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徐行藏湊近了狀似仔細觀察。

然後一臉沉重地點了點頭,“像,像極了。”

顧之川本以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能看着那人壓下來的眉宇時,他就不自在了,“仙君,之川,”

你信不信之川,雖然和魔尊血脈相連,但是之川不是他那樣兒的。

之川絕對不會傷害你……

之川還可以保證……

徐行藏摟住他,吻上了他的臉頰,親吻他的眼簾,“寶貝兒,你見過魔尊嗎?”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人覺得自己故意皺皺眉,就會有談廣涯那種該死的氣質?

他把魔尊置于何地?又把魔尊手下的冤魂們置于何地。

顧之川這下是真的有點兒想鬧了,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

“仙君,之川是認真的!”

徐行藏,你究竟能不能稍微認真一點兒?

稍微把我放在眼睛裏一點兒?

于是徐行藏認真地點了點頭,還牽上了顧之川的手,“哦,川川這漂亮的圓圓的眼睛,像極了魔尊的丹鳳眼。”

顧之川的确生氣了。

“好,那仙君你說,之川哪兒不像魔尊吧。”

徐行藏一哂,這孩子心裏是真的沒數,“川川,我很好奇你憑什麽覺得自己像談廣涯。”

呵呵,大概就憑同一個爹,同一個媽生吧。

不然呢,難道還是你更像魔尊不是?

之川都覺得全天下,沒有人能比之川更像他了,好吧。

徐行藏沒有覺察到顧之川真的生氣了,主要是,雪中仙的怒火對于危宿而言,實在是沒有任何威脅。除非顧之川碰到他的忌諱,否則他根本不會像對着別人一樣,時時審度。再加上顧之川身上好聞的味兒,以及他接連不斷可愛操作,徐行藏幾乎對他都沒有了戒心,“川川,你不要總給我一種藥聖是個邪魔外道的感覺。”

顧之川這下不理解他了,好好兒的怎麽就扯到他師兄身上去了。

“唉。”徐行藏輕嘆了一口氣,“有時,我真的很難不懷疑,藥聖是不是一個瘋狂到拿他師弟來試藥的家夥。”

雪中仙和藥聖的确會經常相互試藥,但是徐行藏的言外之意,顧之川還是明白的。

“仙君!”請你好好兒說話。

不要再陰陽怪氣兒,之川是不是被藥傻了,好不好。

之川只是因為喜歡你,所以總控制不住自己,做了那麽些個蠢事,但之川平時真不是這樣的。

顧之川不說話了。

小白團子仰望長白條,雪中仙仰望危宿仙君,顧之川仰望徐行藏。

他似乎一直在追趕他的腳步,然後今朝徐行藏殘忍地告訴了他,不必追。

這是一種他在南境體會不到的感覺。

藥聖不會給人這樣的感覺,林明杞也不會,劍聖甚至更不會。或者說,他倆不會給雪中仙這樣的感覺,而劍聖不會任何人這樣的感覺。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細說下來就是,不管之川是愛慘了他,還是恨毒了他,都不會影響他對之川的态度,他如何看之川,只取決于之川背後站着的是誰,以及,他愛我憐我。

至于別的,統歸于不重要。

“仙君,你喜歡魔尊嗎?”

冷不丁,他把這個他思索了多時的話,問了出來。

他太想知道,什麽在危宿仙君的眼裏是重要的了。

顧之川想扇自己的巴掌,但是他總是沒法兒控制住自己那張過于活潑的嘴,以及時時跳躍着的腦袋。

長白條死活不離開魔尊之謎,曾一度登上了他噩夢榜的榜首。

談廣涯那色兒的,連他的親媽都嫌棄,都受不了跟他待在同一塊屋檐下,那麽,為什麽徐艮可以呢。

明明他留下會更遭罪不是嗎?他為什麽不跟着我們一起走呢。

魔尊的手下他殺了,出城的令牌他偷了。

難道“跑”這件事,比前兩件事兒,更難完成麽。

天地廣大,或許藏有一二生機,但留在魔尊身邊,顧之川自我估量,不如跳懸崖生還的幾率高。

這還只是要求活下來。

尚且沒考慮活下來了之後,要怎麽活。

所以上天入地,他只想得到一個合理解釋,徐艮真的喜歡談廣涯,非常喜歡,喜歡的敵我不分,失去自我,被他打被他罵,也願意的那種。

如此想着,周圍還沒有瓶瓶罐罐的給他踢,顧之川又生氣地向把糖吃的差不多了的葉玖,扔了一把零零碎碎的小東西,當打地鼠了。

聽聞此話,徐行藏眯眼沉思,忽地,抵唇而笑,目光溫柔缱绻。

若說他看劍聖露了三分春光的話,現在是冰雪融盡,春色滿園。

只一笑,面容猙獰的妒忌,就爬滿了顧之川的腹腔。

他不介意徐行藏之前有過多少情郎良伴,但他無比介懷這人曾許真心,曾傾心于誰。

這是他自認自己現在尚且沒有得到的東西。

“川川。”徐行藏伸手,顧之川聽話的把自己的臉放了上去,“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幾歲了?”

“我怕極了對個心智不成熟小孩兒下手,那藥聖翻過昆侖,也要來找我的麻煩。”

顧之川掉頭咬在了他的手上,咬出了血印。

“仙君放心吧,之川做的自己的主。”

徐行藏感受不到痛意,只覺得有些許麻癢,怪舒服的,他把手再往顧之川的嘴裏遞了遞,“是嗎?”

這塊兒分神送了片金葉回環琅境,問陸鳴杜殷有沒有為難他。

“怎麽?難道仙君咬都咬過了,還打算不負責任不是?”顧之川吐了嘴裏的手,瞪圓了眼睛看向徐行藏。

之川不幹淨了,之川賴上你了。

仙君,人要學會為自己的沖動買單。

“沒有。”徐行藏言之鑿鑿,“我只是好奇,之川不是想自由自在的麽?”

那麽,你為什麽還沒有跑得出狼窩,就又往虎穴裏跳呢。

難道你覺得,僅憑着我對你的一腔愛憐,就能保你一世的自由無阻,夜明天晴麽。

你憑什麽在覺得藥王谷都掣肘了你的時候,而我不會更讓你難受呢。

當然,如果你是個倚仗着藥王谷的寵愛做資本,來跟我胡鬧的小孩兒,當我這些都沒說。

那樣的話,一切都說的通了。

比如,杜殷也沒打算過透露丁點兒我的忌諱告訴你。

哪怕是昨天晚上那種事兒發生了之後,你師兄心裏想着的都是,自己出手料理,他根本就做任何你可能不給他搗亂的預算。所以,你就算把天捅下來半塊兒,他也不生氣,不告訴你下回該如何避免,畢竟這些本在他的想象中。

寶貝兒,如果這樣的話,我可真要可憐你了。

想想,如果有誰要把我當吉祥物養着的話,我會告訴他什麽樣的吉祥物最可愛,在咬斷了他的腿之後,再反手送他個漂亮的籠子。

不是可愛麽。可愛不在自己身上,才最可愛。

可愛被我養着,尤其可愛。

顧之川不打算猜測徐行藏那雙漂亮眼睛裏都寫着什麽了,反正他也猜不透。

他只知道,如果要對付走火入魔了的人,一定不要陷入了他的邏輯中,去和他強行争辯。

他在自我的世界裏沉浮了成百上千遍,就算有人辯贏了他,他也不會認可對方的觀點。

此時唯有以毒攻毒,比他還要瘋狂地強行打斷他那循環往複,一遍一遍告訴自己我沒錯的論證不可。

顧之川撲倒了徐行藏,不僅讓他潔白如雪的白紗染上花草的汁液,染上泥水的髒污,還讓他順長的頭發一塊兒髒掉,“仙君,你剛才教的,之川都學會了。”

只撲這一下,他就發現了這位看起來敢公然打藥聖和林明杞的臉,還順帶挑釁劍聖,都無所顧忌的仙君的薄弱之處。

他太瘦弱了。

只要被人近身,必是他死。

果然,被人按在身下,徐行藏不僅身上的肌肉僵硬了起來,而且臉上出現了愠色。

“顧之川,你別是大早上的,就喝了酒。”

這下,顧之川措置若裕地親吻起來了他喜歡的每一處地方,額頭很喜歡,吻一下,眉毛很喜歡,吻一下,那雙寫着要弄死之川的眼睛也很喜歡,吻一下……

危宿仙君漂亮的唇瓣被壞小孩兒咬破,他一下子就不再大方地,再把東西往顧之川嘴裏送。

“仙君,之川喜歡的自由自在,包括自由自在地吻你。”

徐行藏冷笑,“你最好憑的是自己的本事,要不是不想殺你,你還有全屍麽?寶貝兒。”

“那讓仙君不想殺之川,不也是之川的本事嗎?”

你管之川仰仗什麽,反正目前的結果就是,之川贏了。

贏家,合該摘取勝利的果實。

雪中仙高興地跟貼上了白紗仙人的臉,仗着骨骼上的優勢,把他的左右手分別攏握在掌心,“仙君,我們曬會兒太陽吧,今天的天氣可真好。”

“你确實很有本事。”

徐行藏喜歡曬太陽,卻不喜歡被人壓着曬太陽。

顧之川又吻了一下他,阻止他吐出更惡毒的話出來。

“等一會兒,之川幫仙君洗衣服好了?”

雪中仙也不是一點兒也不害怕。

他能在徐行藏的臉上跳舞,吊的護身繩索是藥王谷,梯子是徐行藏不反感。

如果徐行藏真不高興兒了,他不敢說,他不怕死。

看來還是知道自己姓甚名誰的,徐行藏閉上了眼睛,“不用。一緞紗而已,扔了就是。”

他在警告之川嗎?告訴之川,如果他高興,他可以讓之川幹一切荒唐事兒,他兜着,他買單。但如果他不喜歡了,也不過一句扔了就是。

顧之川沉默無聲地咬緊後槽牙,他知道自己可以一直喝他的迷魂湯,反正他真不擔心徐行藏騙不了他,但是,如果他不想着法兒的蹦跶到徐行藏的臉上,這人說不定會一直把他當個随便哄哄就可以了的小孩兒。

甚至連哄話,都漫不經心。

不,不,這可不行。仙君,之川真的在肖想一些事兒,之川要你的眼睛有完全的顧之川,并且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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