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看見薩爽,邵涵孜立刻收回了挽着薩父的手,然而她的衣服沒有口袋,雙手尴尬得不知該做什麽動作,最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了随身包的肩帶。薩爽看了眼她的包,又看了眼她今天的妝,說:“你還是淡妝好看。”
邵涵孜原本就怕薩爽,現在聽了這句意義不明的話,更是吓得立刻躲到了薩父身後。薩父擡手護住了邵涵孜,十分提防地看向薩爽,質問道:“你要幹什麽?”
“別這麽防備,既然遇見了,那就聊聊呗。”薩爽雙手環抱胸前,望向眼前的二人。
一個是跟了薩爽多年的員工,一個是看着薩爽長大的長輩,兩個人對她的語氣已經很了解了。在這種場合下的平靜,意味着薩爽已經生氣了。邵涵孜躲在薩父身後,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
薩父說:“你別在這裏發瘋。”
“喲,這麽護着啊?”薩爽冷哼了一聲,擡手指了下躲在後面的邵涵孜,“就她?我可沒想對她幹什麽,她不配。”
只是這麽一指,就吓得邵涵孜又抖了一下。薩父說道:“薩爽!你別得寸進尺!”
“丁戊鑫!是你別得寸進尺!”薩爽立刻說。
侯兆在旁邊聽着,這才知道薩爽沒有随父親姓,剛才吃飯時薩爽說過母親早逝,大概這段故事也是她不願提起的吧。侯兆悄聲退到了旁邊,這是薩爽的家務事,他不方便幹涉。
丁戊鑫指着薩爽說道:“你的禮貌呢?!”
“禮貌?對誰?對着這個我一手提拔起來卻不懂感恩的人?”這話說的是邵涵孜,薩爽的目光從邵涵孜身上輕輕飄過,繼續盯着丁戊鑫,接着說,“還是對着你這個不知廉恥勾搭小姑娘的人?”
“我是你爸!”
“那又如何?什麽年代了?你還指望着我愚孝不成?父慈子孝,你慈嗎?你都不配當爹,你有什麽資格要求我?”薩爽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丁戊鑫和邵涵孜,道,“邵涵孜,你就這麽餓嗎?他的歲數比你爸都大,這樣的你也吃得下?”
聽到這話,丁戊鑫驀地擡起手做出了打人的動勢,還沒退到遠處的侯兆見狀立刻邁步上前,然而就在丁戊鑫的巴掌即将落下時,薩爽擡手直接攥住了他的手腕:“想打我?你也配!”
薩爽用力一擰一推,丁戊鑫踉跄着後退了幾步,在邵涵孜的攙扶下才站穩了腳。此時丁戊鑫已經被激怒,想要再次上前,這次卻是被邵涵孜抓住了。到了這種時刻,邵涵孜是最不想兩個人起沖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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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該打你了!我要早打了,你也不會是今天這模樣!”丁戊鑫怒氣沖沖地罵道。
“有本事你就打!”薩爽向前邁了一步,怒道,“還早該打我?多早?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牛逼呢?我15歲之前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嗎?我15歲之後就沒你這個爹了!我被同學毆打的時候你在哪?被鎖在學校廁所一整夜的時候你在哪?家裏被一堆陌生人闖進來打砸的時候你在哪?被追債的堵上門口,我一個未成年獨自一人面對十好幾個彪形大漢的時候你又在哪?!我今天這模樣說到底還是拜你所賜!怎麽?過了十幾年,覺得時過境遷了,就沒人記得了是嗎?”
“是,我承認這些是我對不起你,但我畢竟是你爸!”
“那又如何?就憑你那一哆嗦?!”薩爽指着自己的胸口說,“我姓薩,你姓丁。你以為我媽死了,我爺爺奶奶放過了你,你就能抹去歷史了?丁戊鑫,你別忘了,你是入贅到我家的!沒有我爺爺奶奶,你屁都不是!”
侯兆深吸了一口氣,他快被這突如其來的信息給噎死了。
本地并沒有什麽入贅的習俗,即便是薩爽父母那個年代,結婚也是雙方父母補貼小兩口,無非是誰家錢多就多補貼點兒,沒能力的盡力就好。
至于像侯家這樣水平的,雖然說是門當戶對重要,但也不是沒有富家女嫁窮小子的。心疼女兒的就給女兒多些貼補,婚前确認財産歸屬,或者幹脆用信托隔離掉未來被分割財産的風險,不過即便這樣也不會明确說是入贅。
“入贅”這個詞對于侯兆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
與此同時,邵涵孜也已經驚呆了,認識薩爽這麽多年,跟了丁戊鑫也有快三年了,她根本不知道這些。雖然知道薩爽是随母姓,但邵涵孜确實沒想過丁戊鑫會是贅婿。
薩爽把邵涵孜的表情盡收眼底,她輕笑一聲,說:“我說怎麽死命攔着呢,原來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啊。邵涵孜,我跟你交個底吧,你跟着這老東西撈不着什麽。你以為他讓你瞞着我只是因為你在我這兒上班?別天真了。他跟我家有協議,他現在展現在你面前的所有東西都不屬于他,他只有使用權而已。一旦他再婚,這些東西全部都會被收回。你覺得我家有錢,這沒錯,但你搞錯了對象。從始至終,有錢的是我媽和我,而不是你身邊這個老東西。”
“你閉嘴!閉嘴啊!”極力隐藏的過去被薩爽在外人面前直接揭開,不留一絲餘地,這讓丁戊鑫暴跳如雷,甚至罵出了髒話,“我|操|你|媽!”
“廢話,不然我哪來的?”薩爽冷冷地回了一句。
除了薩爽以外的三個人都愣了。
反應過來的丁戊鑫氣得整個人都在抖,侯兆怕丁戊鑫暴怒之下會傷了薩爽,最終還是将薩爽拉退了兩步,勸道:“剛吃完飯就生氣容易胃疼,別說了,今天當面挑破之後他們倆有得吵呢,我先送你回去吧。”
丁戊鑫卻已經氣到失去理智,他追上來想要動手,被侯兆和薩爽同時攔住。侯兆用手臂擋在薩爽身前,阻礙了丁戊鑫的步伐,薩爽則順勢抓住丁戊鑫伸過來的手臂,反手一鎖,把他壓在了停車場的立柱上,壓着聲音說道:“你被那些人打過,而我打跑過那些人。現在的我可比當年下手更狠,你想試試嗎?”
“你敢——”
薩爽沒讓丁戊鑫把話說完,她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我媽是怎麽死的嗎?”
只這一句話,丁戊鑫瞬間偃旗息鼓。
邵涵孜追上來剛要開口,薩爽就扭了頭盯着她:“我給過你機會坦白,也警告過你不該做的事情別做,但你仍然在我面前裝傻充愣。既然你不顧情面,那我也沒必要仁慈。邵涵孜,你被開除了。”
沒等邵涵孜有所回應,薩爽壓着丁戊鑫,在他耳邊又說了一句話:“你好自為之。”
說完這句她就松了手,轉身拉着身邊的侯兆上了車。
小馮很自覺地提前關好了駕駛室與後面的擋板,确認是開去薩爽家之後就再沒多話。
上了車侯兆遞給薩爽一條毛巾,說讓她擦擦臉緩一緩,薩爽接過後卻沒動,半晌之後才說:“你個直男,我今天化妝了。”
侯兆連忙道:“抱歉,我忘了。”
“擦擦手得了。”薩爽把毛巾打開,反複擦起了手,“其實沒想讓你看見這些的,老東西得寸進尺,我沒摟住火。”
“沒關系。”侯兆說,“你見過我家那些事情了,我今天也算是看到了你家的情況。你之前不是說不讓我交淺言深,怕我被拿捏使壞嗎?咱倆這算是扯平了。”
“互留把柄是吧?”薩爽笑了下,扭頭看向窗外,“你是好人,我不擔心。”
“同樣的,我也不擔心你。”侯兆說。
“我可不是什麽好人。”
“你要不是好人,那我更不是好人了。”
薩爽無奈搖頭:“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快閉嘴吧!”
“爽姐,別為了那些對你不好的人生氣。”
“這會兒叫姐了?”薩爽轉過頭來看向侯兆,“放心吧,這麽多年了,如果真生氣早就氣死了。但我畢竟不是聖人,情緒肯定還是會受影響的。”
“理解,肯定都會有情緒波動。就是可惜了這頓飯,你都沒能好好享受。”侯兆看薩爽要說話,搶先一步說道,“不過好在是你吃了很多年的餐廳,你之前已經享受過很多次了,也不算太遺憾,以後也不會留下陰影。對吧?”
“話都讓你說了。”薩爽彎了眉梢,“行了,不用哄我,都過去了。一會兒上樓坐坐吧,今天讓你看見了這場面,總得有點兒表示才行。”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侯兆也跟着笑了起來。
“你歇會兒,我安排一下後面的工作。”薩爽說着就拿起了手機。
今天既然鬧開了,薩爽肯定不會再用邵涵孜,她給翟迪峰發了消息,讓他找人把邵涵孜的東西打包好,今天酒吧照常營業,但不許邵涵孜進門。同時在啤薩契塔的員工大群裏直接說邵涵孜已經被開除,在新任店長沒有任命之前所有事情直接跟自己對接。接着又告訴其他店長,讓他們不要搭理邵涵孜,說之後會告訴他們。其他幾位店長也都是薩爽一手提拔起來的,對薩爽算得上是非常忠心了,凡是薩爽說的話,他們都非常嚴格地執行。
确定好這些之後,車也快開到了自家小區,薩爽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而後伸了個懶腰,說:“接下來要忙一陣了。”
“需要幫忙随時聯系我。”
“我沒那意思,而且咱倆也不是一個領域的。”薩爽有些哭笑不得,“你別這麽認真,我就是閑聊而已。放心,剛才出了火,已經過去了,不至于強裝鎮定,也不至于為了這點兒破事就哭天搶地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