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将她“吃幹抹淨”就跑了？
第38章 将她“吃幹抹淨”就跑了？
姜綢缪左手捂着小腹, 右手握着那枚護心鱗，她疼得直不起腰，拖着沉重的腳步從客棧離開。
客棧夥計正在擦桌子, 一擡頭看到一個人影, 她好奇這次一樓客人怎麽不管她借傘就走了，她放下抹布追出去想要詢問。
而空蕩蕩的街道上只有傾盆大雨, 不見人影。
看錯了吧？
客棧夥計回去繼續擦桌子。
姜綢缪才走出五步就被冷雨淋透了, 她咬牙強撐走到城門口, 她實在走不動了。
她本想走上山，挖個坑, 自己躺進去，不礙任何人的眼, 但可惜沒有力氣了。
這一世, 就走到這裏吧。
她的脊背靠着城牆外的高牆，就這樣滑下去, 坐在地上。
連日的暴雨讓地面泥濘不堪，姜綢缪的衣裳也髒了。
她拿起袖口, 用指腹珍惜地摩挲袖口上的花紋，這件外袍還是用鲛珠買回來的，當時還開線了，是鲛人一針一線給她縫好的。
以前從沒人給她縫補過衣服，鲛人一針一線縫補時的模樣, 她會永遠記在心裏。
她将袖口花紋貼在臉頰上, 細細摩挲, 仿佛還能感受到鲛人手掌的溫度。
感受不到。
衣裳濕透了, 太涼了。
其實都是她的幻想罷了。
她擡手作勢，準備施法變出一個幻象, 她想再見鲛人一面，甚至還想再親一次鲛人。
真的鲛人她不敢再親了，也親不到了。
那幻象裏假的，就讓她偷親一次吧。
就看在她馬上要流幹血而死的份上。
施法失敗了，連假的鲛人也見不到了。
因為她的內丹已經挖出來換給鲛人了。
她現在就是一個廢人，她再也變不出幻象了。
真可惜。
姜綢缪仰着頭，雨水在她的身上不斷沖刷，連她身邊的積水都變成了淡粉色。
她又低頭，用手指尖劃過泥土，簡單幾筆，勾勒出一條可愛的人魚。
簡筆畫又被血水染上了色。
“又弄髒你了。”
姜綢缪苦笑一聲，她閉上眼，算着時辰，鲛人應當還在聽話躺着呢吧。
畢竟鲛人最聽她的話了，也最好騙了。
一個時辰後，按照現在的天氣，她怕是也都涼透了。
挺好的。
就是……還是舍不得，還是放不下。
聽聞魚的記憶只有7秒，不知道鲛人會用多久忘記她。
可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鲛人。
死也不會。
姜綢缪閉上眼，不再去想那些可惜和遺憾。
她很快就會流幹血死掉了……
但是為什麽，感覺不再流血了？
姜綢缪扯開濕漉漉的衣裳，她看到傷口變得很詭異，因為那道極深的刀傷竟然……自己愈合了？
新鮮的傷疤。
這就是她剛剛劃的那一刀，她明明沒有縫合，那傷口又是如何自己止血愈合的？
那麽長的一條傷口也能愈合？
她怎麽不知道她的這具身體如此強悍？
既如此強悍，當初又為何會中鲛人血的毒，又為何會淋雨高燒昏迷？
姜綢缪一個将死之人，懶得去想這些是為什麽了，她從袖中拿出手術刀，對準胸口，狠狠一刀刺進去。
不愧是經過系統特訓的人，她一刀就精準紮中心髒了，她能感覺到心髒在劇烈收縮，她生怕不死，還将刀扭了一下，這下心髒更疼了。
心應該被這一下徹底攪碎了吧。
太好了，不用再費心可惜和不甘心了，不用再卑劣地肖想鲛人了。
她将刀拔出來，血幾乎是噴出來的，将她的上衣全都染紅了。
這可是鲛人給她縫補的衣服。
她感覺眼皮很沉，這下真的要永別了。
她用最後的力氣，将護心鱗拿起，靠近耳朵……
“撲通——撲通——”
她想起給自己準備的哀樂文件夾，多此一舉了。
聽着鲛人的心跳聲，她想起了和鲛人的一幕幕，然後失去了意識。
雨下得更急了。
一只小青蛙從她的身邊路過，最後躲在她的袖口下避雨。
而疼昏過去的姜綢缪并未及時發現，她心髒的傷口，還是在快速愈合。
——
楚姝予還躺在客棧的床上，她滿心歡喜地等待仙師回來。
可是仙師這次點菜怎麽用了這麽久呀？
感覺仙師都走了一刻鐘了，為什麽還沒回來？
仙師是有事去忙嗎？
楚姝予很挂念仙師，她想立刻見到仙師。
但仙師的話是一定要聽的，必須乖乖躺一個時辰，千萬別亂動辜負了仙師的辛苦。
而且仙師每次借口“有點事出去一趟”，從來都沒有離開超過一個時辰。
仙師肯定會回來的。
她對仙師是完全依賴和放心的。
她躺得百無聊賴，自言自語念叨着：“仙師跟我回大海的話，該如何讓長老接受仙師呢？長老對人族多有成見，但仙師是很好的人，和那些人族都不一樣。”
沒人回答她的這些話。
妹妹還在小竹筒裏補覺，畢竟不知道為什麽姐姐又嗷嗷嗯嗯的叫了大半夜，吵得它都沒怎麽睡。
“說起來，仙師會喜歡小魚崽嗎？”楚姝予一直在暢想着未來，和仙師的未來，還越想越遠了。
就是……
她逐漸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為什麽她的體內有一股十分充沛的靈力。
如此強大的力量，是她從來都不曾感受到的，她的麻藥徹底代謝光了，她已經恢複了全部的知覺。
小腹有一點點疼。
她擡手摸了一下。
一道傷。
剛縫好的傷。
而腹中這顆正在運轉靈力的內丹是哪來的？
她的內丹早在突破大海封鎖時就碎了，僅剩的那點法力也就只能用來維持人形而已。
如今這顆內丹的靈力太強大了，比她娘親的法力還要高，要知道，她娘親可是海族戰神，長老們加起來都打不過娘親的。
那這麽強大的力量到底是哪來的？
楚姝予愈發覺得不對勁，她呼喚道：“仙師？”
沒有聲音回應，只有窗外的呼呼風聲和嘩啦雨聲。
楚姝予感覺到出事了，她坐起來一把扯下眼睛上的紗布……
眼前的世界清晰無比，她并未按照原先的美好設想，睜開眼第一眼見到最喜歡的仙師，而是見到……
滿床的血，滿地的血。
褐色的血已經涼了。
這不是她的血，這是仙師的血！
楚姝予瘋了一般沖出大門，她見到門口的地上有零星的幾滴血。
這也是仙師的血！
“有沒有看到這個房間裏出去的人！”楚姝予一把抓住夥計的手臂，她急壞了。
夥計疑惑道：“剛才是看到出去個人影，也沒管我借傘，但是我追出去發現人不見了，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诶？地上怎麽有水？我剛還擦過。”
楚姝予一頭沖出客棧大門。
天地都被雨幕連接，天地之間卻不見她的仙師。
她的仙師，到底去哪了？
這顆內丹，就是仙師的，她已經感覺出來了！
楚姝予騰空飛起，如同龍躍九天，她站在雲端，目力讓她能看到街道上的石磚，但為什麽哪裏都找不到仙師！
仙師為什麽走了？
為什麽就這樣抛下她走了？
明明昨夜還在溫存快樂，明明早上仙師還是一如往常。
到底發生什麽了？
楚姝予落回地上，她淋着雨，深藍色的眸子裏全是茫然。
“我到底做錯什麽了？是惹仙師不高興了嗎？為什麽丢下我啊……”
除了雨聲，沒有聲音回答她。
雨太大了，星點血跡被沖刷幹淨，連血腥味也聞不到。
楚姝予淋着雨，她淌過城裏的每一條街道，穿過每一條小巷，逢人就問，有沒有見過一位身穿道袍的美人仙師。
楚姝予從天亮找到了天黑，她一無所獲。
她被淋得濕漉漉的，她還心懷希望地想，興許仙師已經先一步回去了呢？
可是等她回到客棧，看着妹妹還在小竹筒裏睡覺，而除妹妹之外，不見仙師。
她頹敗地栽坐在地。
“仙師為什麽又騙我？你到底去哪裏了？仙師是不是出事了？仙師曾親口說過喜歡我的，仙師不會抛下我的，是不是？既不是抛下我，那為何要将內丹給我？”
小紅魚“咕嚕”一聲，冒了個泡泡。
楚姝予站起來，她檢查了房間，就連仙師的法器貓爪拂塵都還在床上，拂塵還亮着，這拂塵認過主，所以仙師還活着。
她的心裏又急又氣，仙師怎麽能一聲不吭就走了！
她将妹妹包在水泡泡裏，打進包袱，再将仙師的法器和她的鲛珠全部打包。
不管仙師跑到天涯海角，她都一定會找到仙師！
她不相信仙師會這樣抛下她！
仙師一定是有苦衷的。
不管是什麽困難，她都會選擇和仙師肩并肩一起面對。
楚姝予剛離開客棧，就聽到遠處傳來“轟隆”一聲。
随即滔天洪水沖進城裏。
“決堤了！快跑啊！”
有人呼喊着逃跑。
離城門最近的風月樓被洪水沖垮，随即洪水沖上街道，眨眼間，将客棧也沖垮了。
變故陡生。
楚姝予躍到客棧屋頂，客棧有五層樓高，洪水還漲不到這裏。
她急切地看着下面的洪水，她更擔心仙師了。
仙師将內丹給她了，仙師怎麽辦？
她看到客棧夥計被水沖走，她随手施法将夥計隔空從水裏拎出來，放到屋頂。
夥計一邊嗆咳一邊道謝。
楚姝予不在乎，她從五樓一頭跳進水裏。
若仙師在水中，她一定能感知到。
這還是她自上岸後，第一次下水，她的尾巴游得飛快，像支利箭在水中穿梭。
她又生氣又委屈。
現在她法力無邊，而仙師失了內丹又流了那麽多血，肯定跑不遠。
壞仙師！騙到了她的心，把她吃幹抹淨後就這樣逃走了！
等她找回仙師，一定要讓仙師狠狠知道——騙她的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