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第45章 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祝綏轉身望向她, 便見來人逆着春日陽光，輪廓鍍上層柔緩光紗，倒令她向來薄情的臉瞧上去親和許多。
“尋我有事？” 容祈玉眉梢輕挑, 那弧度間隐現挑釁之意，朱唇微勾, 與祝綏相視，似笑若諷道“還是說……你想我了？”
“來看看你瘋沒瘋。”祝綏揚起唇角, 笑意堪堪留在頰側的梨渦，卻攀不上眼尾。
容祈玉聞言, 竟是怔了怔, 随後真心實意地笑起來, 露出潔白皓齒：“這麽關心我？”
忽然起了風。
春風和緩, 裹上容祈玉颀長身軀，将她青禾色的薄紗衣袂卷起, 襯出幾分幽逸疏離。
她向祝綏行了兩步, 面上笑意變得淺淡：“你覺得呢, 我看起來瘋沒瘋。”
祝綏仔細打量過她的神情，只覺得同平日無甚區別，料想還能好好談談。
可見她一步步逼近, 祝綏仍是感到有種微妙的壓迫感悄然滲來, 于是沒忍住往後微微退開兩步。
被容祈玉瞧得一清二楚。
她停了步子, 微眯雙眼, 戲谑道：“你很怕我。”
見祝綏未應，她又道：“要和我喝茶麽？哦, 你別怕, 我們去京城裏最大的茶莊，怎麽樣？”
她微微歪頭, 笑着瞧向祝綏，“那茶莊平日客人就多，四下皆有人瞧着，你放心了麽？”
祝綏為什麽怕她？
因為有個怪物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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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無時不刻想殺人的瘋子，帶着一個幾乎無所不能的怪物，任誰都怕。
容祈玉唇邊的最後一縷笑意消散，端着耐心等待祝綏的回應。
祝綏見她一語點破，也不再推脫，便颔首應下。
城裏最闊的茶莊名喚翠茗莊，坐落于繁華東市，占地方圓百丈有餘，是一位姓陳的富商開的。
一層大堂寬敞明亮，可容百人有餘。地面以漢白玉鋪就，光可鑒人。
兩人方邁進莊門，便有店小二來迎。
那店小二見兩人衣着不凡，原想将人請上二樓雅間，卻被容祈玉客氣拒絕。
“就大堂裏，人多，熱鬧。”容祈玉意有所指，望向祝綏，一字一頓道：“令人安心。”
那店小二便連連點頭，将人請入廳中。
廳中整齊排列着數十張檀木茶桌，每張茶桌皆配以四把太師椅，椅墊以錦緞制成，繡有精美茶花紋樣，觸感柔軟舒适。
茶桌之上，茶具一應俱全，白瓷溫潤如玉，青花幽藍深邃，壺、杯、盞、托，形制規整，工藝精湛。
兩人尋了處僻靜地，喚了兩壺龍井，便對坐無言。
【好機會！要試試不？茶裏也能下毒，要是得手了你還能把自己摘出去，推給茶莊就是。】辛夷有點興奮，聲音都不自覺壓低了些。
祝綏扶額，心道太急，不可。
【咋的呢，你又心軟了不是？哎呀我承認她不瘋的時候确實讓人忍不住憐愛，這得怪你呀！誰讓你把她寫這麽好看？再這樣下去我都舍不得了……】
祝綏想翻白眼，但想到對面坐着容祈玉，于是連忙閉眼，活生生将這念頭忍住了。
容祈玉抿了口茶，幽幽開口道：“她最近很忙吧？”她不動聲色地望向祝綏，等待着她的反應。
果然，祝綏眉心一蹙，眸中滿是警惕，帶着警告意味直直與自己對視。
容祈玉慢條斯理放下茶盞，輕嘆一聲：“想她了。你說我要不要找個機會見見她？我近日倒也時常入宮，在宮中見她一面料想不難……”
祝綏冷笑一聲。
下毒！
【哎喲我去，大作家你這決心突如其來啊！】
【要哪個毒？本店提供落回毒，不要998不要888只要2000分；不滿意的話還有隕煞露，這個厲害嗷，毒發賊快，但是要4000分；還有一個還有一個，8000分的見紅散，中了必死，神仙都救不回來……】
停停停！這麽貴，你怎麽不去搶？搶分就搶分，還美其名曰送我毒藥……
祝綏心下狠狠腹诽，面上卻雲淡風輕，端起茶盞遞到唇邊。
【拜托！是你太窮好不好？實在不行……還有這個！】
【帳中歡！只要1000分！】
祝綏剛含進去的茶水差點噴出。
她極力咽下，結果嗆到喉嚨，連咳不已，咳得面紅耳赤，咳得聲嘶力竭。
容祈玉皺眉，嫌棄般默默往後靠了靠，離她遠了些。
祝綏捂住口鼻，面上維持住鎮定，心下卻震撼不已：我靠，你說什麽？這什麽東西啊？！
【春.藥啊！這名字還不明顯？】
我當然知道這是春.藥！我就問你我要這個幹嘛！這能毒死她麽？
【哎呀……你不是要便宜點的麽……而且這個好像很好用……】辛夷嘀嘀咕咕。
祝綏好不容易順了氣，聽到這話又差點暈過去，咬着牙在心下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我想掐死你。
【冷靜冷靜！我冤枉！】
容祈玉見她表情幾經變換，屬實精彩，茶也不喝了，饒有興趣地盯着她的臉，唇邊笑意愈發濃烈。
祝綏深吸一口氣，緩過神來，便見對面人一直盯着自己笑，立馬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還看還看，馬上都要被毒死了還傻樂呢，這缺德孩子。
【哎呀她缺不缺德你最清楚了，你到底要哪個？】
祝綏想了想，道：來個最便宜的，能立馬見效的，讓她嘔吐或者窒息什麽的，先試探一下對面。
【哦哦哦對對對，那就這個吧，阿撲嗎啡，300分，強力催吐劑。】
祝綏：哎我去，現代藥啊？這古代孩子能用現代藥麽？
【不是吧大姐？你是要害她，又不是在給她看病！你管這麽多幹嘛？能毒到她不就行了！】
祝綏恍然大悟：哇塞，有道理啊。你用你用。
于是某種不知名藥物混進了容祈玉的茶盞。
祝綏一幹壞事就想笑，于是死死壓着唇角，從容不迫地與容祈玉對視。
容祈玉見她極力克制住眼裏的期待，目光還時不時落到自己的茶盞上，心下狐疑。
只片刻後，她便懂了。
于是她勾起唇，慢條斯理端起茶盞，刻意在祝綏面前晃了晃，晃得那茶水濺出來些許。
祝綏生硬撇開臉，望向廳外街道，一本正經道：“今天天氣不錯。”
容祈玉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得見小半片門外景色，街上全是人，将視野填滿了。
哪裏看得見天氣。
她笑道：“嗯，是不錯。”語調慢悠悠的。
話語罷了，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祝綏聽聞響動，急忙轉回頭來，眉心不自覺地蹙緊，一眨不眨的盯緊她的神色。
[我不是提醒你了，杯子裏應該有東西，你怎麽還喝？]
容祈玉垂眼，感受到胃中隐隐泛酸，喉中漲悶，不甚在意道：忘了。
[算了，這東西500分就能解決，但你下次聽我的話，好嗎？]
容祈玉不應，只覺幾欲作嘔。她方擡手捂住唇，便覺那惡心的感覺瞬而消失不見。
她恢複一貫神情，擡眸端笑，對上祝綏探究的目光。
在祝綏的意料之中。
【嗯，果然沒什麽用。她剛剛的表情應該是中招了，但是瞬間就好了，應該就是系統在幫。】
祝綏：我知道，可對面到底有多少積分？
【這我真不知道。但根據雙向綁定積分兌換率和對面局子的基礎積分兌換率來算，我猜大概是你的三倍？】
祝綏不說話了。
因為她無意間對上容祈玉的眼睛，竟在其中讀出了幾分……贊賞和鼓勵的意味？
什麽意思？
她是有什麽特殊癖好麽……難不成喜歡被人下毒？
祝綏懷疑自己看錯了，眨眨眼再瞧去，卻見她恢複了往常的清冷之态。
【沒看錯，我也看到了。】
【是不是……她想讓你殺了她啊……這可憐孩子，肯定覺得活着很累吧！哎，其實我不介意讓她靠在我的肩膀……】
祝綏：有病就去治。
祝綏不再理辛夷，細細回味起方才容祈玉的一舉一動。
她刻意将茶水在自己面前晃悠，明明是知道裏面有東西。
為什麽還把它喝了？
這樣矜貴有教養的大府小姐不可能一口氣将茶水喝完，所以她是……故意這樣喝給自己看的。
故意？
某個念頭迅速劃過祝綏的腦中，被她堪堪抓住。
容祈玉……也想把她系統的積分耗完？
她在謀算什麽？
祝綏為自己的猜想感到震驚，急忙擡眼望向容祈玉。
只見容祈玉靜靜瞧着她，見她望來，便輕輕阖上眼，又緩慢睜開。
唇邊是從容笑意。
她在贊同。
贊同祝綏的想法。
祝綏心神震蕩，正想開口确認，卻見對方從容起身，“今日與祝小姐一敘，很是開心。”
她牽唇一笑，定定望着祝綏，意有所指道：“我喜歡和祝小姐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今日我的狀态還算清醒。”
“那麽……下次再見。”
人結完賬，離了茶莊。
【我靠……什麽意思……她為什麽要這樣啊？】
【那系統不應該幫着她麽，她們一條繩上的螞蚱，她幹嘛要反過來消耗系統的積分，幾個意思啊？】
祝綏腦中紛亂，細細想過後，某個令她震驚的念頭緩緩浮出：她和那系統的關系，會不會不像我們以為的這樣？
辛夷思考片刻，輕笑道：【嗯？意思是不像我們這樣甜蜜蜜麽？】
祝綏翻個白眼，想說句髒話。
下一秒，她卻想起什麽般，崩潰大喊道：“完了！”
她猛然站起，不經意間将桌上茶水掀翻。
【啊啊啊啊？咋咋……咋了？】辛夷見她這麽驚慌，也跟着慌起來，說話都開始結巴。
【別怕別怕！我能救你！死不掉！】辛夷渾身緊繃，以為她也被對面下了毒，急忙做好将人撈出來的準備。
卻見祝綏慌忙擡步往外走，腳步淩亂，絕望大喊：“過了申時了！我忘記回府了！”
辛夷：……
想掐死祝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