夏荷,一同出了房門。

“這匕首是從哪兒來的……和林弦有什麽關系……”夏荷跟在身後,一臉不解。

“找匠人做的。”祝綏随口道,“我聽聞林弦随身攜帶一玉麒麟匕首,便令匠人做了一把,吓吓她。”

“可你怎曉得林弦的匕首長什麽樣……”

“猜的。”祝綏一臉漫不經心。

她轉頭望向夏荷,“謝如春那邊如何了。”

夏荷無奈道,“一個勁說自己是冤枉的,他沒有傳毒,也沒有包庇林願。”

祝綏颔首,“不出所料。”

夏荷見她一臉淡然,疑惑問道:“這都好幾天了,我們卻還未查出要下毒的究竟是誰。你怎的還不着急?”

祝綏沉思許久,忽然道,“還有幾天到除夕?”

夏荷被她轉變的話題弄得莫名其妙,迷茫回道:“今日十七了,還有十二天罷。”

祝綏點點頭道,笑着道:“到時候多買些煙火,瀾生愛看。”

夏荷:……

愛看煙火的溫瀾生此刻正端坐幾前,皺眉正視面前的話本,似乎嚴陣以待。

她擡手輕咳了一聲,将話本翻開,便見第一頁大序言曰:“‘磨鏡’ 者,初但為磨治銅鏡,使鏡光明澈,可照人形。然歲月遞嬗,世風漸移,其義遂生幽微之變。于紅妝粉黛之群,有女女相悅者,其情狀秘而弗宣,乃假 “磨鏡” 之名以傳。”

“其間情思,綿缈而幽隐,似輕雲蔽月,若流風回雪,蘊藉無盡之暧昧。其所謂香豔旖旎者,非為淫亵穢亂之述,實乃禮教森然之下,諸女于舉止顧盼、笑語呢喃間,偶露之绮思柔情,微妙動人。”

溫瀾生将這話細細讀來,便回想起馬車上那個不經意的吻,忽覺臉頰開始不受控制地發熱。

溫的、軟的、香的、甜的、令人心跳加速的。

她擡手給臉頰扇了扇風,長舒一口氣,正準備翻開下一頁,卻聽得門扇輕響,祝綏的聲音從門口遙遙傳來:“瀾生……現下有空麽,我想同你聊聊。”

溫瀾生急忙将話本掩在經書下,慌亂起身整理好衣襟,立在幾案前,啓唇道:“進來罷。”

待祝綏進了門,便見溫瀾生心思惶然,滿臉紅潤,眼含羞怯,面上仍佯作正經道:“阿綏,可是有什麽事?”

祝綏心下狐疑,不着痕跡地将眼神移到她身後的幾案上,便見那經書下似乎掩了什麽東西。

再凝眸定睛細瞧,那不經意露出的封頁邊角處,赫然寫着:蘭箋情绻錄。

嗯。

嗯?!

好消息,孩子很愛學習。

壞消息,孩子學的是女同小黃文。

她是該喜還是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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