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卿卿我我

卿卿我我

雲歸處還是坐在原來坐着的地方,安安靜靜地抱着他的劍。

他默默地看着試霜刃,沒有說話。

直到試霜刃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我們只是暫時脫身而已——在那場比試中一定會有最後的贏家,而他一定是最壞最心狠手辣武功最高的那個,而這樣的人也一定不會是個蠢人,他遲早會發現藏寶圖是假的。”

“等到他真的追上來的時候……或許遠遠不止他一個人,你覺得我們還能去皇城麽?”

他問得很含蓄,似乎是不想打擊雲歸處和他自己的信心,他沒有直說他們能不能活下來這樣直白赤裸又打擊士氣的問題。

但雲歸處只是輕松地笑了一笑,似乎他永遠都有辦法。

看到他笑了後,試霜刃先是一怔,而後竟然詭異地松了口氣,道:“算了,就算對方不是個蠢人,但也一定沒有你聰明。”

“真不知道我在擔心甚麽……還不如找個地方犒勞犒勞饑腸辘辘的肚子。”

雲歸處笑道:“難得聽姜小公子誇獎我,可真是令我心花怒放呀。”

“其實姜小公子大可不必擔心,畢竟藏寶圖在我身上,而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到底該怎麽看那張地圖,他們想要得到秘籍的話,不要說殺我了,甚至還要低三下四地來求,我才肯考慮一下到底答不答應這件事情呢。”

試霜刃淡淡道:“你是有免死金牌在身上,我只怕要跟着你遭罪卻讨不到半點好處。”

“畢竟我活着對他們也沒什麽用處,他們會不會一怒之把我殺了來洩氣,也是件不好說的事情。”

雲歸處嘆息道:“唉,這倒是個問題。”

“不過姜小公子且放寬心,既然我邀請了你來找秘籍,就絕不會抛下你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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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他們要殺你的時候,我就跟着你一起死好了。”

試霜刃心中一動。

“你不是很怕死的麽?”

雲歸處托着下巴,慢悠悠地說:“生,我所欲也;義,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姜小公子對我來說已經是很重要的人了,我自認為是個講義氣的人,讓我眼睜睜地看着姜小公子因我而死,我做不到。”

他說這話時的神色雖是輕松自在,就好像跟朋友聊天似的将這樣沉甸甸的話輕輕松松地給說了出來,好像是在開玩笑一樣。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試霜刃忽然很寧願相信——甚至是一廂情願地相信。

雲歸處沒有在騙他。

就好像,如果他會死的話,雲歸處也願意跟着他一起去死那樣。

他們兩個人明明才認識了這樣短的時間,卻在這幾天內長得好像過完了人的一輩子。

試霜刃輕輕地嘆了口氣。

雲歸處眨了眨眼:“姜小公子不信麽?”

試霜刃輕哼一聲,口是心非道:“我哪裏肯信?像你這樣輕浮又浪蕩的男人,只有那些未經世事的小姑娘才會相信你的滿口胡言。”

“只怕到時候你不僅不肯陪我死,還要在我死後拍手稱快,道是少了個總是跟你鬥嘴吵架的人。”

雲歸處嘆息道:“唉,其實我是真心的——只可惜我不能像比幹那樣把心剖出來給你看看,不然你也一定會被我的真誠所打動。”

試霜刃淡淡道:“我不想再跟你講這些死不死的東西了,聽着就感覺很晦氣。”

“我還這麽年輕,為什麽出來找個秘籍就一定要死?”

雲歸處點點頭:“姜小公子言之有理,畢竟古有‘口業’一說,有的事情本不會發生的,可一旦說多了,沒準就真的發生了。”

“唉……這麽看來,我還是該多說說自己能發財這件事比較好。”

試霜刃道:“發財有甚麽難的……你武功這樣高,會的本事又這樣多。”

“你就算不想繼承你師父的武林盟主之位,到時候出來當個镖師,也能賺不少錢。哪裏還愁發財這種事?”

雲歸處卻是苦笑道:“小公子說來簡單,可你哪裏知道,我這人最不愛的就是規規矩矩辦事。”

“你讓我每天坐在武林盟裏批改那些大大小小的公文,我光是閉眼一想,就已覺得自己頭疼得要暈過去了,更不要說每天還得不近酒色,在衆人面前維持一個好盟主的形象。”

“又譬如去當镖師,按照我這樣懶散的性子,只怕護镖護到一半,就忍不住被路過的美女勾了魂去,等再回來時,面前就只剩下了幾個空空蕩蕩的箱子。到時候镖局不通緝我都算好的,哪裏還能讓我繼續留在镖局幹活?”

試霜刃略一思忖,才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見到雲歸處的時候就是在酒樓。

像他這樣被全江湖上下通緝的卻還能光明正大地坐在酒樓裏喝花酒的人,恐怕也僅此一位了。

這麽一瞧,他倒是對自己有個清楚的認知。

試霜刃道:“那你拿了秘籍以後打算怎麽辦?就天天這樣混吃等死麽?”

雲歸處道:“其實混吃等死也不是件壞事……更何況,不是還有姜小公子在麽?”

試霜刃微微一怔:“你難道想我養你一輩子麽?”

雲歸處理直氣壯道:“畢竟姜家財大氣粗,不要說養我這樣一個武功高強的劍客了,就算是養活一個幫派的人,只怕也不是甚麽問題。”

“更不要說我和姜小公子的交情這麽好,想必小公子不會拒絕我的,對罷?”

雲歸處看着試霜刃,一副很真誠的樣子。

試霜刃沉默半晌,才道:“我不要。”

“我養着你這樣吊兒郎當的人做什麽?你還老和我吵,害得我不高興。我要是天天都見到你,只怕壽命都要短上半截。”

雲歸處卻顯得很無辜的模樣:“姜小公子你可冤枉我了。不要看我平時好像只會打打殺殺的樣子,其實我還會很多其他的——甚麽端茶送水、洗衣做飯,我統統都會,甚至寫字作畫都是一把好手。”

“姜小公子把我帶回姜家,難道不是跟娶了一個賢惠的夫人回家一樣好麽?”

試霜刃嘴角一抽,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

“你……你臉皮還怪厚的,我從來沒有聽過男人這樣比喻自己。”

雲歸處卻始終微笑着:“唉,這都什麽年代了?腎麽分桃斷袖、龍陽之好的,不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麽?”

“更何況,姜小公子不也對我很滿意的嗎?我都願意自降身價跟你回姜府了,你還有什麽好嫌棄的?”

試霜刃一時間簡直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的好。

斷袖很常見,可他又不是!

他什麽時候說過對雲歸處很滿意的這種話了?

還有什麽叫做自降身價?他們姜府是随便什麽人都能進來的麽?

以及。

“不要亂說,我什麽時候嫌棄過你。”試霜刃輕聲道,“而且,我才不相信你是這種妄自菲薄的人……”

雲歸處忽然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而似乎是為了展示自己精湛的生活技能,他居然主動站了起來坐到了試霜刃的旁邊,說是要給他好好地按摩一下酸痛的肩膀。

試霜刃本想拒絕,但看着雲歸處躍躍欲試的樣子,鬼迷心竅地就答應了。

都怪雲歸處莫名其妙地說什麽願意跟他去死的這種話,害得他總覺得老對這個人甩臉色不好,更何況對方的提議還是對他有好處的。

試霜刃低着腦袋,只覺得自己也瘋得差不多了。

“姜小公子,不要把腦袋縮起來呀,你這樣我怎麽給你按摩?”說着,雲歸處伸出手,輕輕地捏了一下試霜刃的肩膀,“這個力度痛麽?”

試霜刃低聲道:“好像還好……有點酸,但是不痛。”

雲歸處點點頭,說:“那就好。不過有點痛是正常的事情,要是太痛你就跟我說,我會放輕力氣的。”

當雲歸處溫和寬厚的手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撫上他的肩頸的時候,試霜刃覺得心裏好像有點怪怪的。

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但他的心好像跳得很快,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他還以為雲歸處的手掐上了他的脖子。

可他清楚的知道——這不過是幻覺而已。

雲歸處什麽也沒做,他就只是安安分分地,毫無邪念地按壓着他酸痛的肌肉。

今天的天氣很好,沒有曬得幾乎快讓人融化的烈日,沒有吹得人快要冷死的狂風,更沒有濕濕嗒嗒又黏黏糊糊的暴雨。

所以外面很安靜,安靜到試霜刃好像聽到了很多不該聽到的聲音。

但好在馬車車輪骨碌碌的聲音依舊在響。

這樣近的聲音,也許只有試霜刃自己能聽到,而雲歸處毫無察覺。

他情難自禁地覺得慶幸起來。

直到雲歸處按了一下,試霜刃難以抑制地叫了出來。

不是痛,是一種酸酸脹脹的、奇妙的感覺。

雲歸處也愣了一下。

“你、你摸我的方式好奇怪,”試霜刃聲音顫抖着說,“這樣……是正常的嗎?”

雲歸處微微一笑,安撫道:“當然是正常的,我哪裏有騙你的必要?”

“姜小公子操勞過度,肩膀酸痛才是應該的,我給你揉一揉,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啦。”

試霜刃本來想反駁,可是這樣刻意的反抗,只會讓自己的行為舉止看上去更加奇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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