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苦瓜
第37章 苦瓜
“又怎麽了，大早上的我還沒睡醒呢。”
喬刑鳶滿臉困意，到了醫院的辦公室後往沙發上一歪，眼皮就想往下耷拉。
今天早上六點剛過，他就接到了洛臨水的電話，讓他務必要趕緊來醫院一趟。說話時語氣鄭重嚴肅讓他以為又是雪江眠出了事。結果呢，他一來，洛臨水就把他拉到了辦公室裏，遠沒有電話裏那麽急。
“你要是說不出個理由，我非把你暗戀的事告訴雪江眠不可。”
“我想問一下，關于胃癌的事。”
喬刑鳶睜開了眼睛，看向洛臨水，“胃癌？”
洛臨水點頭，語氣沉重，“阿眠的母親查出了胃癌，他情緒非常不好，具體的情況我沒有辦法問他，只能來問問你。我想知道盡全力救治的話，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大。”
昨天雪江眠的母親從手術室裏出來之後，醫生就告訴他們情況不太樂觀。早上做完檢查确診，他跟在旁邊聽了一點醫生的結論，其他的，他不是親屬沒有辦法詢問。何況當着雪江眠的面，他更不好開口。
沒辦法，他只能把喬刑鳶叫了過來，讓他查一下病例告訴他具體的結果和後續的治療可能。
洛臨水給喬刑鳶簡單複述了一下醫生的話。喬刑鳶聽了，打開電腦問了雪江眠母親的名字後，憑借着良好的記憶認出了她，然後調出了她自入院以來的所有病歷和存檔的資料。
這一看，他的表情也逐漸嚴肅了起來。
洛臨水等在一旁沒有說話，安靜地等着喬刑鳶看完。
半晌，喬刑鳶皺眉看向洛臨水，說：“情況确實不太好。胃癌早期一般不容易被發現，查出來的時候大都是中晚期了。沈子楠的身體本來就不算好，胃病也是多年的舊疾。這次胃出血的同時發現胃癌已經算好的了，可以盡早治療。”
“可阿眠的母親，不是每月都有體檢的嗎？”洛臨水不明白，“怎麽會檢查不出來？”
現在是五月末，離下一次的檢查也剩不了幾天了。怎麽就在五月的體檢中沒有查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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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雖然注重，但是有些項目也不能每月都來一次啊。”喬刑鳶解釋：“就比如胃鏡什麽的，做一次總歸是對胃有一些刺激和傷害，沈子楠那個玻璃胃，經不起折騰的。”
“你也說了他們每月都會體檢，那麽現在這個結果雪江眠和他母親應該早有預料。醫生也早應該給他們說過，沈子楠患上胃癌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一旦患上就會惡化的非常迅速。”
喬刑鳶嘆了口氣，“你不是問治療可能嗎？從病歷和檢查結果來看……難說。以現在的醫療水平，能夠勉強維持住她的胃癌惡化的速度，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知道了。”洛臨水默然，“麻煩你大早上跑一趟了。”
“這有什麽。”喬刑鳶起身，“你有什麽事就給院長說，他會盡力滿足你的要求的。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說的也不一定準确，你可以讓雪江眠多問一些專家的意見。”
拍了一下洛臨水的肩膀馬上收回，喬刑鳶安慰道：“奇跡也不是沒有，你多注意點雪江眠的心理狀态吧。”
生死面前，就算是醫生也不能做到完全無動于衷。他能做的不多，言盡于此只能希望洛臨水能平衡好雪江眠的心态。上次雪江眠病發進醫院那次，洛臨水的表情可真是讓他印象深刻。
“嗯。”
點點頭，洛臨水沒再說什麽。送喬刑鳶離開醫院後，他轉身回了沈子楠的病房。
病房裏，沈子楠又昏睡了過去。雪江眠坐在病床旁邊陪着，握着沈子楠的手表情平靜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
洛臨水走過去坐在雪江眠的身邊，輕聲問：“困不困？”
雪江眠搖頭，“臨水，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這裏我自己可以應付的。”
昨天晚上洛臨水跟着他跑上跑下，他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讓對方這麽陪着。現在他母親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他自然想讓洛臨水快點回去休息。
“阿眠，你和我出來一下。”
抿抿唇，洛臨水拍了一下雪江眠手臂把人帶到了病房外。雪江眠不明所以地跟着，疑惑地看着洛臨水等待對方開口。
“阿眠，阿姨會患上癌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昨天結果出來的時候，雪江眠雖然震驚悲痛，但隐隐的有一種“果然來了”的落定感。再加上喬刑鳶說的，洛臨水會有這樣的猜測再正常不過。
雪江眠有些詫異地默默點了下頭。
“那，你會把結果告訴阿姨嗎？”
這個問題，才是洛臨水真正想問的。
“會。”
雪江眠給出了肯定的回答，說完不等洛臨水詢問，他解釋道：“我母親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她也很早就知道了自己會大概率患上癌症。她曾經找我談過，說如果有一天她确診了，一定要我不要騙她。”
“我答應了，所以我不會瞞她。”
這麽多年他一直都在等待會有奇跡出現，可比奇跡更快到來的，永遠都是現實。
面對這樣的話，洛臨水也不知道該從何安慰，只能讓雪江眠相信沈子楠：“阿姨很厲害也很堅強。阿眠，我們找最好的專家，一定可以讓阿姨的身體好起來的。”
“希望吧。”雪江眠勉強笑了一下，“謝謝你，臨水。”
嘆了口氣，洛臨水拍拍雪江眠的肩膀沒有再說話。
雪江眠不傻，這麽多年在看病的過程中，有醫生的專業講解，沈子楠的病到底是什麽情況他心中肯定早有了預感。只是當預感真實到來，他不可能坦然接受。他那些安慰的話，也只能是安慰而已。
沈子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
一晚上加一早上沒睡，洛臨水和雪江眠正歪坐在沙發兩頭閉眼小憩。誰也沒有發現沈子楠悄悄地醒了過來，雙眼含笑看着他們兩個。
“阿姨？”
因為昨天起的晚的緣故，洛臨水并沒有睡的很沉。感覺到有目光注視着自己，他一睜開眼朝病床上看去，就和沈子楠對上了視線。
推了一下雪江眠，兩人往病床旁邊走去，順便叫了醫生。檢查完，洛臨水跟着醫生一起出去，把空間留給了明顯有話要說的雪江眠母子。
靠在醫院走廊的牆上，洛臨水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的腳尖。在這種時候，他真是厭煩自己“雪江眠朋友”這個身份。
別人是有心無力，他是空有力氣，卻沒有辦法使。能使用的那一點點，還要七繞八拐安排上一個“朋友”的名義，讓它不能成為雪江眠的負擔。
右腳往前在地上輕輕蹭着，洛臨水深呼吸了一下仰頭看着對面的牆壁。突然，門開了。
“臨水，進來吧。”
洛臨水有些驚訝，跟着雪江眠進了病房坐在病床邊後，他聽到了來自沈子楠的道謝。
“小水，謝謝你願意幫眠眠，調查。”
“不，不用謝。”洛臨水看向雪江眠，得到确定的回複後，又說：“本來就是我不小心查到了阿眠父親的事，我道歉幫忙也是應該的。”
沈子楠輕笑了一下，“眠眠都給我說了，要不是他笨也不會讓你發現。這聲謝謝是我必須要說的。”
說完她不等病床邊的兩人開口，又道：“我的病我已經知道了。我覺得這病也就這樣了，在哪裏看都是一樣的。所以，我想等身體好一點了之後回安市治療。”
這句話無疑是給洛臨水和雪江眠扔下了一顆炸彈。
“眠眠他因為他爸爸的事怕我傷心，一直都不願意回到安市。可我這個身體，再努力配合治療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所以我想在最後的一段時間，回到安市。眠眠從小就認死理，覺得我在安市受了太多的委屈，勾起回憶過度傷心，就一直想讓我換個環境。”
大段的話，讓沈子楠的聲音變得虛弱，她嗓音越來越輕，眼神卻越來越堅定：“可我的大半輩子都在安市呢，怎麽可能那麽簡單忘記？說不定我一回去，身體就好了呢。”
“小水，眠眠的朋友不多，你和他玩的好。”
洛臨水連忙握住了沈子楠朝他伸過來的手，“小水。你，幫我勸勸。你對眠眠有恩，你說的話，他肯定聽。”
“阿姨……”
沈子楠從他進來到現在，就沒正眼瞧過雪江眠一眼，一直都在看着他。洛臨水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越過雪江眠做決定。
“小水。”沈子楠笑了一下，突然說了句：“他那個悶罐子，難為你了。”
洛臨水睜大了眼睛，看着沈子楠的臉眼中全是不敢相信。最後那句話代表什麽，他心裏再清楚不過。他驚訝的是，沈子楠是怎麽看出來的？他明明沒有和她見過幾面。
“媽。”
雪江眠看自己的母親和洛臨水互相對視，完全把他忘在了一遍，有些無奈地開口道：“您要是想回去，我怎麽可能不同意。怎麽還找別人來監督我了？”
他之前讓沈子楠換個環境确實是為了她的身體着想，現在依舊是為了她的身體，想要再回到安市他能有什麽不願意的？
沈子楠偏了一下腦袋，輕哼一聲，“你就是，給小水面子，才答應的這麽快。”
“好好好，您說的都對。”雪江眠掖了一下被角，“這段時間您就好好養身體，我把公司的事情處理一下，咱們就回安市。”
誰知道沈子楠聽完，驚訝地說：“你，回去做什麽？”
雪江眠比她更驚訝，“照顧您啊。您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你能做什麽。”沈子楠瞄了一眼洛臨水，問雪江眠：“你比醫生厲害，還是比護工熟練？”
雪江眠無奈反駁：“這怎麽能一樣……”
工作哪裏比家人重要？他母親因病回到了安市，他怎麽可能再安穩地生活在京市。
洛臨水也跟着勸：“阿姨，京市和安市的距離不算遠，現在來回特別方便。阿眠想回去照顧您，您就讓他跟着吧。他可以平衡好工作的。”
他不知道沈子楠想讓雪江眠留在京市，到底是真的不用陪還是為了方便他。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同意沈子楠的提議。
而且就像他說的，交通便利通訊發達，短短兩座城市之間的距離而已并不能成為他和雪江眠之間的阻礙。
“小水……”
“阿姨？”洛臨水回神，看向沈子楠。
“我記得眠眠說過，你和他認識，就是因為你在安市旅游迷路了，對嗎？”
“對。”
洛臨水和雪江眠對視一眼，不明白沈子楠怎麽就記起了這一茬兒。尤其是，這一段還是編的。
“那你，想不想再去安市旅行一次呀？”沈子楠對着洛臨水眨眨眼睛，“阿眠說，你現在工作不忙。我請你去安市旅行，你想不想，看看眠眠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媽。臨水有自己的安排。”
雪江眠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母親突然邀請洛臨水去旅行。再說，這是談旅行的時候嗎？
“你，閉嘴。”沈子楠無力地瞪了雪江眠一眼：“你媽我，身體還沒那麽差呢。好不容易遇到個喜歡的小朋友，你不讓我現在多和他相處相處，以後，我還有時間嗎？”
“您時間多着呢。”雪江眠小聲辯駁一句，老實閉嘴。
洛臨水看到這一幕心中暗笑，面上倒是更加乖巧了，“我也特別喜歡阿姨。您的邀請我當然要同意了，我也會照顧好您的。”
“嗯。”沈子楠滿意點頭，開始趕人：“快回家補覺吧，看你們兩個的黑眼圈。這兒有醫生護士，和護工呢，不用一直在這裏等着。”
“休息好了，再來。”
一開始雪江眠還不想走，最後還是洛臨水和沈子楠齊齊上陣，才把他給勸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