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辣椒

第3章 辣椒

路瑾表情看不出什麽,但從語氣上來看仿佛對雪江眠竟然還擁有其他朋友這件事,發自內心的感到驚訝和不敢相信。

雪江眠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然的蜷縮了一下,然後收起來放在桌子下。

他勉強扯出一個笑來,又問了一次:“那,你想見見他嗎?”

“男的女的?”

“男的。以前一直在國外。”

“哦。不見。”路瑾無所謂地搖頭,“沒必要。你的朋友估計和你的性格差不多。反正和我也玩不到一塊兒去,見了也沒意思。”

“……知道了。”

之後雪江眠一直沒有再說過話。直到路瑾吃完離開餐桌,他沉默着把碗拿去清洗,臉上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變的落寞。

是我不好,雪江眠想。

路瑾沒錯,他沒有別的意思。都是自己,因為抑郁症的原因情緒太敏感想的太多了。路瑾就是那樣的性格,大大咧咧還會粗心大意,普通男生都是這樣,他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

他沒有我和他不合拍的意思。

機械性的一遍又一遍洗着不大的碗,看着綿密的泡沫被水流沖走,雪江眠突然僵住。把碗放在洗碗池內,他雙手撐在邊上垂下頭自嘲地笑了一下。

不見也好,這不就是他原本希望的嗎。

勉強整理好心情,把碗洗出來後擦幹手去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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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躺進被子裏,雪江眠側躺着閉着眼睛試圖入睡。身體很累,但精神卻很活躍。他閉着眼思緒紛亂,各種想法一閃而過快到讓他無法看清,只能一直在原地茫然打轉。

恍然間他聽到身旁的路瑾扯掉耳機,放下手機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他還是沒有睡意。緩緩睜開眼睛,雪江眠就這麽看着整片的黑暗發呆,直到手機屏幕亮起,鬧鐘震動。

該起床了。

這樣的失眠他習以為常。

雪江眠洗漱完後路瑾還在睡。即使知道對方很可能一覺睡到中午,他還是留了一份早餐。做完一切後,雪江眠打理好自己出門上班。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洛臨水和依依不舍的父母告別,離開郊區的別墅搬進了市裏的一戶早就買好裝修完的新房。又和設計師溝通好工作室的裝修,并讓他全權負責後,驅車前往京市醫科大學找喬刑鳶拿調查資料,順便吃午飯。

在校外等了一會兒,洛臨水才看到喬刑鳶不緊不慢地出來。等人上了車,他邊擰鑰匙起步邊問:“你就這麽在學校待着,有意思嗎?”

從專業上講,喬刑鳶所掌握的知識和技巧完全可以從學校畢業直接進醫院,但他偏不,非要一年一年地在學校裏慢慢磨蹭,度過醫學生漫長的五年本科還有之後的研究生生涯。

喬刑鳶手肘支着車窗邊沿,聲音慵懶:“醫院有什麽好,美好的大學時光才能讓人心情澎湃。”

澎湃?洛臨水嗤之以鼻。

不過是嫌整日待在醫院的生活單調太過無趣而已。

“那你呢?”喬刑鳶不在意洛臨水的反應,故意道:“放着國外的前景和曾經的規劃不管,執意回國就為了成全人難道很有意思?”

洛臨水沒有回答,車廂內恢複了安靜。

一直到學校附近的餐廳兩人要了包間點好菜,喬刑鳶把拿着的資料袋推到洛臨水手邊後,兩人之間的交談才再次被開啓。

“速度還挺快。”洛臨水拿過來拆封。

“快,就說明這人家世還行。”喬刑鳶解釋:“只有一直在富二代圈子裏混,還非常活躍的人才會好查。你心上人的男朋友看起來可不是個什麽‘默默無聞’的人。”

“被你說中了。”

洛臨水看了前面的幾行,“路瑾,路家的小少爺,路澤的弟弟。”

路家在京市也算是小有名聲,雖然底蘊在真正的上層世家裏沒得看,但在中下層還是比較不錯的。尤其是現任的掌權人路澤,可謂是商場新貴。

不過現在不是探究路瑾家世的時候,洛臨水繼續翻看着資料,直到菜上齊了後,他才看完收到一邊,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看起來情況不太好啊。”

看清洛臨水臉上的厲色,喬刑鳶反而笑了起來。他用筷子點點餐盤,問:“難道你的心上人被帶了帽子?”

浪蕩風流的富二代,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什麽的,可不要太常見。

斜了幸災樂禍的喬刑鳶一眼,洛臨水開口說話的時候語調是一如既往地平淡緩和,就是話裏面像是帶着冰渣:“從小被家中嬌慣的富二代,雖然沒長的太歪,但也沒有為他人着想的美好品德。”

洛臨水話說的簡單,喬刑鳶卻懂了:“是個自私又胸無大志,愛玩的普通富二代?這樣的人,配你口中溫柔至極的雪江眠,确實有點不搭。”

故意給洛臨水夾了一筷子辣椒塊,喬刑鳶不動聲色地拱火:“臨臨,這你能忍嗎?”

唯恐天下不亂,才是喬刑鳶的真實性格。

“別叫的那麽惡心。”洛臨水嫌棄地把辣椒塊扔進垃圾桶,“資料最後貼心附贈了路瑾今晚要和朋友去玩偶酒吧喝酒的消息。”

喬刑鳶立刻道:“介意加我一個嗎?”

“随意。”

*

夜晚春日冷意彌漫的街道上,著名的“玩偶”酒吧的門前人來人往。

洛臨水停好車,和喬刑鳶一起往酒吧走去。途經停車場時洛臨水注意到裏面的車輛全都是幾百萬上下,一輛低調的都沒有。京市有錢人多,可紮堆在一個酒吧前的可能性,不高。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個酒吧不簡單?”

喬刑鳶點頭,解釋道:“嗯,家裏帶點紅色的公子哥兒開的。各個方面都有保障不說,消費還特別高。不過就算是這樣裏面的人也絡繹不絕,因為來的大都希望自己可以撞到好運和真正的老板搭上話。”

兩人走到門前,喬刑鳶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金色的卡片給門外的保镖看過後,帶着洛臨水順利進入。

一開門,昏暗的燈光夾雜着強力的鼓點迎面撲來。酒吧裏的暖氣開的足,裏面的人大都是輕薄的短袖和裙裝。

來之前已經被喬刑鳶提醒過要穿的輕薄一點,可是看看自己和喬刑鳶襯衫加大衣的裝束,洛臨水只覺得他們兩人的穿着與這裏格格不入。

唯一好點兒的可能就是裏面的有錢人太多,每個人都小心謹慎,沒有不長眼的湊過來礙事。

皺眉穿過躁動的人群,直到上了二樓走進包廂洛臨水才松了口氣。他揉揉自己的耳朵和眉心,頭疼地脫掉多餘的大衣靠在了沙發背上。

“這種地方……”

對于從來沒進過這種場所的洛臨水來說,酒吧裏沉重的鼓點和律動感十足的音樂只會讓他覺得快要把內髒給震出來了,并不會激動興奮。還有裏面的吵鬧混亂,角落的種種暧昧都讓他無法适應。

喬刑鳶也頭疼。

他認識酒吧的主人,金色的最高級別vip卡片也是對方贈與。但他更是頭一次來,這裏嘈雜的環境對向來喜靜的他來說無異于地獄。

隔音還不錯的包廂讓他有了喘息的餘地,他嘆了口氣看向同樣表情不太好的洛臨水,直言道:“你有什麽打算趕緊的,太吵了。”

“首先,找到路瑾。”

洛臨水讓喬刑鳶找人,“見到人再說別的。”

資料上對路瑾描述已經是極盡所能的詳細,不過那終究是死的。為了嚴謹和保險起見,他還是要先見到真人才能決定下一步的動作。

喬刑鳶憑借着手中的金卡按鈴叫來了酒吧經理,說了要求後,不一會兒就有人送來了寫着路瑾的具體位置的卡片。

雖然并不喜歡這樣的環境,但是為了正事洛臨水只能做足心理準備,推開了包廂的大門。

只開了一條門縫兒而已,吵鬧的音樂就溜了進來。

後面跟着的喬刑鳶嫌棄地皺眉,忍下捂耳朵的沖動,和洛臨水一起下了樓。

酒吧的燈光昏暗,從下樓到在路瑾他們對面的卡座坐下,洛臨水都沒能看清一路上遇到的人的臉,更別說有點距離的對面位置了。

不過他倒是能看得到路瑾的樣子。

照片上看起來有着一身健康麥色皮膚的運動系大男孩,陽光開朗,身上永遠充滿着朝氣。

現實裏,他和朋友在一起玩鬧的時候動作随性大氣,玩游戲和喝酒的動作熟練且毫不含糊,面對朋友的起哄也從容應下,一看就是酒吧的常客。

看着對面人群中的路瑾,洛臨水突然有點明白雪江眠為什麽會喜歡他了。

這樣俊朗仿佛是個小太陽的人,最能吸引心中擁有沉疴的傷者。

洛臨水端坐在沙發上,透過幽暗的燈光直直地盯着看不清面容的路瑾。也許是環境和氣氛所擾,對方并沒有察覺。

“看着還不錯啊。”喬刑鳶湊到洛臨水耳邊大聲說話,“你想做惡人嗎?”

沒辦法,即使兩人距離不遠,可在酒吧的音樂下不大聲說話根本聽不到。喬刑鳶覺得自己這趟來的有點虧。好戲沒看着,淨折磨自己了。

洛臨水沒有回答。

他看着路瑾和朋友勾着肩膀大笑,舉着酒杯肆意張揚。資料裏對他的描述在這一刻有了具體的影像。

愛玩,喜歡和朋友在一起鬼混,同時還擁有基本的道德不會亂來。環境造就性格,從小被家裏寵大的路瑾有這樣的表現也不奇怪。

路瑾在大方面上看起來好像并沒有問題。

那自己呢?

要做一個喬刑鳶口中的“惡人”嗎?還是接近路瑾找清原因幫雪江眠将人“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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