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深夜來訪
深夜來訪
試霜刃怪道：“你笑什麽？”
李氏嘆氣道：“在下是在笑自己，又禁不住感慨姜家果真是富可敵國，連一條簡單的發帶上都要綴着寶石。”
“小公子可知道，光是這一顆小小的紅玉，就夠在下好長一段時間的吃穿用度了。”
試霜刃是被人伺候慣了的，也知道束發的時候最好不要動彈，不然頭發就會散了。
他漫不經心道：“你要是喜歡，把那紅玉拿走便是。”
“總歸不是什麽珍貴的物件，看在你給我束發的份上，就送給你了。”
李氏的動作怔了怔：“小公子真是大方，在下也是真的受寵若驚。”
“不過路上危機四伏，在下怕自己非但保管不住財物，還要遭賊人觊觎丢了小命，就只好多謝小公子好意了。”
幾句話的功夫，試霜刃便又變成了那個整齊華麗的姜氏公子。
試霜刃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袖裏的短刃。
他冷哼道：“有我在你身邊，有誰敢傷你？”
“但我能夠從山匪手中護得住你，卻不一定能從烈風幫手裏護住你。”
“幫衆狡詐，遠超此地山匪，也不知去往瑤臺客棧後還會生出何種變故……”
他沉吟片刻，而後從袖中拿出一柄精致的短刃，塞到了李氏手中。
“你雖不會武學，好歹也拿個東西防身，這東西可比珠玉金銀珍貴多了，算我借你的，如果弄丢了，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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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試霜刃便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氏在背後“诶”了一聲，哀哀地叫道：“姜小公子！你倒是幫我摘摘我頭上的草啊！”
聽力向來很好的試霜刃在此時選擇短暫性地失聰了一下。
李氏只能苦笑着在背後追趕。
等他們回到幫衆所在之處時，夏侯氏一行人已等得快要睡着。
見到二人自樹林之中出現，夏侯氏眼前一亮，而後十分熱誠地湊上前去，關切道：“李兄！姜小公子！”
“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在等你們回來的這段時間裏，我們遇到了一群全身上下都裹着黑衣的人。”
“他們周身氣場強大，武功高深，想必不是我等能夠輕易應對的。”
“不過好在這群人似乎對我等并無意思，所以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但是……李兄你這……是怎麽了？”
李氏苦笑道：“在下倒黴，回來的路上踩着石頭崴了腳，跌進灌木叢裏一時動彈不得。”
“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幸好姜小公子及時趕到，替我正了骨，這才平安無事地回來了。”
夏侯氏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二人，很快便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既然你二人已經歸來，那我們就繼續出發罷？”
光是想想那藏在瑤臺客棧中的寶藏，他就覺得渾身燥熱，一顆心像是快要跳出來那樣激動。
二人對視一眼，試霜刃便點了點頭，道：“路上耽擱許久，也不知道會不會錯失雲歸處的行蹤，如夏侯幫主所言，我們現在就走罷。”
夏侯氏喜笑顏開：“好好好！”
衆人翻身上馬，朝着那瑤臺客棧馳騁而去。
幸好此次路途再未有甚麽賊人忽然竄出亦或者是人有三急，一路上順順利利，所以一個時辰後就抵達了瑤臺客棧。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能在瑤臺客棧下榻的人，是否都是那天上谪仙般的人物？
甫一步入大堂，烈風幫衆人便看得呆住了。
如果人世間也有仙境，那麽想來莫過于此。
只是想要入住，那價格自然不是常人可以承受。
但這筆錢對試霜刃來說，卻不成問題。
乘了一路的馬匹，說實話，他也感覺乏了，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撲到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覺。
只不過稍稍在那雲朵似的錦被上躺了一會會，試霜刃便忍不住想閉上眼睛，只想什麽都不用管，一覺醒來就能将雲歸處緝拿歸案。
可惜事與願違，沒有躺上多久，李氏就敲響了他的房門。
試霜刃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讓李氏進來。
李氏笑嘻嘻地推開了門，道：“現在正有雲歸處的消息，小公子要不要聽聽？”
試霜刃睡眼惺忪的：“說。”
李氏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房內的凳子上，道：“消息并未走漏，雲歸處今夜子時三刻将如期而至。”
“而他所下榻的地方，正是這天字十一號房，也就是小公子你的隔壁。”
試霜刃打了個哈欠，聽了這話才感覺稍微精神了一點。
“還有這種好事兒？”
李氏故作神秘道：“這世上的好事兒多了去了，小公子平常多出來走走多看看，總能發現個幾件的。”
試霜刃輕哼一聲：“我看你身無長物，真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些消息的。”
李氏緩緩道：“诶——小公子為何不想，在下區區一介草民，竟敢在外行走江湖且保全性命，自然是有些特殊手段的。”
“至于這吃飯的家夥事兒嘛……自然是不方便透露給小公子的。”
試霜刃在床上翻了個身，懶懶散散地看着李氏。
“哼，誰稀罕知道。”
李氏沒心沒肺地笑了笑，沒跟他計較。
不過既是子時三刻，那跟現在的時間還差得遠，也好讓他美美睡上一覺。
試霜刃覺得李氏該走了，但他卻跟沒眼力見似的一直坐着。
試霜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不為所動，便打算自己睡自己的。
沒想到腦袋剛重新挨上枕頭，李氏就一驚一乍地叫喚了起來。
“哎呀！”
試霜刃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你又幹嘛！”
李氏抱歉地笑笑：“哎喲，在下這不是忽然想起事兒來了嘛。”
試霜刃道：“你想起事情關我什麽事？你還要在這裏坐到什麽時候？”
“我困了，你出去。”
“順便把門給帶上，我要睡覺，到點你再叫我。”
李氏眨眨眼：“這可不成。”
“我方才忽然想起，此次前來尋找小公子，一是為了雲歸處之事，二則是烈風幫幫主所托。”
“烈風幫初到瑤臺客棧，接風洗塵完畢後自是要在一樓用餐處好好聚一聚的。”
“這等熱鬧的大事，怎能缺了姜小公子呢？”
試霜刃氣道：“嘴上說得好聽！可不就是缺個給他們埋單的冤大頭麽！”
“我不去！你愛去你自己去！”
李氏驚訝道：“光是我去可不行，小公子不來，我哪裏好一個人回去。”
“那烈風幫幫主不得要我好看？”
試霜刃又翻了個身，背對着李氏，徒留一個氣鼓鼓的背影。
“我不管，剩下的辦法你自己想。”
李氏摸了摸鼻子，只得無言苦笑。
“小公子，這種時候就莫要鬧小孩子脾氣啦……”
試霜刃不理他。
李氏耐心地等了會兒，發現試霜刃還是動也沒動。
他思索片刻，而後小心翼翼地繞到另一邊去，才發現這人果然已經睡着了。
——神色放松，眉間那點僅存的怒氣也随之消失殆盡，像極了懶散的貓兒。
要不怎麽說年輕就是好呢？
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情勢下，居然眼睛一睜一閉就睡過去了。
他低低地嘆了一聲，只得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認命地下樓去處理爛攤子。
其實只要李氏再多求求試霜刃，軟磨硬泡片刻，沒準姜小公子心一軟，就點頭答應了。
但是奇怪的是，他忽然覺得，讓奔波忙碌了半天的小公子休息休息，也不是什麽壞事。
與烈風幫暫時不過口舌之争，不過虛與委蛇片刻，又虧不得他的。
如此想着，李氏便心安理得地湊近了那喝得火熱的衆人，面上帶笑，端的一副讨好的笑容。
夏侯氏已喝得微醺：“姜小公子呢？怎地不下來？”
李氏瞧着一桌的殘羹冷炙，面上故作遺憾：“小公子身體不适，已經歇下了。”
有一女子怪道：“方才不是還看着好好的麽，怎麽這麽快就‘身體不适’了？”
李氏笑道：“姜小公子年紀尚輕，耐力自然是比不得諸位武林前輩的，路上又事故多發，偶感熱病，也再正常不過。”
另有一老者溫吞道：“既然如此……那我們……”
李氏接話道：“诶，姜小公子說了，諸位盡管好吃好喝，有什麽開銷花費的都記他頭上就好，等明日離店時他一并清算了。”
夏侯氏撫掌笑道：“哈哈哈，不愧是姜氏的人，出手就是闊綽！”
“那我也代烈風幫衆人給姜小公子道個謝，你同他關系親近，便代我轉告于他罷。”
李氏忙不疊地點頭：“自是如此。”
話音剛落，烈風幫衆人便又點了一輪菜，還添了幾壺好酒，光是看着價格都讓人肉疼。
李氏同他們說說笑笑的，等差不多聊到戌時，衆人也醉得差不多的時候，他趁此機會退了場。
回到房裏時，已有人在等着他。
房裏并未開燈，那人站在窗前，被月光襯得端的一副颀長清俊的身影。
李氏佯裝被吓了一跳，叫道：“是誰？！”
試霜刃轉過身來，語氣不善地說：“叫甚麽？跟見了鬼似的。”
李氏拍了拍胸口，驚魂不定道：“是當真吓到我了。”
“小公子不在自己的房裏睡覺，來我這裏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