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卯時未到司雲琴就被叫醒了,頂着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任由宮裏來的人折騰。

期間司雲琴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哈欠。

身上被裹了一層又一層的衣服,頭上被加了一層又一層的首飾,這都還不算什麽,最主要的是司雲琴感覺實在是太餓了。

原本司雲琴是想等那些宮裏的姑姑們走了,讓司茵俏俏的給她拿點吃的,結果還沒等到上完妝呢,就聽到咕的一聲。

司雲琴有些尴尬的看向為首的那位姑姑,露出無辜的笑容:“諸位姑姑,我能先吃點東西嗎?真的餓?平日裏醒來半個時辰不吃東西就撐不住了。”

“這...”站在她身邊的宮女小心的看向那位姑姑。

“大典要進行的事項多,不吃東西哪裏撐得住,萬一餓暈過去豈不是贻笑大方了,是不是?”

被她那可憐兮兮的眼神看着,那姑姑最後點了點頭:“果腹即可,皇後娘娘切莫貪多,不然不便束腰,大典途中若是...”

“放心想出恭我會憋着的。”司雲琴一臉認真的道,眼神中仿佛都透着乖巧,就差指天發誓餓了。

這半月來宮中姑姑對司雲琴的性格也有些了解,沒什麽架子,性格灑脫但不出格。

那姑姑微微點頭,轉而讓人去給司雲琴準備些吃的。

沒一會便有人端了膳食過來,司雲琴看着那些香甜的糕點眼睛都直了,但因為有宮中人在,她也只能慢條斯理的吃着。

吃飽的半飽那姑姑便不讓司雲琴再吃了,說是一會不好束腰。

司雲琴看着下人們過來将糕點端走了,目光依依不舍的追随着那糕點,像是什麽深愛的戀人一般深情。

沒多久妝容弄得差不多了,司家人過來看她,除了她母親和姨娘之外還有好幾個司雲琴都不太叫的上名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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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她不尊重長輩,實在是司家家大業大,親戚衆多當真記不過來。

但司雲琴還是安安靜靜的聽着她們說話,時不時的搭上一兩句。

沈言心聽人彙報了司雲琴今日的反應,沒忍住笑了笑:“她倒是率性。”

吉時到,使臣入內,司雲琴耳力不錯,聽到外面的聲響便知道她也該出去了。

起身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身着皇後袆衣,頭戴華麗鳳冠,當真有些威嚴。

原來威嚴真的能用衣物堆積出來。

尚宮引路而出,皇後儀仗倒是浩蕩。

司雲琴跟着走完全部冊後儀式,一上午就這麽過去了,忍着饑腸辘辘實在覺得難受。

好不容易群臣叩拜之後離去,司雲琴終于松了口氣。

等人都走了回到自己閨房,司雲琴委屈兮兮的對着自家母親和阿姊撒嬌:“好餓~”

但想吃上飯還沒那麽容易,還得卸下鳳冠,脫下祎衣才行,這也不是個容易事,還好有人幫忙。

司雲琴算是明白了為什麽那些貴人都需要那麽多侍女伺候,就這一身行頭,她一個人怎麽可能弄得了。

但今日還不是最難的,明日才是大頭,今日冊後,明日皇帝親迎,正式入住宮中。

哦,聽說原本還有游街與民同慶這一道流程,但太後說帝王年幼,便不用了。

司雲琴恨不得在她耳邊說一句,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

當然細說下來,這苦難也是源于那位太後,所以還是不細說了。

次日親迎,起的比前日更早,司雲琴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實在不怪她,今日就要入宮了,往後司家的親人就是再見不易了。

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怎麽會沒有半分留戀。

只是平日裏也不敢在她母親面前顯露出來,她怕母親又徒增難過,在她面前司雲琴向來是笑盈盈的。

她大半夜的在房頂上看月亮,誰知她家阿姊和兄長還有姐夫都來了。

幾人說着幼年事,她二哥帶着酒過來,司雲琴淺酌了兩杯,不敢貪杯,她兩位兄長倒是喝得多,醉醺醺的說着自己日後定在軍中建功立業,不讓她在宮中難過。

司雲琴覺得心中暖洋洋的,但也還是笑着道:“雲琴別無所圖,只願阿姊、兄長,父母姨娘平安順遂就好了,也不求蓋世功德,畢竟功高震主。”

她阿姊伸手捂着她的嘴:“琴兒莫不是也喝多了。”

司雲琴笑了聲,又淺酌了一口:“是醉了。”

不過太後的眼線似乎已經離開了。

昨夜折騰,以至于今日司雲琴當真困倦,宮中姑姑對此頗為無奈,但也理解。

吉時到,伴随着她家人的不舍,終究還是要出門登車,上車之後司雲琴悄悄看了一眼哭紅眼的母親和阿姊,輕嘆了口氣。

她雖安慰自己入宮也沒什麽不好,但其實也只是沒有選擇之下的自我寬慰,若可以她定然也不想的。

迎親的使團浩浩蕩蕩,宮中侍衛守衛街道,百姓好奇探望,當然司雲琴還聽到有大男人當街哭泣,嚷着什麽可惜當真可惜。

直聽的司雲琴滿頭黑線,這幾日她聽聞不少文人都寫文吟詩明裏暗裏說太後無德。

不得不說這些自诩清高的文人,有時候是有那麽點膽量的,這要是在明朝,這些人怕是都得入獄,這麽一對比至少這個太後脾氣還挺好。

入了宮門鐘鼓齊鳴,司雲琴覺得還挺好聽的,當真有種浩然大氣之感。

跟着引路人入了帷帳,再次整理衣飾,之後便是等待入殿了,在這等待的時間,司雲琴偷偷吃了兩口糕點,不至于讓自己餓暈過去。

過了會宮中女官又出來引她入殿,按禮數就應該是皇帝牽引,不過如今這皇帝才三歲,司雲琴也不指望他來,估計是哪個女官帶着。

但司雲琴如何也想不到會是太後親自牽着小皇帝過來。

司雲琴現在大殿門口,看着那同樣一身華服,矜貴威嚴的女子牽着幼小的皇帝。

她還是多年前随母親入宮見過一回太後,彼時她還是皇後,臉上還有幾分真心的笑意,不像現在,當真冷漠如霜。

即便是婚宴,臉上挂着笑,卻總讓司雲琴覺得那笑意都是冷的。

太後牽着小皇帝向她走來,小皇帝年幼步履蹒跚走的慢,司雲琴也耐着性子等着,別的不說這小皇帝生得倒是精致,粉雕玉琢的。

沈言心走到司雲琴面前,一手牽着小皇帝,另一只手拿過紅綢遞給她。

司雲琴忽然生出一種怪異的錯覺,和她成婚的不是這小皇帝,是太後。

還是奉子成婚的那種。

這念頭一出來,司雲琴連忙在心裏唾棄自己姬眼看人姬。

她在太後眼裏可就是個籠絡她父親的工具人,哪有什麽別的。

但真的不怪她,這人設真的很好嗑,尤其太後比她好像也就大了幾歲。

伸手接過紅綢,太後又彎下腰将另一端遞給小皇帝。

小皇帝不解軟軟糯糯的喚了聲母後。

“這是何物?”小皇帝不解的詢問。

沈言心對他展顏:“拿着便是,母後在呢。”

群臣不敢言語,倒是司雲琴看着她的笑容,好像多了幾分真摯。

她是當真喜歡這個小皇帝。

小皇帝乖乖的牽着紅綢,沈言心稍微握住了中間,怕小皇帝拿不住。

司雲琴那種怪異感便又上來了,但面上還是不顯山不露水。

跟着走完儀式,最後到了合卺之時,帝後共食,不僅需要共飲酒還需要共食準備好的黍、稷、稻、粱,是為同牢,小皇帝還是太後抱着喂的。

說實話味道當真不怎麽樣,至于飲酒,自然也只有司雲琴一人飲酒,小皇帝喝的湯汁。

而後便是百官宴飲,小皇帝畢竟年幼後續禮節便是能省則省。

小皇帝犯困了,太後命女官抱着回了寝殿,同時命人送司雲琴回皇後寝宮。

彼時外面天色都已經暗淡了,即便是自幼習武的司雲琴也覺得頗為疲倦。

帝王年幼,也不必侍寝,司雲琴試探着詢問了能不能卸下頭飾和衣袍。

就為了這事,掌事的姑姑還去請示了太後,可見這太後在宮中的威嚴。

沈言心聽了司雲琴的請求以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皇後一人在宮中無趣,便請來一同宴飲吧。”

聽到這消息司雲琴半點都笑不出來,在心裏謝了沈言心幾百遍。

但面上還是要笑着答謝母後體諒。

去了前朝,百官朝拜,司雲琴當真不習慣也不喜歡,臉上的笑意都僵住了。

但她清楚,她沒辦法像諸多穿越小說的女主一樣做個特立獨行,不遵守禮教,無視階級身份的人。

最後還是只能僵硬的擡手讓百官起身,而這其中包括她的父兄。

本以為見過百官她應該去女眷處宴飲,卻沒想到太後當即給她賜座,讓她坐在太後下首,百官之上。

有一人出列說不合禮節,司雲琴看他的官袍,應是某位王爺。

誰知沈言心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南楚王所言差矣,皇後乃是一國之母,一國之母代皇帝宴請百官有何不可?”

司雲琴見那南楚王依舊想說什麽,但在沈言心平靜冷漠的目光下,最終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太後所言極是。”

那一刻是司雲琴第一次領會到這位太後的權勢和野心。

之後的宴席上,司雲琴倒是乖巧,只安靜的吃東西,也不貪杯。

別的不說,這宴席上的酒菜都是極好的。

沈言心偶爾看向她,都是在吃,心無旁骛的吃。

于是默默的在心裏給司雲琴貼了張标簽: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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