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薩爽似乎陷入了沉思，安靜伫立了很久，足過了二十分鐘，她才再次開口：“咖啡涼了，還沒進入主題，是需要我給你遞個臺階嗎？”
侯兆愣了下，旋即無奈又釋然地一笑：“确實有話要跟你說，等我一下，我去拿個東西。”
“好。”
侯兆走進卧室，很快抱了一個盒子出來，薩爽看他拿着東西，于是坐回了剛才的位置。侯兆把薩爽面前的咖啡杯挪開，把那半個鞋盒大小的盒子放在了薩爽面前，他把手放在盒蓋上，說：“先答應我，看過之後無論怎麽樣都別翻臉。”
薩爽看向侯兆，說：“如果這是個愛馬仕包，我肯定翻臉。”
“這肯定不是。”
“不管是什麽東西，既然下定了決心，無論怎樣今天都會打開的，對吧？”
“是。”侯兆點頭。
薩爽：“那就打開吧。”
侯兆雙手把盒蓋翻開，他的目光沒放在盒子裏的東西上，而是全程注視着薩爽的反應。
薩爽其實挺波瀾不驚的，但在看清盒子裏的東西之後她還是難以自控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是真的沒想到侯兆會直白地把這些私密之物展示給自己，她看向侯兆，嗓音都發了澀：“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麽？”
“我試了。我可以。”
“你快別鬧了！”薩爽伸出手把盒蓋重新蓋好，然後站起身說，“我告訴你我的癖好不是為了改變你，如果你是因為我承認我對你有好感而這麽做，那麽我向你道歉，是我做錯了事，我不該告訴你，更不該影響你。我會盡全力彌補我的過錯。”
“爽姐，你聽我說！”侯兆也跟着站直了身體，他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和薩爽的距離，直視着她的眼睛說道，“凡事總有第一次。無論是像其他情侶一樣，還是按照你喜歡的方式，對我來說都是第一次，這沒區別。我跟你說過我沒經驗，所以在嘗試之前我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或者偏向什麽。這十幾天我自己試過了，無論從心理上還是生理上我都能接受，甚至，我可以感到舒适，得到快感。”
“這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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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沒什麽不對。我喜歡你，也能接受你的癖好，這對你來說是好事。”
“那你呢？！”薩爽退開一步說道，“愛情是雙向的，我不認可任何人為了另一半改變自己。我不行，我的另一半也不行。”
“我說過了，我什麽都沒試過，根本談不上改變。是你帶我進入了新的領域，我了解了，學習了，也嘗試了，我可以接受，這并不是你強迫我的。”
薩爽幾乎要氣笑了：“可這就是我告訴你的啊！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根本不會知道這些事。”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或許還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侯兆沒再向薩爽的方向走去，而是伸出手，“你以前那些小男友也是天然就接受女攻男受的嗎？他們難道全都是因為純粹的感情就跟你在一起的嗎？最起碼我是真的喜歡你，沒有一點是因為你能給我錢。為什麽他們都可以，你卻吝啬到不願給我一個機會呢？”
“我……”薩爽詞窮了。
是啊，以前那些小男生，或多或少是為了錢。薩爽也已經習慣了，對她來說，為了錢反而比為了情要好。她圖的是年輕人的簡單，對方圖的是她能給出的資源。其實前任之中确實有裝四愛的，但當時薩爽并沒有戳破，而對方也裝得挺好。
那時薩爽為什麽能接受呢？或許是因為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愛對方，在那些關系中，薩爽一直是掌控者，她清楚地知道男方圖謀的就是找個富婆，所以男方會讨好自己。
即便薩爽沒提過，可實際上之前那些年，每一段對外頂着“男女朋友”的關系，本質都是包養。薩爽給錢，對方提供情緒，以及滿足薩爽的癖好。
此時面對着侯兆，薩爽卻不再能肆無忌憚地做掌控者，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是在平視着侯兆，如果真的要跟侯兆再進一步，那一定是一段穩定而持久的平等關系。這次她動了心，所以不能肆意。
“靠！我可真夠糊塗的！”薩爽伸手拽住了侯兆的手腕，把他拉向自己。
兩人的距離逐漸拉進，薩爽低聲詢問：“你認真的？”
“很認真。”侯兆回答。
薩爽笑了下，擡手勾住侯兆的後頸，吻了上去。
這次不再是淺嘗辄止，侯兆被帶領着進入了全新的世界，有了前所未有的體驗。新奇又渴望，侯兆遵循着身體的本能，全情投入地享受着，待分開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在沙發上了。
薩爽笑着說道：“都不知道喘氣，不怕憋死自己嗎？”
“忘了。”侯兆紅了臉。
薩爽松開了他，往旁邊挪了下，伸手越過茶幾上的盒子拿了咖啡杯，說：“先這樣吧，怕你撅過去。”
“你好無情……”侯兆蹭到薩爽身邊，小心翼翼地拽着她的衣服下擺，“你是不是還覺得我在開玩笑？”
“你正常點兒！好好說話！”薩爽喝了口咖啡，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我沒覺得你在開玩笑。但你也別跟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學，我不喜歡那種嬌滴滴的狀态。”
“啊？”
“偶爾開開玩笑還可以，要是一直那種狀态我就得瘋了。你很溫柔，但不需要扮嬌弱，做你自己就好。”薩爽擡手捏了下侯兆的手臂，“你一拳能掄死倆，再那麽矯揉造作，我真不行。”
“那……我可以這樣嗎？”侯兆試探着把手搭在了薩爽的腰上。
薩爽笑了起來，她拉着侯兆的手，讓侯兆把自己摟住，說：“總該看過別人談戀愛吧？”
“我以為會不一樣。”
“沒什麽不一樣。”薩爽說道，“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每一段關系也是與衆不同的，同樣沒有可複制性。找到兩個人相處的平衡點，關系就能長久并穩定。咱們倆之間，總歸是我更有經驗一點，既然一切對你來說都是全新的，那就按照你的節奏來推進吧。先相處着試試，感情到位了再說其他的。”
“按照我的節奏？那估計推進最多的還是吃飯。”
“也不錯啊！美食不可辜負。”
“真心也不能辜負。”侯兆拽了搭在沙發上的薄毯蓋在薩爽膝蓋上，“腿別受涼，冷了就說話，我開暖風。”
“還行，不冷。”薩爽側了頭看着侯兆，“有話直說。”
“你怎麽總能看穿我。”侯兆扯了個被戳破之後尴尬的笑，“其實也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就是想跟你聊聊。我真的是什麽都不懂，我不知道這種相處跟大部分人談戀愛有什麽區別。”
“戀愛是兩個人在談，是兩個獨立完整勢均力敵的靈魂在碰撞。我不管別人，但是對我來說，不需要對調男女稱呼，也不需要非得叫我‘姐姐’，當然你願意另說。□□時候的癖好不代表着男女互換性別，跟跨性別也完全不同。這種癖好都已經是小衆之中的小衆了，再用刻板印象來規勸和要求就太離譜了。性可以單獨是性，也可以是伴随着愛的性，但愛與性是不一樣的，性是欲望，愛是關系。無論是第幾愛，什麽取向，一段确定關系的基礎是愛。既然是愛，那就是互相的。床上的位置和生活中相處時候的心理狀态，我或許會強勢一點，這是我的性格使然，但這不意味着我會一言堂，更不意味着我會做傳統男女關系中男性的角色。咱們倆是要談戀愛，不是包養，所以相處的方式自然不同。”
“我之前仿佛看了個假科普。”侯兆有些無奈。
“把看過的都忘了吧。”
“你是怎麽發現這個取向的？”
薩爽仔細想了想，其實她也經歷過迷茫的時候，在霸道總裁小說盛行的年代，那些大火的小說她根本沒有代入感，後來接觸了耽美文學，她第一次找到了所謂看小說的代入感，然而她代入的卻是攻的視角。她明确知道自己是異性戀，但現實中接觸到的男性卻很難勾起她的興趣。
後來家庭遭遇變故，她無暇去考慮這些，渾渾噩噩地上了大學，又陰差陽錯地開了第一家酒吧。在酒吧認識了一個開情趣用品店的姐姐，熟悉了之後那人邀請薩爽去她店裏，薩爽應約，在店裏第一次見到了女戴用具。她問那老板這是幹什麽用的，一句很簡單的“睡男人”，讓薩爽茅塞頓開。
“這也是個酷姐。”侯兆說。
“算是我的領路人吧。”薩爽道，“正好，我說下個月過生日的就是她，到時候帶你們認識。”
“好。”侯兆握住了薩爽的手，“你今晚酒吧還有事嗎？能不能留下？”
“酒吧倒是沒什麽大事，有人盯着。但你這裏一點女士用品都沒有，我還帶着妝呢，讓我拿什麽卸妝？”
“可以叫外賣。”
“算了。”薩爽輕輕搖頭，“雖然你把這裏住成了家，但畢竟不是家。說實話，我很不喜歡酒店的環境，哪怕是總統套房這樣不像酒店标間的地方，我也仍然能聞到一股獨屬于酒店的味道。”
“那我——”
“倒也不是不能住。”薩爽攔住了侯兆的話，“今天就算了，我回去拿個洗漱包放你這兒。”
“你不喜歡就別勉強，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
薩爽捏了兩下侯兆的手：“我沒那麽矯情，不喜歡歸不喜歡，但讓我住也還是可以的，難不成這輩子都不離開家了？出去不就得住酒店嘛。”
“你性格真的太好了。”侯兆攏住薩爽，“我也可以去你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不介意，但也不着急，按照你的進度來。”薩爽靠着侯兆，輕聲安撫道，“怎麽也得刷通新手村才行。”
侯兆被逗笑了。兩個人就這樣在沙發上并肩聊到了後半夜，最終薩爽還是沒有留宿，回了自己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