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也濕透了

第41章  心也濕透了。

兩人于禪房之中稍作休憩, 簡單整理了一番衣裝後,便前往大殿上香祈福。

夏荷心思缜密,一早便去打點好了, 添了豐厚香火錢,倒引得寺裏的僧衆們将她們視為貴客, 有什麽需求都盡力滿足。

小尼姑得知二人意欲上香祈福,便将二人引到大元寶殿外淨了手, 方入殿請香。

三支細長線香遞到二人手中,代表戒、定、慧* 三無漏學, 也象征着佛、法、僧三寶。

殿前香爐是銅制的, 造型古樸, 爐身刻有精美的花紋。兩人将香的一端靠近火源, 火焰瞬間便舔舐上香的末梢,香頭漸漸變紅, 冒出一縷青煙。

二人雙手持香, 恭敬地步入大殿, 在佛像前的拜墊處站定。

祝綏心想,兩人這般并肩而行,齊身而立, 好像成親時的過場。

佛像慈眉善目, 高高在上, 這樣望着她們, 會不會因為這段錯位亂套的戀情生氣?

會不會覺得她是在亵渎這靈性純然之地?

她不敢想。

祝綏閉眼,仍是将香舉至額頭, 朝佛像深深鞠了一躬, 莊重而虔誠。

香入銅爐,三跪九叩。

一跪, “求溫瀾生身體安康,幸福順遂,餘生無憂。”

二跪,“求衆人得至歸處,滌蕩紊亂,正軌清明。”

三跪,“求世間有因有果,了卻欲念,善惡得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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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成,二人起身。

轉身之際,香爐裏祝綏插入的三只香,悄無聲息地滅了火光,只餘下不甘心的一縷青煙,徹底消散在佛堂。

無人瞧見。

二人同小尼姑一同邁出大殿,便見青石板道路後緩緩邁出一個身姿綽然的人影。

那女子漸行漸近,只見其身量頗為颀長,身姿挺拔如松。

一襲素白長袍裹身,衣袂随風輕輕飄動,當真仙風道骨。

再看其眉眼之間,純澈幹淨,仿若未經塵世沾染,恰似那心懷慈悲、六根清淨的佛子。

小尼姑見了來人,急忙恭敬行禮道:“慧覺法師。”

慧覺将懷中拂塵一揮,不着痕跡地瞥了一眼三人,對祝綏施然開口道:“善信可要求簽?”

祝綏與溫瀾生對視一眼,正想應允,又見慧覺将拂塵往祝綏一指,“只這位善信可求。”

溫瀾生聞言,眼底泛起疑惑,正想開口一問,便聽祝綏安撫道:“且去禪房裏歇着吧,我過會兒來尋你。”

佛法機緣高深莫測,溫瀾生也知不可強求,便轉身沿着回廊,緩緩回了禪房。

祝綏跟着慧覺,行至寶殿偏室。

偏室裏一派肅靜,四十九只香燭齊燃,熠熠燭光搖曳生輝。

供桌上,一排簽筒排列整齊,墨毫标有不同字樣。

功名、姻緣、財運、子嗣、運勢。

“你欲何求?”慧覺在供桌前站定,身姿如松,衣袂不動。

祝綏的目光在簽筒上一一掠過,在“姻緣”二字上稍留片刻,又停留在“運勢”二字上,旋即苦澀搖頭,“我之所求,應不可成。”

慧覺望着她的眼睛,面無波瀾道:“你之所求,繁雜且衆,恢宏過甚,心神不穩,動蕩游離,确以難成。”

祝綏聞言,訝異挑眉,未曾想她一語中的。

這位法師,确實如她文中所寫,佛法造詣委實高深莫測,非凡俗可及。

慧覺伸手,将标着“運勢”的簽筒取下,遞給祝綏,聲若幽泉道:“并非毫無希望。且試。”

祝綏心下泛起波瀾,連忙接過那刻滿經文的簽筒,閉目凝心,輕輕搖起簽筒。

竹簽相互碰撞,發出簌簌聲響,似是命運在筒中幽微處輕吟。

俄頃,一根竹簽躍然而出。

祝綏伸手接住,将竹簽翻來,便見其上刻言:平。

平?平簽?

祝綏竟毫無由來地松了口氣。

前路泥濘不堪,平簽于她而言,已是上上之選。

慧覺将簽接過,細細視之,遂開口解簽:“月被浮雲翳,立事自昏迷。幸乞神佛佑,何慮不開眉。”

祝綏聽懂了。

事情雖然困難,但并非毫無轉機。

她心下松了一口氣,心情好了許多。正想請法師再解一姻緣簽,卻聽她似乎未蔔先知道:“只可求一簽。”

慧覺翩然轉身,背對她将竹簽放回簽筒,搖勻後擱回供桌:“明日巳時三刻,同那位善信到浮光殿外折一松枝,切記耳目清明,穩妥行事。”

似乎意有所指。

說完,未給祝綏反應時間,便兀自離去了。

祝綏雖有疑惑,但對她已是崇敬有加,望着她仙風道骨的背影,默默目送。

-

晚膳時分,寺中呈上的皆是素齋,那盤中菜肴不見絲毫葷腥,卻烹制得清爽宜人,入口滋味甚是适口,溫瀾生十分喜愛。

苦了肉食動物祝綏。

她皺着眉頭,苦哈哈地嚼着青菜,只覺味同嚼蠟。擡眼,卻發現溫瀾生吃得正香,腮幫子一動一動的。

像只兔子。

她索性擱了碗筷,雙手托腮,便專心致志地望着溫瀾生吃起來

溫瀾生察覺到熾熱目光,頓覺有些別扭,忙将口中食物咽下,清了清嗓子,方開口道:“瞧我作甚。”

祝綏單手撐着下颌,似笑非笑道:“怎的,看不得了麽?”

溫瀾生不禁面上一熱,愈發羞赧,也跟着擱下碗筷,拿起方帕輕輕擦拭着唇角。

祝綏急了,怕溫瀾生餓着,趕忙出聲阻攔:“欸,怎麽不吃了,我不看你了,你吃你吃。”

說罷,便緊緊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在卧蠶下投出一小片如蝶翼般的陰影,煞是好看。

溫瀾生見她乖巧閉眼,面上浮現幾分笑意。

祝綏閉着眼,老神在在地開口:“我今日去求簽了,那法師真的挺厲害,一下就看透我心中所想。”

“是麽?求了什麽?”溫瀾生湊近祝綏,去瞧她漂亮的睫毛。

阿綏生得極好,溫瀾生從未見過一張這樣的臉。

骨相極佳,起伏有致,讓她顯得清矜,又不染孤傲之氣。

膚脂凝玉,唇鼻優越,幾分明麗,又不豔俗。

沒有表情的時候好像高懸天際的月亮,皎潔清冷,面上有了溫度時又像春日的桃瓣,缱绻柔情。

“求了運勢……是平簽,我覺得已經很好了。”祝綏不知道溫瀾生在想什麽,只自己閉着眼,唇角揚起來,笑得有些滿足。

嗯,現在是桃瓣。

溫瀾生很早就發現,祝綏笑的時候,唇邊有兩個很淺很淺的梨渦,好像湖面泛起的微微漣漪。若不仔細端詳,根本難以察覺。

此刻,望着她那帶着笑意的臉龐,溫瀾生鬼使神差般伸出指尖,朝着那小巧的梨渦探去。

指尖悄然落于頰側,仿若一片輕羽飄落。

祝綏察覺到她的觸摸,渾身一僵,笑意也堪堪止住。

她睫毛輕顫,緩緩睜開雙眼,眸中帶着些許疑惑,啓唇問道:“做什麽?”

笑意停止,淺淺梨渦隐匿不見,好似春日繁花驟謝。

溫瀾生動聲色地将指尖緩緩收回,面上波瀾不驚,神色淡然,只輕輕啓唇,吐出幾字:“有髒東西。”

祝綏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好像被罵了。

她小心翼翼開口道:“我們什麽時候去沐泉?”

溫瀾生扶額,不應。

現下剛用完膳,不宜沐浴。也不知阿綏為何如此心急火燎。

祝綏見她這般反應,以為她後悔了,急忙湊到她眼前,“你今日答應了我的,就是提到那夜……”

溫瀾生紅了臉,急忙豎起食指,抵在她唇上,眼神之中帶着幾分警告之意,低聲道:“等會去。”

祝綏便笑,頓時轉憂為喜,眉眼彎彎,輕輕在她食指指節處落下一吻,柔聲道:“好呀。”

溫瀾生指尖像燃了簇火,心下沒忍住,伸手在她臉上摸了摸。

好嫩好滑。

湯泉處靜谧清幽,巧妙分隔出數座小巧精致的湯池,皆有精美屏風環繞四周,将其完整圍起,既保證了私密之境,又增添了幾分雅致韻味。

得知二人欲泡湯泉,寺裏的人便精心籌備,特意挑選了一處地段最為上乘的湯泉,離泉眼近,泉水清澈熱燙,袅袅熱氣升騰而起,氤氲在整個湯池。

仿若仙境。

溫瀾生穿着浴衣,坐在池邊,白皙腳踝淹在溫熱泉水下,輕動間撩起一片漣漪。

祝綏已經泡進去了,慵懶靠在池邊,擡眸望她。

浴衣是絲織品做的,質地輕薄。一經水浸潤,衣裳之下的肌膚便隐隐綽綽,若隐若現,若是細細望去,便能瞧個一清二楚。

霧氣氤氲下,膩白的皮膚,起伏的曲線緊貼着。

濕透了。

心也濕透了。

溫瀾生面上發燙,慌亂移開眼,不敢再去看祝綏。

“下來吧,水很熱,很舒服。”祝綏知道她害羞,也不催她,柔聲哄着。

聲音埋進一片濕意裏,被熏得軟熱,直直往溫瀾生耳蝸裏鑽,又麻又癢。

溫瀾生抿唇,雙手輕撐,将身軀埋進泉水裏。

溫熱之感瞬間包裹身軀,恰似暖玉貼身,四肢百骸皆被這暖意緩緩浸淫。

片刻後,體內氣血通暢,通體舒泰。

祝綏悄悄往溫瀾生身邊湊了湊,“沒騙你吧,真的很舒服。”

溫瀾生心亂如麻,連忙垂眼,卻又瞧見自己衣下緩緩顯露的肌膚。

她連忙将眼睛朝前望去,悶聲應道:“嗯。”

祝綏在水下牽起她的手,笑意更濃:“你還未告訴我……你喜不喜歡?”

溫瀾生覺得全身血液都湧到面上了,赧顏如炙,面若霞飛。

是泉水泡的吧。

她頭腦發脹,不想應。

誰知祝綏得理不饒人,整個人都湊到她身邊,将下颌抵在她肩側,氣息直直撲在溫瀾生耳尖。

手也不安分地摟住她的腰側,委屈追問:“你不說,我會怕你不喜歡的。”

腰側的肌膚,輕輕一碰,指尖就開始發顫。

溫瀾生咬唇,生怕喉間溢出什麽奇怪的聲音。

“喜……歡。”溫瀾生閉眼說完,差點咬了舌頭。

好想把臉埋進泉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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