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可是我想讓你做我的妻子

第67章  可是我想讓你做我的妻子。

威風凜凜的溫瀾生看在祝綏如此可憐的份上, 大發慈悲挪進了祝綏懷裏。

因着她未消氣,這幾日就寝她都是背對祝綏,只留給她一個清高孤傲的背影。

不過每日清晨都會莫名其妙醒在祝綏懷中罷了。

她這般扭捏, 不是矯情,亦不是脾氣差, 更不是因着吃容祈玉的醋——盡管她确實因二人過分親近的關系而拈酸過。

上一世二人在自己不知實情的情況下莫名站到了同一戰線,這事沒辦法讓她不介懷。

可她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尤其是知道二人是在共謀大事, 又知曉了容祈玉的不容易,相處下來又覺她人實在不錯。

心頭那點細微的芥蒂早便煙消雲散。

她始終在意的是上一世祝綏一言不發便離她而去。

祝綏可以為了大局果斷放棄生命。

溫瀾生知曉她并未做錯, 甚至稱得上果敢勇毅。

沒有祝綏的果斷, 不會有這一世這般圓滿的結局。

可她仍舊不甘。

在意, 很在意, 心頭的占有欲在隐隐嚎啕——

阿綏不應當這般利落地抛下自己。

溫瀾生并不懼怕生命的恐吓,她只是希望能和祝綏長久相伴。

無論是陰冷游蕩在黃泉地府, 還是攜手共度日常光陰。

她只是不願一人留在原地。

若不夠幸運, 只消同赴黃泉, 她要挽着阿綏過奈何橋,舉杯相笑,将熬煮好的孟婆湯飲盡之前, 約好來生何處相見。

若福德圓滿, 能夠相攜到老——

仲春, 她要和阿綏踏青出游, 瞧細碎小花漫山遍野,翠衾滿溢, 燕雀啁啾, 春風撫琴。

初夏,熬一盞蜜水消暑, 對坐涼亭,賭書潑茶,遠處蟬鳴聒噪,望湖水波光粼粼,荷花葳蕤。

暮秋,同下一次江南,泛舟秋池,帶回一盅銜桂秋,邀容祈玉同坐院中品茗閑談。

深冬,坐檐下賞雪,撩撥火盆,圍爐煮酒,一襲狐絨鬥篷,将阿綏攏進她懷裏。

大雪紛飛時,她要望着祝綏凝滿雪粒的發頂,笑着對她說:“這般也算共白頭。”

她們定會共白頭。

模糊的四季因為祝綏變得具象,讨厭的溽暑和寒冬也變得值得期盼。

三世颠轉,她和阿綏始終留在冬天和春天,還未來得及去見見兩個人的夏與秋。

日後還有許多時間,她要和阿綏一直在一起。

她是阿綏的,阿綏也是她的。

溫瀾生埋進祝綏心口,擡眼瞧她微挑眼尾處那顆小痣。

乖巧的綴在風情湖旁,薄透眼皮啓合,眨眨眼——

一朵三月的桃花便落進她心底。

“阿綏。”

她的聲音埋進成堆桃花瓣裏,不知被誰拾錯,釀進了酒罐。

“嗯?”祝綏笑着應。

“我想與你成親。”溫瀾生放緩聲音,柔亮眸中帶着些期許與小心翼翼。

祝綏笑意忽滞。

呼吸牽扯着痛意,卻又觸動一片柔軟情緒。

良久後,她的理智被名為自私的情緒泡軟,躍躍欲試地默許她的心跳掙脫束縛。

她說:“好。”

在這個編織成的世界的痕跡在自己的生命中徹底抹除之前。

她縱容溫瀾生死死烙在她的心上,燙出甜蜜的疤,跟随她的一生。

即便日後永不相見。

我的愛人是你。

只有你。

.

二人終身大事,急不得。加之古代成親,規矩過場太多,祝綏又并無正經身份,只好細細謀來。

祝綏每天都絞盡腦汁,怎樣才能名正言順地娶到相府千金。

用自己容府畫師的身份麽?估計方進門提親,便被春夏秋三人拎起掃帚趕出府了。

可要憑空捏出個門當戶對的身份來,又實非易事。

她只好日日苦思。

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來,這一世的除夕夜宴便到了。

馬上,祝綏又要在這裏過第三個年。

第一個年,她隔在位面外,附在溫瀾生耳邊說除夕快樂。

第二個年,她與溫瀾生同坐馬車,望窗外煙火絢爛。

第三個年,她與溫瀾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

心尖湧上些奇異的微妙之感。

說來,二人還從未好好享過這夜宴。既而這一世無争權奪命之任,倒是能夠好好赴這皇家盛宴。

再也不必提着八百個心眼子在夜宴上左右逢源,牽線搭橋,謀劃前程。

這一世的除夕仍未下雪,有的仍是喧街鬧巷,爆竹入耳,鐵樹銀花,盛大的煙火在黑夜中點燃,籠罩京城上空。

下了馬車,還未行兩步,便聽得身後傳來輕喚——

“瀾生!阿綏!”

容祈玉穿過人群,快步從身後迎上前,唇角挂着柔和笑意。

溫瀾生挽着祝綏,亦與她相視一笑。

“走罷,我們一同進去。”

三人有說有笑,入了歡晏殿。

這一世,不再需要與太女取得聯系,三人便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到一處。

歡晏殿內歌舞升平,美酒珍馐流水般呈上。舞女柔移,纖細腰肢扭擺,在闊大殿堂揮動長袖,随着樂師所奏之曲跳出一舞驚鴻。

“想起上一世夜宴後,我還相随祈玉,在流玉階相談。”祝綏舉起酒杯,細抿一口,扯來個閑談話題。

是一盅香醪,酒糟被淘盡,只餘酒液清澈,隐隐米香,前味香甜,後勁辛辣。

容祈玉放下酒杯,笑道:“那時還在演戲。可是将母親吓到了?”

四周樂曲悠揚,交談聲嘈雜。

只容祈玉此話一出,祝綏肉眼可見地變得僵硬,一旁的溫瀾生聞之眉心緊蹙,眸中滿是不解。

容祈玉瞧見二人反應,心道不妙。

這稱呼喊來不過是打趣,她也未曾在人前這般稱呼過祝綏。

瞧溫瀾生這般反應,莫不是還不知曉這其中的奧秘?

祝綏還瞞着她?

容祈玉眼觀鼻鼻觀心,急忙緘口,低頭當起鹌鹑,只一心一意剝起了玉盤裏的堅果。

“母親?”溫瀾生秀眉緊皺,放下手中的圓棗,探究目光在二人面上巡梭。

躲避目光的祝綏,心虛低頭的容祈玉。

“什麽意思?”

溫瀾生雙手環胸,注視二人,诘問語氣顯得有些冷淡。

祝綏低着頭,暗中朝容祈玉瞥一眼,便見後者也正小心翼翼地望向自己,目露苦楚。

祝綏微微搖搖頭,露出一個帶有安撫意味的笑意。

祝綏輕咳一聲,對溫瀾生道:“回府後,我便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好嗎?”

溫瀾生見她神情如此嚴肅,心尖竟攀上幾分驚恐與慌亂。

兩人神色怎這般認真?難不成容祈玉真是她女兒?

不,不對,阿綏瞧上去才幾歲,這嫩滑臉蛋,年輕美貌,不過也就二十餘歲罷?

可容祈玉與自己年歲相近,今年已經十九,待開春便滿二十了啊!

怎麽會是母女關系?

難不成是前妻的孩子?

還是什麽時候收養的?

等等,阿綏是不是對自己也自稱是母親來着?

是阿綏有什麽……難以言喻的癖好?喜歡別人這樣叫她?

溫瀾生思緒奔騰,越發離奇,瞧向祝綏的目光多了幾分赤裸裸的打量,似乎很是難以接受,面容都扭成苦瓜。

年歲擺在這裏,唯有最後一點顯得合理。

祝綏一瞧就知道她在想些亂七八糟的,急忙擺手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容祈玉也急忙道:“莫亂想!想不得!”

溫瀾生吞咽一下,艱澀啓齒:“你是……喜歡別人這般喊你?”

“啊?”“哈?”

祝綏與容祈玉雙雙愣在原地。

片刻後,眼神激烈碰撞,心神相通,祝綏立馬正經道:“其實是這樣。”

容祈玉閉眼,一字一頓道:“是的,她喜歡我這麽喊她。”

“瀾生,你也這般喊罷。”

溫瀾生覺得這兩人怎麽更奇怪了。

她仍舊狐疑,看看祝綏,又看看容祈玉,覺得幾分口渴,便下意識端起桌上酒盞一飲而盡。

待清甜酒液滑入喉中,辛* 辣的後勁攀上齒間,她才恍覺不對。

壞了。

臉頰緩慢浮起紅雲,她垂頭,擡手抵住額心,未曾料到醉意來得這般迅疾。

祝綏急忙坐到她身邊,将人攬入懷中,擡手輕輕拍着她的脊背。

“瀾生酒量這般差?”容祈玉訝然道。

“嗯,寫的時候想着,病弱的人喝不得酒,便這般定下了。”祝綏應道。

容祈玉摩挲着手裏的酒杯,輕聲道:“你要一直這樣瞞她麽?”

輕拍的手微停,随後又若無其事般繼續為溫瀾生疏解酒意。

“我想,她若知曉此事,怕是難以接受。”祝綏望向容祈玉,“我好似也未曾與你說過。”

“我會離開的。在崔秀順利繼位以後。”

容祈玉明顯一愣,随後苦笑道:“其實我猜到了。你本就不是這裏的人,離開亦是應當的。”

這下換作祝綏啞然。

良久後,她的聲音變得有些低啞:“便……能瞞一時是一時吧。我不想她難過。”

可二人都心知肚明,總不能一直瞞着溫瀾生,總有要坦白的時候。

瞞着的時候有多幸福,坦白的那一刻便有多痛苦。

可若現在就坦白,怕是暫存的幸福也留不住了。

蜜糖底下包裹着砒霜,待到融化,便是刻骨銘心的毒發身亡。

祝綏眼中浮起茫然,苦澀點點落成淚意,又被她生生掩進眸底。

溫瀾生醉了,縮進她懷裏,不安地扭動。

她急忙輕聲安撫。

換得懷中人揚起紅臉,眸中清亮,黏糊開口:“原來你想當我的母親喔。”

溫瀾生擡頭,發頂蹭蹭她的下颌,聲音比香醪還甜:“可是我想讓你做我的妻子。”

祝綏渾身僵硬,呼吸短促,腦子輕飄飄地發暈。

她覺得自己也許也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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