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梨雨
梨雨
辛星醉了,沒走兩步就開始嘔吐,吐在甲板上,服務員司空見慣在他要吐的那一秒已經等待了多人,毛巾掃把拖把。
辛星本來還沒那麽難受,估計是讓風吹了,又讓浪颠了,扶着欄杆就嘔起來,但是他也沒什麽吐的,就是一些水。
服務員遞來一塊毛巾一杯水,辛星也沒法拿,蹲在地上,似乎是難受壞了。
陸懷英挨着他,從下面鑽進去給他擦臉,又扶着他喂他喝水,“吐了。”陸懷英輕輕地說。
辛星的耳朵碰到陸懷英都是漲熱得跟發燒了一樣,他抓着欄杆的關節青筋都爆起,陸懷英怕他摔了,抱在懷裏說,“我抱你回去行嗎。”
辛星還想擺手,陸懷英抱着他一路小跑。
到房間了,他又要蹲到馬桶去吐。
陸懷英輕輕拍打着他的背,一邊給他擦臉漱口。
陸懷英的眉頭都擰起來了,他是真的看辛星不爽,也是真的想幹死他,剛剛又他媽的在外面說他是狗,真是草了。
陸懷英都在想要是現在把他的腦袋按進去馬桶裏他能記得住嗎?
記住就完了。所以這個念頭被陸懷英壓下去了。
陸懷英蹲在邊上順着他的背,看他吐得眼淚都出來了,“我去給你找解酒藥嗎?”
他費勁地擺手,終于吐累了,他踉跄着去洗臉,這人的潔癖好像特別嚴重,都難受成這樣了還要七步洗手法呢。
陸懷英扶着他給他擦脖子擦臉,他轉過頭來看着陸懷英,忽然就好像笑了。
他嘴角一勾令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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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英不敢直視,怕他酒瘋起來更作踐自己。
陸懷英給他擦幹淨,外面的月亮天上一個,海上一片。
把他抱到床上自己就晚上看看睡沙發還是睡浴缸。
他迷迷糊糊地拍了拍床,“上來。”
啧,他怎麽還不睡。
陸懷英只得上床,祈禱他別酒後跟個精神病一樣折騰自己,他真的怕疼啊!他捅那一下現在他屁股還疼呢!
陸懷英也不敢進被子,只敢睡在邊邊上。
辛星伸手攏着他,把腿架在他身上,哼唧,“我第一次可要給你了。”
陸懷英被炸得在床上不敢動,手都抖了起來,辛星歪着頭看他,“有電棍電你了啊?”
“沒。”陸懷英繃得跟個棒槌一樣,他控制自己的結巴跟體溫,但是此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裝的還是真的,“我,我,我也是。”
“我哥說沒到十八幹這事兒長不高。”辛星卷在他懷裏,“我想睡覺。”
陸懷英輕輕地拍着他的背,他的頭發像是泡在護發素裏長起來的,又香又軟。
陸懷英曾經也有這樣的頭發。
“那就好好睡覺。”陸懷英輕輕地拍着他,嚯,他剛剛什麽意思啊。
“我們...”辛星燙紅的臉頰蹭在陸懷英的肩膀處,“是不是還有事情...沒做啊。”
嚯!陸懷英又蒙了,他真的屁股還痛呀!
總不能一天好幾回的去慷慨赴死吧,那次他都已經抱着必死的準備了,一天來兩回,這不合适啊。
都說真喝醉了的硬不起來,能酒後亂性的都是三分醉,陸懷英覺得辛星就應該是放一放嘴炮,但是就算這樣他的大腿也慢慢蹭了一下,還好,沒硬,吓死了。
“是有事兒沒做完,”陸懷英轉過來蹭着他額頭,“我可以跟你要求繼續嗎?”
繼續個毛呀,他都沒上子彈。
所以陸懷英裝作自己也很想要的樣子,翻過身來往下看着他,蹭着他的鼻尖,“想...快點做你的人。”
陸懷英把手臂穿過他的脖頸下面,攏在懷裏親了一口。
一點兒動作在都能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酒醉的辛星仰頭吻了他。
如他所願的将手臂圈了上來,呼吸帶着酒味兒,陸懷英感覺他是喝多了橙皮利口喝多了。
陸懷英感覺到了...草...讓子彈飛的感覺...
完了,該來的還是要來啊。
但是峰回路轉,只聽見耳邊的人說,“你...別太用力...我...沒有過...”
陸懷英在一瞬之間就明白了意思,草!讓我白緊張這麽久,你早說啊。
但是溫柔的陸懷英還是展現出了體貼的天賦,“那個可疼了,我...不想弄疼你。”
“沒關系的,我可以吃藥。”陸懷英感覺剛剛的止痛藥已經勁兒沒過。
“說的好像我把你弄懷孕了一樣,”辛星笑着擡起眸子,半夢不醒,“你不是說,聽我的話嗎?”
“痛了...能不生氣嗎?”一會兒給自己來一腳那也完蛋啊。
真是舉步維艱的一場床戰。
陸懷英跪在床上,手指沾了粘稠的液體,小心翼翼地去試探,見他的沒太大的反應,微微往裏弄,他嘶了一聲,陸懷英又不敢動了。辛星捂在被子裏,不看他,只能感覺到他輕微的顫抖。
“疼不疼?”陸懷英親吻着他的肩膀,脖頸,依次往上,細密溫柔的吻點點的布在他身上,還在繼續探入。
他悶聲了一聲,推了他的手一把,陸懷英的手指被擠壓得無法再往裏深入,他扶着辛星,感覺呼吸一樣的伸縮,辛星的眼睛變成他從未見過的樣子,可憐,無助,繼而是淚花。
“寶...寶貝...”陸懷英口不擇言,不知進退,“你疼嗎?”
辛星咬了一下他的虎口,顫着就坐了下去。
他梨花帶雨,蹙眉嬌嗔,萬分委屈,“你快親我呀...”
陸懷英因為這一句迸發了強烈的沖動,他把辛星抱在懷裏,親吻他的耳垂,舔舐他的眼窩,颠在身上,緊緊地抱着,“我可以進去嗎?”陸懷英問他。
“我有點忍不住。”陸懷英看着漲紅臉的辛星,産生出巨大的快感,這個讓他□□的少年,叫他下跪的少年,羞辱他不管何時的少年,此刻正在央求自己進入他的身體。
陌生的辛星手胡亂的抓,去主動親吻他的手背,抓着他不願意放手,他一開一合地索要。潮水在此時一下一下拍着船壁,彎鈎一樣的月挂在天上,淩亂的房間裏辛星坐在他身上。
陸懷英抵住了,抵在壩口摩挲,“我...”陸懷英不敢繼續,他怕辛星反複無常,他是想好了來挨草的,他不知道辛星到底是想幹什麽。
“你快點兒。”辛星嬌得更厲害,連聲線都變了,又要陸懷英摸他。
“快點兒幹嘛?”陸懷英在他耳邊吹氣,親吻他掉落下來的眼淚。
“你快點兒...嗯...”辛星變成了他從未見過的樣子,說實話,陸懷英有點兒...想草死他。
“要你說。”陸懷英其實不太敢,但是他還是這麽做了。
可能這就是一個對下流無師自通的騷/貨在床上應該有的基本素養吧。
“嗯...”辛星迷離地看他,一個勁兒在身上蹭。
陸懷英抵了進去,就感覺到難漲的灼熱,奮力往外擠的力道,他微微使勁兒,辛星忍不住連嘴唇都抖了起來,陸懷英有點兒舍不得這麽弄他,到底還是帶着自己從那個鬼地方出來了,沒苦勞沒功勞,純粹他色,色就這麽點事兒,長得也好看,還是頭一回,不虧。
“疼嗎?”陸懷英問,“疼的話我拿出來。”
辛星瘦,個子也不高,對于陸懷英來說,抱起來都是小事兒一樁。
陸懷英抱着他,哄着他,“不哭,不哭。”吻去他的眼淚別的地方卻沒饒過他。
辛星哭着要搖又要推,嘴裏不知道在說什麽,陸懷英聽不清,只能抱着哄,直到他哭着洩了出來。
陸懷英勁兒還沒到那兒,就只能把他抱起來,拿毛巾給他輕輕的擦臉,擦腿,擦一些污穢都弄幹淨。
他是帶着明确的目的來的,他對辛星的印象談不上好,他是從上流人落到下流人的,他心不甘氣不平,辛星對他的羞辱無法拒絕,只能小心翼翼地讨好。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他不想就這樣過,他才二十三歲,誰說他不能翻身。
他從前也是車接車送的寶貝,在學校的時候也曾博得女生青眼,他眼高于頂,自負驕傲,卻在這裏活得不如一條狗,要倚靠這樣的方式才能逃出人間的煉獄。
他是九死一生出來的,他要對得起自己。
但是剛剛他看見辛星的眼睛的時候,卻一股腦地将野心與憤慨都靠邊了,他眼裏只有辛星的眼睛,他吻過辛星眼淚的時候好像看見了自己。
高貴少爺的落魄哭泣,這種高高在上的俯視的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了。
哪怕只是在床上,那一瞬間也讓陸懷英覺得迷茫。
這樣的反差讓他心裏騰升出一股割裂感,是非凡的成就感,奇妙的捕獵感。
陸懷英掐了一把自己的臉,試圖去忘了他的眼睛。
辛星清醒了半,握住了他說,“你沒好嗎?”
“沒...沒關系...”陸懷英吓了一跳,怪他媽尴尬的,他怎麽這麽快,還沒怎麽着呢就完事兒了,他要是在上面估計自己也不能怎麽遭罪,但是敬業的陸懷英想不動聲色地從他手裏拽出來,“我...我本來也...你要緊。”
“你不難受嗎?”辛星的手沒有放開的意思。
“有點兒,但是...”陸懷英有點後退,“我不好讓你弄這個的,我的,我的...你...”
真服了,快放手呀!越抓越硬呀!
你可別什麽心血來潮你搞我老二呀。
辛星垂下了手臂,說,“我也沒力氣了,你自己去弄了吧。”
“包裏有錢,你去拿吧。”辛星要睡覺了。
“我,我不要錢。”陸懷英垂着眸子說,“你家已經給了很多錢了。”
“有毛病,真能裝。”辛星說,“随便你。”就翻過去睡了。
在夜半的時,床就靠岸了。
船上的人盡興而歸,辛星還在睡覺。
陸懷英即便已經很小聲了,但還是窸窸窣窣的,他收拾着東西,看着甲板子上的人流已經洩了大部分,過來輕輕地搖晃辛星的肩,他動作不敢太大,辛星看起來醒了不少,又要脾氣不好。
“嗯?”辛星睜開了眼睛。
“要下船了,”陸懷英蹲在邊上,“要醒醒了。”
“你要我幹嘛呀。”辛星扭了個身,“我還困呢。”
“要醒一醒了。”陸懷英說,“辛老板去送人了。”
“啊。”辛星說,“我想尿尿。”
“那我給你抱過去嗎?”陸懷英問。
這麽大,還要把尿?
“神經,我還不至于連尿尿都不會自己走過去。”辛星說着話,陸懷英給他套上衣服,看着他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辛星吹了聲口哨。
看來已經完全清醒了。
他還能記得昨晚的事情嗎?
還能記得他自己昨晚那樣子嗎?
陸懷英站在他身後,噙笑不語。
“走吧,跟我回家。”辛星往前走,陸懷英跟在後面,輕輕地嗯了一聲。
床上那些比基尼姑娘現在穿上了大衣,誰是誰也無從分辨了。
老板們的車停在對岸,夜間像一條火龍。
這些浪蕩又不知檢點的人把自己用剩下的岡本扔進海裏。
夜半的時候下船容易看不清,陸懷英拎着辛星的東西,在踏上甲板的時候有一種重生的感覺。等他踏到甲板的那一秒,他才感覺他的心髒在劇烈的跳動。
如果說現在有什麽中二的臺詞那就是那句——這一次,我要把屬于我的一切都奪回來。
他看着辛星的側臉,無所顧忌地在心裏暢想,他想通過辛老板把陸家給他的屈辱都百倍的還回去,他想要一箭雙雕,在對陸家實施完報複之後再要辛家也為自己的哥哥付出代價,但是他不能急。
他要好好地待在辛星的身邊,讓辛星竭盡所能的心甘情願的幫助他,他要辛星救他出風塵,要辛星為他下地獄,要辛星為他自甘堕落,要讓辛家的哥哥也嘗一嘗他的滋味。
就算不知前路如何,他得擺出一副他想要回陸家的模樣,野心才是他們想看見的,但同時除非他這輩子也不想回林港,不然勒着他脖子的狗鏈子就在辛星他哥哥的手裏。
他對辛星分泌出唾液,辛星說過,他倆一個貪財一個好色,他必須用時間争得辛星善待他,但是他哥哥也說過,他三分鐘熱度,對什麽東西的喜好都時間都很短,那如果這樣,留給他的時間更是不多。
但是這些在陸懷英的眸子裏都看不見。
他看起來像個乖乖的仆從。
離陸地的最後一步,甲板不穩,有點兒搖晃,晃得人心不安。
“你想不想跑啊?”辛星插兜側身問。
“我不想。”陸懷英想都沒想就說。
“因為我哥手上有你的條子啊?”辛星問。
“是,”陸懷英擡起頭,“我不想再回去那兒了。”
“我欺負你你也不想回去嗎?”辛星嘲諷的神色明顯。
“你這不算什麽欺負,”陸懷英護着辛星往前走,說,“陸家...不是本來就欠你們了嗎,應該的。”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辛星說,“我呢,就是貪玩,人品這事兒呢跟我沒關系,你受得住你就跟着我,受不住你就滾回去。”
“我不回去。”陸懷英看見前面辛老板正倚在車旁,“你給我玩死了我也不回去。”
辛星打量了陸懷英一眼,有些看不上,往前面找他哥去了。
“寶貝兒,”辛老板摸了摸辛星的頭發,“我一會兒還得走,你回去家裏,不能再帶着你了。”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辛星問。
“我給你發消息,好不好?”辛老板看着陸懷英把東西裝進後備箱,說,“這人你要是不喜歡,就叫林叔處理。”
“知道了。”辛星說,“話少,不煩人,還會幹活兒。”
辛老板揉狗一樣揉着他弟弟的一頭金毛,看了陸懷英一眼,“你別太過火了,我都看見好幾回了。”
“哎呀你管呢。”辛星說,“你掙錢不就是為了能讓我這樣嗎。”
“瞎說,”辛老板道,“有點禮貌,行不行?別太折騰人。”
“我哪兒有,不信你問他。”辛星說。
“你一分鐘三鬼點子,我可不信你的話。”辛老板把辛星送上了車,在窗前靠着,說,“哥走了。”
辛星坐在車上,手挨在車窗上,流暢的手臂線條,他的一頭金毛襯得他皮膚更白,風微微吹着,他對陸懷英說,“你跟着跑回去,鍛煉鍛煉。”
陸懷英點點頭,“我不知道路,那你們能開的慢一點嗎?”
辛星眼中沒他,拉起了車窗。
陸懷英先是開始跑,在大道上茫然地看着越來越遠的海岸,無法相信自己真的逃出了那裏。同一片海,感觸大有不同,他曾經幻想過游過來,漂過來,或者是奇遇記裏的飛過來,他早就瘋了,誰他媽能救他出這片海,他都得跪在他的腳邊搖尾巴。
哦,還真是。
他越跑越快,也越跑越急。他急着離這片海遠一點兒,世界上最大的章魚觸手有2500米,它要是爬上岸的話還是會在瞬間把陸懷英抓回去。
他跑得氣喘籲籲的時候看見了路邊站着抽煙的辛星。
“別喘,跟狗似的,真醜。”辛星說。
陸懷英嗓子幹啞,口腔都分泌出酸液,臉跑得通紅卻在此時屏住了呼吸,但是越屏越想咳嗽,他摸了摸嗓子,終于還是沒忍住,咳嗽了兩聲。
辛星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說,“看着人高馬大的,怎麽一點兒也沒用。”
“我以後....鍛煉。”陸懷英說。
“上車吧。”辛星自己坐上了駕駛室,是一輛小跑車。
陸懷英不知道自己應該坐那裏,看來看去,只有前備箱适合他,但是前備箱也太小了。
“坐我邊上。”辛星說。
陸懷英進了跑車,辛星就把煙扔在他身上了,他拿着煙頭不知道怎麽是好,窗門他也不會開,最後他拿手撚滅了煙頭,手有點痛。
“我不想開了。”辛星打開車門,說,“你來開。”
“我已經很久沒開了,”陸懷英看着這輛跑車,他從前也有一輛。
陸懷英說,“我都忘了,而且我駕照好像也過期了,六年了,要被抓的。”
“就你開。”辛星說,“被抓關我什麽事。”
陸懷英已經很久沒有坐進跑車駕駛室了,辛星說,“你随便踩。”
“踩好了嗎?”辛星問。
陸懷英點點頭,“油門不夠大。”辛星說。
陸懷英又接着踩,聽見如暗夜裏惡魔咆哮聲音的時候,辛星一把挂了檔。
車呼嘯着沖了出去!
陸懷英聽見辛星的笑聲,
速度太快了,只能憑感覺去控制,方向盤太重了,他微微一動就整輛車都要偏離正常的白線。
“踩呀!”辛星喊。
陸懷英眯着眼睛只能繼續,他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他實在害怕!
路過的車輛朝他們鳴笛,感覺警車都在後面追捕!
陸懷英顫顫地問,“可以,可以慢點了嗎!我怕!”
“怕什麽?”辛星問。
“怕我開的不好弄傷你!”陸懷英說,“你會受傷的!”
“你要是弄傷我,我哥會殺了你。”辛星說,“踩!”
陸懷英卻不聽他的指揮,把車緩緩地停在路邊喘氣,他說,“你要打我欺負我都行,但是你別拿自己開玩笑。”
陸懷英死死的握着方向盤,“我的命不值錢,你已經買了,你讓我站在前面讓你撞都沒關系,但是...你不能讓我帶着你冒危險,我...”
“沒勁。”辛星說,“滾下去。”
陸懷英吓出了一頭的汗,慌忙地解開安全帶推門下來,又到副駕駛給辛星解開,鼻翼擦過辛星的臉頰,辛星不耐煩的往他臉上打了一下,說,“都是汗,就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