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命懸一線

命懸一線

楊柳風不可置信般地重複了一遍:“中毒?!”

“是甚麽時候的事情?”

“到底是什麽人有這般通天的能耐?居然能夠在我們幾個的眼皮底子下給人下毒……”

馬夫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清楚。但從他的脈象來看,應該是中毒有一段時間了,只是我們一直都沒有發現,還以為只是普通的風寒。”

“中毒的跡象早不發晚不發,偏偏在雲歸處離開之後就發作,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不是有些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楊柳風臉上的表情恍惚了一下:“那……那姜小公子會死嗎?”

馬夫收回了手,寬慰道:“暫時不會。像這種隐秘不現,又延遲發作的毒藥毒性一般不會很大,就算那人想要置人于死地,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我們在大漠之中孤立無援,更何況現在的時間快要到晚上了——晚上的大漠已不再适合行路,看來,我們這次是兇多吉少了。”

“但不管如何,先安置下來罷。雲歸處不在,自然要由我來照顧好姜小公子,不然等他回來姜小公子要是出了什麽意外,只怕我也要一命嗚呼了。”

馬夫低低地嘆息了一聲,先暫時将試霜刃安置在一旁的背風處,和楊柳風兩個人一起迅速地紮好了營帳、架起了篝火,然後再将試霜刃背了回來,讓他躺在溫暖舒适的帳篷裏面。

夜來得很快,馬夫覺得明明沒有過多長時間,夜晚就悄然來臨了。

沙漠的夜總是很美的,但也是很冷的。

沙子堆砌而成的危機之中,潛伏着無數刀光劍影,與虎視眈眈的眼神。

薪柴燃燒時發出輕微的“哔啵”聲,讓一點橙光綴在深藍色的夜空之中,帶來光明,亦驅散寒冷。

馬夫在外燒了一點熱水,用碗盛了帶進帳篷裏。

他掀開簾帳的時候,試霜刃剛好睜開眼睛。

“诶,姜小公子,”馬夫叫了一聲,“你醒來了?感覺怎麽樣?”

試霜刃吃力地坐起來,頗為虛弱地說:“不是很好。”

馬夫點點頭,說:“你中毒了,當然感覺不好。”

聽他這麽一說,試霜刃皺了皺眉:“中毒?我怎麽不知道?”

馬夫輕嘆一聲,說:“說來慚愧,不僅是你,連我跟雲歸處都沒有發現這回事,還以為你就是吹風吹得凍着了。”

“這毒藥實在是太過隐蔽,如果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沒準我還能意識到。但在旁人身上,我就無能為力了。”

“不過好消息是,你身上的毒不是甚麽毒蛇猛獸,現在暫時不會有事,只是……”

試霜刃接過他遞來的熱水,輕輕吹了吹,等稍微涼了一點後才将嘴唇湊到碗邊,淺淺地呷了幾口。

“只是,今晚雲歸處不在,”試霜刃接着說道,“是個對我下手的大好機會。”

馬夫應了一聲,道:“他們想要你的命。”

“畢竟你這一路上也着實幫了我們不少的忙,或許在‘那群人’的眼裏,你已經成為了他們奪得秘籍的一大阻礙。”

“我和楊柳風自保是肯定沒有問題的,雲歸處就更不好下手了,所以只好先來對付你,再想辦法對我們剩下幾個人逐個擊破。”

俗話說,“柿子要挑軟的捏”,而試霜刃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這幾個人裏最好下手的。

但明白歸明白,知道這種事情,對試霜刃來說實在算不上有多開心。

他倒很想發發脾氣或者是大哭大鬧一番,可惜他現在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那個不知名的毒藥給抽走了,害得他連張嘴說話都覺得累,更不要說做其他的。

于是他只能悶悶地應了一聲,喝完水後,他便想倒頭就睡。

可惜他還不能睡。

這時候,試霜刃忽然想起了師父訓他偷懶賴床不肯起來練劍時的話。

“生前何必久睡,死後必定長眠。”

放在此情此景倒是怪貼切的。試霜刃郁悶地想。

試霜刃問:“我現在這個樣子,你們打算拿我怎麽辦?”

“如果對方只來一個兩個還好,我相信你們有那個實力能贏下他們;但若是對方來十個八個、百八十個?那又該如何是好?”

馬夫好像一下子就被問住了,他猶疑地摸了摸下巴,然後慢吞吞地說:“這……唉……”

到底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打哈哈道:

“哎呀,都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姜小公子就不要胡亂猜測了。”

“總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們現在亂想也只是給自己平添煩惱而已。不如靜觀其變,再随機應變。”

“反正我跟楊柳風都不會抛下你不管的,”馬夫忽然看向帳篷外邊,“你說是不是,楊兄?”

門外的楊柳風探進半個腦袋來,忙不疊地點頭:“對呀對呀!”

“姜小公子是我重要的人,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抛下你不管的。”

試霜刃無奈道:“我當然知道你們不會丢下我不管。只是……我想,我有個計劃,也許能夠讓我們一起活下去的概率更高一點。”

楊柳風好奇地眨了眨眼:“咦?是什麽?”

馬夫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試霜刃吃力地笑了一下。

……

是夜,深夜。

寒風蕭瑟,吹得人斷腸。

營帳外的篝火已經熄滅了,只留下幾個星星點點的火光。

除了試霜刃一行人外,同那白衣男子一并前行的商隊也在此地駐守,等待着他們的領頭人回來。

但在這樣寒冷的夜晚,總是會讓人忍不住想要一頭紮進溫暖的被窩的。

守夜的商人搓了搓冰冷的手,想要将面前的篝火點燃得更熱烈一點。

他專心致志地搗鼓着面前的薪柴,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後,已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人。

“噗嗤——!”

比火還要更為熱烈的鮮血從斷掉的脖頸中噴湧而出,将好不容易燃起的篝火徹底熄滅了去。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已人頭落地。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渾身上下都穿着黑衣的男人。

他的神色被寬大的鬥篷遮蓋了去,唯有一把銀光閃閃的彎刀在漆黑的夜裏閃閃發亮。

被無數鮮血淬煉過的刀刃,就是這樣的無情而鋒利。

黑衣男人的腦袋堅定地看向不遠處的另一個營帳,同時他提着刀,慢慢地朝着那個安靜的帳篷走了過去。

腳步無聲,猶如幽靈般寂靜。

十步、五步、三步……一步!

在電光石火之間,男人猛地掀開了帳篷!

帳篷裏只有一個人在安靜地熟睡着。

他的面容蒼白而寂靜,就像是一朵在沙漠之中綻放的雪花那樣——

純潔、美好,卻又一觸即化。

黑衣男人看着他,手中渴望鮮血的彎刀早已躍躍欲試。

将美好的事物在轉瞬間不留餘地地破壞殆盡,這就是他這種人所渴望的感覺。

然而,就在他擡起手的一瞬間,另有一人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你……!”尚未來得及出聲,他的脖子就已“咔噠”一聲,以一種極其別扭的姿勢歪了過去,随之他整個人也倒在了地上——

跟着他心愛的彎刀一起。

馬夫眯了眯眼,看着這個詭異的男人。

他蹲了下來,就在他即将觸碰到男人用來遮蓋面容的鬥篷之時,屋外的風卻在剎那間刮得更加激烈。

無數的碎石砂礫被狂風裹挾着席卷而來。

一柄鋒利的彎刀倏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铮——!”刀與劍相交鳴,傳來一道鋒利而刺耳的聲響。

馬夫終于拔出了他的劍。

他從不輕易用劍——

除非,他已決定認真相對。

而來人也不簡單,馬夫已算得上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卻在內心中隐隐感覺自己無法輕易解決此人。

而且這樣的人來的還不止一個。

商人們從夢中驚醒,看到眼前血腥的場景後吓得東奔西逃,而這群黑衣人卻好像并沒有看到他們似的,只一心一意地對付着面前的馬夫。

畢竟虎狼相争,沒有人會在意蝼蟻的死活。

就在馬夫與眼前這個男子打得正酣暢之時,眼見其他殺手馬上就要趕到,馬夫連忙大叫了一聲:“姜小公子!你再不起來,馬某就要堅持不住啦!”

說罷,他長劍以一種極為詭秘的方式向前一刺,人之肉眼幾乎無法辨別此劍路數!

登時,黑衣殺手的腰腹就被長劍捅了個血淋淋的大窟窿出來。

他咬牙低呼一聲,連忙向後退去,捂住了自己正咕嚕嚕冒血的傷口。

馬夫見狀,忙從空隙之中穿梭而去,當着一衆人的面閃了開去。

衆人面色一凜,迅速前去查看帳篷之內的目标是否還在。

但帳篷裏空空蕩蕩的,不要說試霜刃一個大活人了,連只螞蟻都沒有!

“人呢?哪裏去了?”其中一人面色不善,低沉着嗓音問。

頗有山雨欲來之勢。

那受傷之人呼吸一滞,忙上前去,低眉順目道:“回大人,試霜刃也許是被快哉風帶走了。但是不必擔心,試霜刃身中毒藥不能運功,快哉風帶着他是跑不遠的!”

領頭人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突吐出。

“罷了,”他輕瞥一眼,淡淡道,“你說得沒錯,在夜裏的大漠,他們就算跑,又能跑到哪裏去呢?”

他的話語中有一種勢在必得的掌握。

其他的黑衣殺手皆是以沉默附和,随着他的手臂一揮,七、八個武功卓絕的黑衣人便四散了開來,朝着四面八方尋找目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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