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以 “可以
第6章 第六章 可以 “可以。”
于懷遠站在四樓樓梯口，手裏拿着手機。
他穿着簡單卻精心裝扮過、絲毫不顯得刻意的白襯衫與米色薄毛線背心，還有一條米色長褲，妥妥大學校園裏溫潤學長的模樣。
眼睛下雖有一點淡淡的黑眼圈，整個人卻極精神。即使已經等待了近半個小時，也不會懶散地靠在樓梯扶手或者牆壁上，而是站得得體又端正。
昨天本該有很多理由讓他睡不好。
成功與一見鐘情的對象交換了名字還閑聊了兩句，搬過來的時間太倉促房間太狹小住得不是很舒适，吃醋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和薄憶之是什麽關系……
等等等等。
但事實證明，生活總會超越他貧乏的想象力。
昨晚半夜将近一點時，他還沒睡，接到工作室合夥人的電話，說工作室服務器遭到了技術高超的黑客攻擊。
要不是恰好工作室員工們都在為了新項目趕工加班，及時發現，損失大概是能直接把工作室弄個身敗名裂的程度了。
他急忙開車趕過去，獻上了自己的一臂之力——發動面子果實，請一位網絡公司的大佬前來幫忙。
其他方面，他也就只能幫忙訂點夜宵和咖啡了。
以他的水平，比外行內行點，但在內行面前，還是不要上去送菜了。
因此，确認不需要他後，大概三點多，他在工作室的休息室睡了一覺，到早上六點左右醒來。
得知工作室度過一劫，就是還沒抓住對方的尾巴。不知道是同行暗算還是單純仗着技術好想來盜取機密信息敲詐勒索。合夥人說看着像是奔着把工作室整垮來的。
開車一個小時回來星遠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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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活一貫很自律，還沒經歷過這麽不健康的作息，但人在精神足夠亢奮時，将近三個小時的睡眠也完全夠用了。
昨天還是太沖動了，犯了很多錯誤。
比如他都已經知道薄憶之住306了，明明可以用鈔能力直接搬到對方隔壁，結果卻是轉租了朋友表弟位于四樓的套房。
硬生生在彼此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讓那個厚臉皮的男人能近水樓臺先得月。
比如他都敢借着新鄰居認識一下這種八竿子打不着的理由上門去找薄憶之了，成功交換了彼此姓名。
怎麽就看着薄憶之鍋裏還煮着菜、馬上要吃晚飯了，太講禮貌不好意思打擾，連個聯系方式都沒要就先告辭了呢？
早知道那飯是跟別人一起吃的，他死皮賴臉也要待在那啊，哪怕幹看着他們吃呢！
……雖然這個他可能還是有點做不到。
但讓出一步就是給情敵更進一步的機會！
總之，從今天開始，他絕不可以再浪費任何一點機會了。
一日之計在于晨。
看薄憶之能規律地吃晚餐，就很大可能性規律地吃早餐。
那時，他只需要巧合地下樓偶遇，就能共進早餐了。
再聊點輕松的話題，增進對彼此的了解，順便再約個午餐和晚餐。
期間分享下看過的書啊之類的，還能出門一起看個電影，說起來最近有部電影好像口碑和票房都不錯……
逐漸飄飛的思緒立刻被三樓樓梯口出現的身影拉回來，于懷遠整整衣領，立刻往樓下走去。
“好巧，你也去上班嗎？”
穿着西裝準備去面試的薄憶之：“約了九點半面試，打算先吃個早餐。”
“現在還不到八點，預留給交通的時間這麽長嗎？面試的公司距離很遠？”
“坐地鐵應該半個小時能到，但已經醒了，就早點出門了。”
“你打算吃什麽早餐，我們一起吧。我有點好奇你的工作，順便可以再聊聊，不那麽合适的話，我也能為你介紹一些工作機會。”
“嗯。”
薄憶之随口應了聲，并不打算和于懷遠繼續交流關于工作的事情。
他就是遵循劇情去找工作，能找到成功入職就上幾天班，面試失敗就繼續找，工作對他來說不是必需品。
吃過早餐後，于懷遠已經從對話中得知薄憶之是他同校同系同專業的學弟，只不過是他畢業時薄憶之還在讀書、彼此壓根沒有過交集的那種。
可是，這已經是很棒的緣分了！
只不過于懷遠看得出來，薄憶之并不那麽喜歡自己的專業，也不想讨論相關的事情，倒是讓他本來能從這個方面入手的機會消失了。
當從對話裏得知薄憶之正巧是他同校同系的學弟後，這種遺憾就更深重了。
明明有着這麽好套近乎拉關系的機會，薄憶之卻對回憶校園生活和展望未來就業都沒有絲毫興趣。
趁着吃完早餐，于懷遠裝作剛好有事要開車出去一趟，路過薄憶之面試的公司，順理成章提出送薄憶之一趟。
說實話，他自己都覺得這有些太刻意了。
但薄憶之沒有拒絕。
就連他在上車後主動從駕駛座為坐在副駕駛的薄憶之探身系安全帶，薄憶之也沒有絲毫抗拒。
黑發青年只是靜靜看着他，像一尊毫無感情的人偶，別說是輕輕碰一下了，就算被砸到四分五裂，都不會有絲毫情感變化。
這種情感表現是極為異常的。
于懷遠甚至懷疑薄憶之是不是不會生氣，也不會怨恨。
可除了過頭的冷漠外，薄憶之又顯得很正常。
他只是不在乎。
不管是想跟他交朋友，還是想追求他，他都不在乎。
于懷遠在心疼的同時，萌生了一個詭異的想法——既然如此，是不是他完全可以一步到位？
感情可以以後慢慢培養，先把關系定下來再說。
“我到了。”薄憶之的聲音突然在安靜的車裏響起。
“好。”于懷遠把車停到了公司前面不遠處的馬路邊，“那個……”
已經下車的薄憶之彎腰看向車裏：“還有什麽事嗎？”
于懷遠對上他黑漆漆的眼睛，突然感覺自己這樣有點狼狽，也不想繼續借着薄憶之的性格暴露出自己的醜态。
因為覺得人家不拒絕，就直接莽上去告白，這可不是一個有道德和良知的正常人該做的事情。
“沒什麽，”于懷遠溫柔地笑了笑，“祝你面試順利，不過不要有太大壓力，就算不成功，我這裏随時歡迎學弟來上班。”
“謝謝。”
薄憶之本來想了想，是不是要多說點客氣話，但既然“謝謝”能全部概括，他還是懶得費這個心思了。
因為他的面試順不順利本身就無關緊要，所以于懷遠的好意是無意義的。
……
薄憶之收回上面那句話。
面試的全是背景板，單看簡歷他還算不錯的，輕輕松松就過了，成了該公司尚處于實習期的新會計。
財務辦公室裏還有其他兩個老會計，大家都是背景板。
薄憶之已經啓動電腦打開蜘蛛紙牌，突然面試他的hr來找他，說讓他去一趟老板辦公室。
這時他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等推開老板辦公室的門，見到hr在路上簡單介紹的年輕有為的顧總後，預感成真了。
這是個重要角色。
不是背景板。
因為這個設定太好了，年輕，事業有成，長得帥氣，還會自主行動。
最重要是最後這個。
顧淵本來只是想見一下新會計。
其他部門的新員工倒是沒這個必要，有沒有能力好不好用部門主管都會處理，只要別進來沒能力的關系戶就行了。
但會計以後和他打交道的機會未必少，這個崗位也重要，還是要熟悉點，起碼能認出誰是誰的。
可是他沒想到，這個會計怎麽能長得這麽好看。
顧淵愣了幾秒，“進來坐。”
辦公室裏有排沙發，前面還放了個茶桌。
薄憶之坐到沙發上，倒是顧淵從辦公椅上站起來，問他：“你喝茶嗎？還是想喝飲料？”
“謝謝，不用了。”薄憶之說，“老板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顧淵大致從人事那裏知道一點，剛畢業出學校的大學生，工作經驗是沒有的，再者從這方面找話題也會讓人有壓力。
他想了想，“公司裏有更适合你的職位，你想不想換一換？”
話說出口，他也就越發從容，“我想招個助理，工作不困難，就是繁瑣了些，但薪資待遇福利都比當會計要高上很多，你很合适。”
“謝謝，不用了。”薄憶之活像個只會重複一句話的NPC。
“我能聽聽理由嗎？”
薄憶之很直白：“我只想過點輕松日子，不想在老板眼皮子底下上八小時班幹八小時活。”
背景板堆裏，他可以打一天游戲，下班走人，上班壓根不需要幹活。
可待在重要角色這裏能這樣嗎？
他是吃飽了撐的來找罪受。
顧淵：“……”
他還真沒聽到過這麽清新脫俗不怕得罪老板還光明正大的摸魚宣言。
以至于他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跟現在的年輕人脫節了。
不，不能這麽想，從年齡來看，他和薄憶之就是一輩的，他可不想憑空長一輩。
對着薄憶之做心理建設是非常簡單的事，顧淵沒怎麽費力就說出了會被過去的他唾之以鼻的話：“可以。”
“什麽？”
“可以上班不幹活，我不會說你，也不會扣你工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