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把她給拴起來

第47章  把她給拴起來。

溫瀾生将榻邊高幾上的燭火剪去, 見它搖搖曳曳晃蕩出一片光影,便放下剪刀,縮回榻上。

人方躺下, 祝綏便湊過來,将她摟進懷裏。

溫暖安适的懷抱, 令她心安。她習慣了和祝綏相擁入睡,幾乎夜夜好眠。

祝綏亦是如此, 甚至對溫瀾生的離開更為敏感。

連日清晨,只要溫瀾生起了榻, 祝綏便覺周身一片空蕩, 幾乎立刻便清醒了。

只不想讓溫瀾生以為是她吵醒了自己, 于是便阖着眼, 裝出一副沉睡模樣。

待溫瀾生出了門,門扉輕合的響動傳來, 她便睜眼, 貪戀地去瞧她映在門上的影子。

現下夜深人靜, 燭火暧暧,兩人相擁着,縮進無人知曉的角落。

還有一夜好眠。

“明日也要入宮麽?”祝綏将手埋到她衣下, 輕輕給她揉着腰。

溫瀾生黏黏糊糊地伏到她頸間, 聲音有些啞:“嗯。”

“累了便睡罷。”祝綏手指往上, 撫過她背後嶙峋的蝴蝶骨和微凸的脊椎, 心疼她奔波乏累。

怎麽都不長肉的。

溫瀾生感受到她游移的指尖,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她咬着唇, 微微擡眼, 便瞥見祝綏修長脖頸處清晰的喉間軟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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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漂亮。呼吸時會牽伸出起伏性感的筋骨,吞咽時會微微顫動, 若是低吟或者喘氣,都會很好聽。

溫瀾生沒來由地想起上一世,祝綏不在她身邊,卻能伏在她耳邊說話,寥寥幾字,便令她心神蕩漾。

修長的手再次往下,很輕、很輕地在她的腰後繞圈摩挲,是一種近乎安撫的撫摸。

她知道祝綏不是故意的,可只要是來自祝綏的觸碰,哪怕足夠單純,也總能掀起她心中的萬丈煙波。

在名為欲念的春池裏一圈一圈地蕩漾開,卻滅不掉岸邊焚吞的火。

溫瀾生被燒得心髒滾燙,将唇埋到她的脖頸處,報複般啓唇輕咬。

怕将人咬疼,便沒用什麽力道,像牙沒長齊的奶貓啃磨牙棒,半天也傷不透皮毛。

祝綏輕笑,笑聲透過喉部,滞悶地傳到溫瀾生耳中。

“我有一只貓,四周大的時候它經常咬我的手。但牙沒長齊,咬起來像磨牙,就像你這樣。”

良久,懷中人沒了動靜。

祝綏以為她睡了,便也阖上眼,準備沉入睡意。

下一秒,懷中人用了八成力氣,在她脖子上留了個清晰的牙印。

“嘶……痛痛痛!”突如其來的痛意令祝綏頭腦發懵,罪魁禍首卻仍舊埋在她懷裏,沒有認罪的意圖。

“像我這般?”半晌後,溫瀾生擡眼,悶聲悶氣地問。

祝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別扭得可愛。

她笑着吻上溫瀾生的唇,将人親得眼神濕漉漉,親得呼吸急促又淩亂,親得她頭腦昏昏沉沉,這才開口調笑道:“和一只貓較什麽勁。”

修長手指往下探。

“小貓。”她刻意般抵在溫瀾生耳邊,壓着笑意,一字一頓道。

溫瀾生閉眼,壓抑的喘.息逸出唇間。

她覺得羞恥,想擡手捂住自己的唇,卻被人以一種禁锢的姿态攥住手腕,別去頭頂。

窗外,月色如水,洋洋灑灑鋪滿了庭下,克制地溢出柔緩春意。

月光睡着了。

.

翌日清晨,天際泛白。溫瀾生從祝綏懷裏輕輕移出,下了榻去換衣服洗漱。

祝綏聽見她刻意放得極輕的腳步和聲響,便悄悄睜眼去瞧。

燭火燃了一夜,只餘下最後的微光,映她削肩細腰,長發如瀑,光瞧背影也極漂亮。

溫瀾生換好衣服了,也洗漱完了,該離開了。

嗯,離開前還會回來再悄悄親自己一口。

祝綏聽聞由遠及近的腳步,連忙閉眼,耐心地等着只屬于她的、溫柔的吻。

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響,卻遲遲未等到溫瀾生俯身的溫熱氣息。

她正想再悄悄睜眼瞧一眼,下一秒,手腕卻被人輕柔擡起。

繼而似有某物輕輕纏到腕間,絲滑冰涼的質感,有點像綢帶。

這是在幹嘛?祝綏心下暗詫,迅速察覺到自己的眉心微蹙,立馬舒緩眉間,竭力裝出一副沉睡的模樣。

溫瀾生将綢帶一頭系在祝綏手腕,打了個漂亮的結,另一頭則穩穩系在榻側之欄。

她滿意往後退開兩步,仔仔細細地端詳着自己這番精心所為的 “傑作”。

祝綏皮膚白,皓腕纖細,被墨色綢帶束縛起來,一黑一白,對比鮮明,好像一副淫.靡的水墨畫。

彼時,她并不曉得,這綢帶在之後的夜裏會覆上她的雙眼,輾轉之後又纏上她的脖頸。

此刻,溫瀾生定定瞧着,又想到時候不早,便欲轉身離開。

轉身之際,卻又想起來什麽般,急忙湊到榻前,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唇印到祝綏唇瓣。

輕得好像蜻蜓點水,卻珍重無比。

吻畢,她又為榻上人掖了掖被角,将那被衾的邊角仔細整理平整後,這才離開。

門上人影消散。

祝綏緩緩擡起手,目光落在腕間那絲滑墨黑的綢帶上,眼神複雜,無言地凝視着這突如其來的禁锢。

溫瀾生還……真把她給拴起來了。

她輕輕扯動綢帶,旋即明了,這束縛不過是形同虛設,但凡稍一用力便能解開,連栓只狗都拴不住。

溫瀾生又怎會不知曉這其中的淺顯道理?她這般作為,不過是要提醒祝綏她已應下了她,莫要再往府外亂跑。

罷了,容祈玉那處也不能找太勤,明日再去也是一樣的。

今日便留在府中,安心等溫瀾生回來吧。

祝綏小心翼翼将綢帶解開,下榻洗漱穿戴一番。

矮幾上擱了幾本溫瀾生平日讀的書,她坐到案前,将書細細收過,又将昨日買的玉石拿出來,找來些刻刀和鑿錘,準備雕個镯子出來。

正要下刀,她忽然想起什麽般,喚出辛夷,“你能知道昨天容祈玉解毒耗費了多少積分嗎?”

【沒辦法直接看到……但是可以算。我想想……昨天下毒300分,那她估計得花個500分才能解毒。】

祝綏點點頭,“是正比就好。那這樣做倒是有意義。”

【是啊是啊,要再耗耗對面積分麽,讓她生個病啥的?急性腸胃炎,偏頭痛,胳膊骨折,你試試不?】

祝綏“嘶”了一聲,“聽起來都好痛,有沒有不那麽痛的?”

【哇塞……好偉大的母愛。】辛夷無語凝噎。

【大姐,人家積分比你多多了,你這邊剛下手,她那邊估計就治好了。你這一拳打在棉花上,還擔心棉花痛?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能揮多少下拳頭吧。】

祝綏手裏摩挲着玉石,輕嘆一聲:“可是這樣效率好低,而且我們積分又不太夠。”

辛夷咂咂嘴,【也是啦……不過如果容祈玉真的另有謀算,也想把系統積分耗完的話,她自己應該也會行動吧?什麽不經意間捅自己一刀啦,什麽不小心給自己下毒啦……】

“……這也太不小心了吧?”

【哎呀總之我們三個人一起,還鬥不過對面那鬼系統嗎?】

【不過容祈玉到底是什麽心思啊?她到底要幹嘛啊?你真的确定她想脫離那鬼系統的掌控?】

祝綏用小錘鑿起玉石來,垂眼道:“按照我的設定,她是不會甘心受制于人的。”

“而且昨天她那眼神,你也看到了不是嗎?”

【可是她不是自己也想殺溫瀾生嗎,有系統幫忙不是更好?】

祝綏小心翼翼地用锉刀修磨出镯身圓環模樣,“不一樣。”

她手下動作一停,将玉石碎渣抖出,“我現在懷疑那個系統是強制綁定到她身上的,并非她自願。”

話語罷了,祝綏閉口不再多言,心下卻道:我還懷疑……她之前在我面前的瘋癫,有一半是自己刻意逼出來的。

辛夷啞口無言。

【你開玩笑吧?】

【逼自己變瘋?正常人哪會這樣啊?】

“你能聽見我的心聲。”祝綏擡眼,透過懸浮大屏直直望向辛夷。

辛夷被她眼神觑得有些莫名心虛,【嗯……】

“所以那個系統也能聽見她的心聲。”

【按理說是這樣。】

祝綏不說話了,又低頭修磨起玉石。

辛夷猛地一頓,思緒豁然貫通,瞳孔震顫道:【你的意思是,她是蓄意讓自己陷入痛苦瘋癫之态,好瞞過系統她的真實想法?】

容祈玉每每陷入癫狂,頭疼欲裂,都會同步到系統的身上。

痛苦難忍之際,系統只能源源不斷地消耗積分修複她的狀态。

容祈玉心智混沌時,系統也會無力思考,興許便分不清她的殺意究竟是針對誰。

既能消耗積分,又可瞞過系統,好似一石二鳥。

可在一個能聽見自己心聲的怪物面前,刻意将自己逼瘋,好憑借癫狂的思維狀态混淆掉自己想要扼殺掉對方的意圖。

什麽樣的人才能做到這樣?

辛夷心如亂麻,這些念頭從她腦中滑過,掀起滔天巨浪。

既為雙向綁定,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便她真的瞞下了自己的意圖,她又要如何行動,才能徹底擺脫那系統?

只有一個答案。

先瞞過系統,再殺了自己。

這般玉石俱焚,以性命為籌碼,掙脫掌控。

聽起來驚悚又怪誕。

祝綏垂眸,腦中浮現出容祈玉那張總是顯得薄情淡漠的臉。

平靜的雙眼似乎總是埋伏着陰沉的思緒。

厭倦、克制、瘋癫、痛苦、蟄伏、謀算,好像在她身上鑽出許多鏽蝕的洞,讓她變得具象又斑駁。

祝綏将那塊已經快成型的玉環舉起,借着窗外陽光照了照。陽光浸潤玉髓,純淨得一絲雜質都沒有。

她忽然想起來設定人設的那天,她寫過一段關于容祈玉的文字。

情作權謀周旋久,錯勘不悔恨與癡。

如同宣告容祈玉每一世的宿命。

這一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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