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1、第 1 章

金州沿海,所轄之地都是一馬平川,無論是水路還是陸路皆四通八達,在太平盛世,交通樞紐的中心就是商業發達之地,豪紳富賈聚集,其繁華程度僅次于京城。

早在大穆元年間,正是百廢待興,國庫空虛的時候,又逢東夷入侵,海盜猖獗,可謂是內憂外患。彼時的金州商會在蘇、陳、趙、楊四大家族的號召帶領下,短短十天時間內就募捐了八十萬兩銀子給朝廷救急,當時的開國皇帝穆高祖盛贊:

“金州俠商之義,義薄雲天!”

雖然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但就是現在,民間亦有戲言:金州之富,富可敵國。

興衰更替,蘇、陳、趙、楊四大家還是金州最有底蘊的超級豪商,但近些年來,後起之秀李家,隐隐有蓋過四大家族的風頭。

跟那些經過一代又一代的沉澱的大家族不同,李家祖上建樹平平,以茶商出身,直到李乾娶了京城皇商薛家的一個守寡的庶女後,才慢慢發跡起來的。

說起這位薛氏,衆人對她的評價很是褒貶不一,真不愧是京城來的人,那手腕和做派,令名流圈的夫人們都嘆為觀止。

薛氏單名一個玉字。

自成親後,薛玉不但幫着丈夫李乾在生意上牽橋搭線、交際應酬,更是為李家的開枝散葉盡心盡力:

雖然像這樣的富貴人家,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但李乾身邊的妾侍,全都是正妻薛玉主動給他納的,而且個個都是标志人兒,愣是把娶妻娶賢,納妾納色這古訓體現得淋漓盡致。

當家人李乾今年将近五十了,三兒九女,除了長子和次子是薛玉所生外,其餘皆為庶出。

近些日子,這座金州新貴的府宅裏,暗潮湧動。

此時的梧桐院,大夫提着藥箱正恭謹地退了出去。屋裏,薛玉接過丫環捧來的藥湯,親自服侍床上躺着的男人喝下,還細心地拿手帕幫他拈了拈唇角的藥漬,蹙眉憂心道:

“傷筋動骨一百天,老爺可得小心将養着,後天的晏客,你就別出席了,讓長恒和長耀代為招待吧,唉,早知這樣,妾身就不辦這生辰晏了。”

床上躺着的就是李家的家主李乾,亦是現任金州商會的會長。一個月前他受邀到京城議事,昨天傍晚才趕回來。怎知經過華榮街的時候,他乘坐的馬車突然就失控了,那馬匹當街狂奔起來,撞傷了好幾個行人,他亦從車廂裏滾了下來,還摔斷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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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生辰,當然得好好熱鬧一番,這是意外,誰能想得到,孩子們都長大了,應付得來。”

李乾安慰地說完,又拍拍妻子的手背,這是薛氏四十五歲的生辰,他只年長三歲,但頭發已經花白了。薛氏反而是一頭烏絲,雖然她年輕時姿色平平,但多年的養尊處優,此時身着蠶絲薄綢紫紗衫,頭插紅寶石珠釵,翡綠的玉镯戴在腕上,舉手投足間,也有着別一樣的雍容華貴。

只見她把藥碗放下後,又從丫環手裏接過一杯溫水給他漱口,欲言又止地,頓了頓才說道:

“還有一事,三郎回來幾天了,昨晚你受傷,妾身心裏煩亂,忘了跟你提,要不現在傳他過來?”

李乾愣了好一會,才想起三郎是誰------那個一直寄養在洛川雲蕭峰頂元安寺的庶子,轉眼,都有十五年了。

連帶着想起的陳年舊事,令李乾不由的有些怔忡:

在薛玉之前,他其實早已娶妻多年了,是他舅家的表妹謝婉,夫妻倆也很是恩愛了幾年,直到後來,他去京城做生意時認識了喪夫歸家的薛玉,又醉酒誤人,讓薛玉有了身孕。

面對薛家的威迫利誘,他不得已只能以謝婉無子為由,将她降妻為妾了。

雖然謝婉接受了這樣的安排,但李乾對此,還是心中有愧的:舅舅早逝,那是與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表妹,十幾年的情份,兩人也曾山盟海約。

幸好,薛玉是個很善解人意的女人,成親後待他這個青梅竹馬的表妹侍妾極為親厚,就算後來他多了幾房侍妾,謝婉的吃穿用度也是格外優待的。

薛玉相貌并不出衆,李乾初時對她,并沒有多少情意,那一夜的糊塗帳,他後來也想明白,多少是有她的有意為之的。對這位審時度勢下娶的妻子的改觀,是從成親那晚開始的。

洞房花燭夜,薛玉把她從京城帶來的陪嫁丫環留在了屋裏,溫聲細語地對他說:

“夫君,妾是再嫁之身,現在懷着身孕,不便服侍。這場婚事,到底是委屈了你,杏兒跟妾多年,今晚就讓她代妾行這周公之禮。”

然後,那個叫杏兒的丫環就含羞帶怯地走了過來,粉紅的薄紗遮不住她曼妙的少女身段,低着頭伸手就準備幫他更衣。

那一刻,李乾是震驚的!其實薛玉所說,也是他的心中所想,雖然權衡利弊娶了她,但他是個男人,有他的驕傲。想到自己停妻另娶的是個被別的男人睡了幾年的無鹽寡婦,再看那紅衣喜帳、燭蠟成雙,就覺得憋屈又索然無味。

但想歸想,這話從一身嫁衣紅妝的新婚妻子的嘴裏說出來就不一樣了,特別是她還用這樣的方式給他補償,這得是怎樣的豁達與賢慧?!

沒有哪個男人能不為之動容。

新婚之夜,李乾當然不會真的收了那個丫環,妻子這麽懂事,他當然要給足她體面。過了三朝,在薛玉的再三勸說下,他才收用杏兒的,這也是他的第一個妾室------不算已經降妻為妾的表妹謝婉的話。

謝婉是個美人,但也是個循規蹈矩的美人。杏兒給李乾打開了讓男人欲罷不能的新天地,令他食髓知味。

陸陸續續的,薛玉又給他納了幾個,環肥燕瘦各異,皆是花容月貌。

起初,李乾心裏雖然想,但不敢真的總往妾侍屋裏鑽,大多時候還是留在正院的,直到有一次他偷腥般地,夜裏去妾侍那舒爽後又沐浴回來,薛玉好笑地對他說:

“夫君,你這是做什麽,外頭生意上的事要費神操勞,回家就應該松乏松乏。而且,你沒有兄弟手兄,李家人丁單薄,你更應該多綿延子嗣才是。我不是那種跟妾侍争風吃醋的小氣之人,只要你記得我才是正妻,記得我們成親之前的諾言,我就知足了,往後你只需初一十五留在正院即可。”

‘給她正妻的體面,把生意做強做大,攜手把李家打造成一個興旺的豪門大戶,讓她妻憑夫貴’,這就是成親前,薛玉提的要求。當時他以為那不過是句空話,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鄭重,說到做到。

有了個京城皇商的岳家,李乾的生意很快就蒸蒸日上,在外,他一直都是潔身自好的,因為家裏,自有妻子給他添的新鮮顏色。

娶妻如此,夫複何求?

特別是在對待孩子的教養上,更能體顯出一家之主母的心胸寬廣和開闊眼界是多麽的重要。

薛玉對後宅的管理是參照了天家那一套的,認為那些丫環、瘦馬出身的侍妾見識有限,擔不起教養孩子的重任。所有的庶女出生後,只留在生母身邊哺養到周歲,便由她專門從京城請來的教習嬷嬷統一管教照看,她對庶女們一視同仁,從不苛待。

他們沒有嫡女,這些庶女,也就與嫡女無異,薛氏對她們的親事很是上心。

也是娶了薛玉後,李乾方明白古人為什麽會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他的九個庶女,個個都出落得花容月貌。在主母的培養籌劃下,現在已出嫁的就有五個,都有不錯的姻緣,無論是為妻還是為妾,都是嫁進了豪門大戶。

其中三女兒李含春,去年更是進了安國公府做貴妾------薛氏托了娘家找的路子,以後有什麽造化,還不得而知。

另外,兩個嫡子也教導有方,早早就讓他帶到生意場上去歷練了,現在已開始幫忙接管家裏大部份的生意。

長子李長恒今年二十二,娶的是四大家族之一蘇家的嫡女;次子李長耀今年二十,娶的是金州刺史郭家的一個庶女,雖然是庶女,那也是金州第一把手的千金,這對于商戶來說,是一種至上的榮耀。

這些事,從不用李乾操心,如此持家有道的賢妻,怎能不得他的愛重!

他收用過數不清的美婢,生下庶女的全都擡為姨娘了,至于那些失寵後無子的女人的去處,李乾從來不過問。曾經有那麽一兩個因恃寵生驕激怒了薛玉,被直接發賣而求到他跟前的,他連眉梢都不曾動一下,賣了就賣了,再寵,也不過就是床榻上的一個玩意。

李乾明白,自己能有今日,薛玉功不可沒,如果說初時答應給她正妻的體面是被迫無奈的話,那後來,他是發自內心的敬重她的。

至此,二十多年來,夫妻倆雖然床榻上的恩愛極少,但卻是真正的舉案齊眉,對于這個妻子,李乾敬之,重之,信服之。若不是現在聽她說三郎回來了,他都快要忘記自己還有個兒子,以及,他降妻為妾的表妹,謝婉了。

想到已逝去十幾年的元妻謝婉,心中有一股悵然若失的莫名哀痛,回憶如潮水般湧來,那些年少時純真的情感,隔着多年的聲色浸染,遙遠又珍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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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世是真夫妻,介意勿入。

2)重生後換男主,1V1,雙C。

3)男二上位,男一真追妻火葬場,挫骨揚灰追不上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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