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羞恥 “有哪裏讓您不舒服了嗎……
第28章 第十章 羞恥 “有哪裏讓您不舒服了嗎……
這是一個微不足道、卻又毫無疑問逾越了正常人社交距離的要求。
像是暴風雨來臨前遍布烏雲的天空, 預示着楚懷逸将會以這種看似無害、披上層層借口的行為,将他一步步拆吃入腹。
薄憶之該有所警惕嗎?
當然不需要。
他既然随這些人的便,被要求做些什麽也只是其中一部分。
哪怕楚懷逸提的要求十分過激, 沒踩到他底線的前提下, 他都不會拒絕。
被殺與被愛, 都是強制施加給他的東西,有區別嗎?
他垂眸,把這只手位置拉得更低些,低到方便他把蓋住手腕的制服與襯衣的袖口向上撸到小臂處。
至于楚懷逸被迫彎下腰的費力姿勢,就不在他的考慮中了。
完整的手套露出來,邊緣剛好覆蓋住腕骨上方一點。
指尖扣入布料邊緣處, 試探着拉起,露出裏面丁點兒被蓋住的皮膚,更高的體溫燙着手指。
很快,這點布料還沒翻折過來,又彈回原處, 在皮膚上打出輕輕的聲音。
太過嚴絲合縫的效果是, 它雖然有彈性, 卻沒有那麽容易被拉開。
薄憶之頓了下。
他不知該怎麽形容, 在藏于布料的皮膚露出一小點時, 似乎并不同于尋常的脫手套,有種難以言喻的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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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動手的都是他, 在他沒有想歪也沒有任何暧昧心思的前提下,楚懷逸是怎麽做到的?
薄憶之略帶探究的看向楚懷逸,戴着眼鏡溫文爾雅的文官閣下正行禮般微彎着腰,一雙眼睛帶笑,像是禮貌地注視着他。
不知何時, 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這麽接近,近到楚懷逸滑下來的發尾,似乎都沒離他多遠。
他被困在由楚懷逸這個人構成的一個狹小陰暗的空間裏,在這片昏暗中做出的任何事情,都被打上了暧昧的符號。
更符合初印象了。
這家夥像是會殺人的。
薄憶之重複上一次的動作,只不過這次指尖擦着溫熱的皮膚深入些,能被捏住的布料就多到足以讓這只難纏的手套聽話了。
還沒往下拉,就聽到楚懷逸低低的笑聲。
“不用在意,只是有點癢。請您繼續。”
繼續就繼續。
薄憶之把手套邊緣拉得翻折過來,向下脫去。
楚懷逸皮膚白皙,藏在手套裏的手從腕部到指尖都很好看。
當這層色彩對比到極致的黑色布料一點點被剝開,露出這只漂亮優雅、接觸時散發着比自己體溫高的熱度的手時。
仿佛他脫的不是一只手套,而是一件底下什麽都沒穿的衣服,一份包裹嚴實內容神秘的禮物的包裝紙。
薄憶之把脫下的手套放在一邊,以社交禮儀的握手方式握上這只手。
明明是楚懷逸提出的要求,此刻這個人卻連回握的動作都沒有,倒真像個不會動彈的人偶,被他牽住。
和他的手不同,楚懷逸的手上分布着略帶粗糙的薄繭。
掌心,虎口,指腹。
倒是腕骨位置皮膚光滑,沒有長期寫字摩擦出來的繭。
這是哪門子文官?
大約過了一分鐘,薄憶之感覺手掌接觸的地方體溫都變高了,他松開手。
“可以了?”
“您做得非常好,想必我的誠意您也看到了——我只是在治療,沒有任何試圖騷擾您的行為。為了證明這一點,之後我也會讓您在治療中擔當主導者。”
“到哪兒結束?”
“這只是第一步而已。看,這些事不會讓您心生抵觸的。醫生不需要為治愈病人感到羞恥。”
楚懷逸在床邊蹲下,被他擋住的燈光籠罩了這個原本陰暗的小範圍,氛圍也随之明亮。
那種無形的壓迫感瞬間消散,因為他姿勢的變動,反而有種上位者變成下位者後可以予取予求肆意妄為的感覺了。
如果不會被誘惑,那會感到憐惜嗎?
想要對他報複的施虐欲也可以。
喜愛、痛恨、欲望、羞恥、不安、恐懼……
對他産生什麽情緒都可以。
唯獨那雙漆黑的眼睛不要那麽平靜如水,像是他做什麽都無法在其中留下痕跡。
哪怕信徒匍匐在腳下獻上死亡,也換不來高高在上淡漠無情神明的一瞥。
他會瘋的。
楚懷逸放下袖子,忍住被碰過的皮膚傳來的那種直入靈魂的癢意,溫和聲音中微帶了絲壓不住的沙啞,道:
“下一步,請您撫摸我的臉。”
臉。
薄憶之擡手,貼上楚懷逸臉頰。
他不知道該怎麽撫摸,又換了個動作,指尖摸上楚懷逸額頭。
再一點點沿着發際線往下走,路過太陽穴,碰到一點兒柔軟溫熱的耳垂,随着側臉邊緣的線條起伏,最後停在下巴。
他與楚懷逸對上視線。
這雙顏色乍看普通細看出彩的眼睛,還是和之前一樣,帶着笑意注視着他。
既沒有說他做得對,也沒有指出他是否哪裏做錯了。
只是瞳孔後深藏的靈魂似乎在為他的觸碰顫抖。
薄憶之重新将手掌貼在楚懷逸側臉,比起那樣奇奇怪怪地摸遍全臉,這樣會顯得更加正常,覆蓋的面積也更大。
不過好像算不上摸了。
楚懷逸沒有提出任何異議,甚至有點乖巧地将臉頰往薄憶之手心貼了貼,不留空隙。
心裏數到五十九,冷酷的薄憶之正準備cue流程,楚懷逸先開口了。
“下一步,請您撫摸我的脖子。”
“要這麽一直往下摸到腳嗎?”薄憶之算了下,就這個慢吞吞的進度,太費功夫了,“你不如躺到床上來,我一步到位。”
楚懷逸:“……”
楚懷逸用強大的意志力很艱難的忍住了:“您在想什麽呢?如果只是那樣單純粗暴的觸摸,是不會帶來安全感的。請您繼續按我說的做吧。”
薄憶之:“……”
大家都省點事不好嗎?
行吧。
對方不樂意,他也只能配合了。
捧在臉頰上的手掌敷衍往下,落在脖子左右兩側,大拇指碰到了凸起的喉結。
主人表面八風不動,它卻是被指尖輕輕擦過就忍不住上下滑動了一下,手下的脖頸也緊繃起來,手感硬硬的。
這個動作在臉上沒什麽,由于楚懷逸長得好看,還有幾分可愛。
放在脖子上,就有點微妙了。
就像他掐住了楚懷逸。
手指本就修長,成年男性的一雙手輕輕松松就能完全環住脖頸,大拇指交疊落在喉結上,其餘四指指尖則按在後頸。
他能感覺到,楚懷逸緊張起來了。
被人觸碰脖頸本就像是将弱點交于他人手中,普通人尚且惴惴不安,更別說楚懷逸這樣心機深重的人了。
掌握別人生命的感覺是這樣的嗎?
那些重要角色殺死他時,也會覺得他是這樣困于掌中無法逃脫的獵物嗎?
薄憶之略微施了點勁,雙手向內掐去。
人偶沒有脈搏,自然也沒有頸動脈這致命處奔流的血液,可那種生理本能的抗拒又是如此真實。
後悔了嗎?
試圖交出主動權來打動他,卻發現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薄憶之為這種猜想感到好笑。
但他沒等到楚懷逸克制不住拉下他的手,或者語言上提出中止“治療”。
哪怕他用的力氣越來越大,不至于殺死人,也足夠讓不需要呼吸的人偶疼痛不适。
他看向楚懷逸,故意折騰人的手下意識一松。
那雙眼睛的暗紅底色全然被燈光暴露出來,竟因興奮顯出幾分猩紅。
什麽痛苦、責怪、懊惱,裏面全都沒有。
只有一種情緒,那就是興奮。
興奮到讓人毫不懷疑下一秒這個人就要瘋了。
楚懷逸啞聲開口:“您不繼續了嗎?”
他似乎誤會了什麽,主動将自己的雙手覆在薄憶之的手背上。
兩只手,一邊戴着手套一邊卻是光-裸的,在他身上這種已然可以稱作失禮到帶着浪蕩感的行為,已得不到他任何的關注。
他施加了比薄憶之更重的力道,重到薄憶之的手夾在手掌與脖頸之間都感受到了被壓緊的疼痛。
“沒關系的。”他說,“您看,我很喜歡您這麽對我,您不必懷疑我在說假話,您盡可以這樣殺了我。”
薄憶之垂眸看他:“因為你患病了?”
“是的,因為我患病了。”楚懷逸急不可耐地說,“比起單純的皮膚接觸,我更需要帶有您感情的接觸,您能願意給我,我非常高興。”
“你的命算什麽?”
“您覺得它算什麽,它就算什麽。”
薄憶之掙開了楚懷逸的手。
轉而捉着這雙手,覆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對呆怔的楚懷逸說:
“你覺得它算什麽,它就算什麽。”
楚懷逸突然起身,單膝跪上床沿,兩手按着薄憶之的肩膀将他整個人推倒,激動萬分地覆了上來,那雙眼睛簡直要發出光來。
“早知道您如此愛我,我又何必玩弄這些小手段……我已經明白了,我會珍愛這具您給予的身軀,愛惜生命,才不辜負您對我的親身教導。”
他握住薄憶之緊窄的腰,在薄憶之難得震驚的眼神中深深吻下去,吻住那雙令他魂牽夢萦的嘴唇。
薄憶之被親得喘不上氣來,唇舌間激烈糾纏的水聲令臉頰漫上熱意,腰間不那麽老實的手像是帶着電,所過之處一片酥麻。
侵略性太強,和之前任何一次親密都不一樣。
他下意識屈起腿想要頂開楚懷逸,卻不料楚懷逸硬吃了一記,還是跟黏在他身上一樣,絲毫不肯分開。
薄憶之渾身都在發燙,埋首頸間的頭顱熱情地烙下一片片痕跡,陌生的感覺叫他腦袋都有些發昏。
太怪了。
受不了了。
怪到他這塊習慣在砧板上躺平的肉都要忍不住跳起來了。
終于,薄憶之激烈反抗起來,沉浸在親密中整個人飄飄欲仙的楚懷逸有點懵,但本能進行壓制。
眨眼間,兩人就打了起來,一個憑着蠻力,另一個不想傷着對方,便只用了技巧。
本來還算得上整潔的床瞬間被弄得一塌糊塗,枕頭被子都受到波及掉落在地。
只有薄薄的墊被安分的待在原地,底下的木板倒是被撞擊出砰砰聲。
床腳焊在地上的鐵架床十分牢固,沒發出晃動的聲音。
薄憶之沒過多久就落入下風,深刻感受到了不會打架的人光有力氣也沒啥用的悲傷,畢竟他還沒達到能憑着重量級碾壓人的程度。
楚懷逸坐在床上,困惑地将他抱在懷裏,一邊控制住他一邊溫聲詢問:
“有哪裏讓您不舒服了嗎?”
薄憶之回過神來,有點懊惱——他居然在這種小事上忍耐不住了,難道說這還能比殺了他更嚴重嗎?
之前能無所謂的,怎麽現在就做不到了?
這麽一想,竟有點背叛了過去的自己以及自以為是自恃其高的羞恥感。
他臉色發沉,從楚懷逸懷裏爬起來,把人按倒就主動親了上去,手上還試圖拉開楚懷逸的衣服。
楚懷逸猝不及防,幸福到要爆炸了,邊享受着薄憶之不得章法的親吻,邊帶着薄憶之的手給自己一粒粒解開制服上的扣子。
“您好像在生氣?沒關系的,請安心,這只是每個人都會有的生理欲望……不着急,我們之間有的是時間,也不急在這裏,它配不上您……”
“您在渴望我嗎?真是榮幸,嗯,您可以多摸摸,我也在渴望您……”
薄憶之只覺得他吵。
明明都堵住嘴了怎麽還能說出話的。
房門突然打開。
聽到聲音的楚懷逸眼疾手快地按住薄憶之後腦勺将他按在自己肩上,還不忘把後腰處翻起的衣擺往下拉好,冷眼看向出現在門口穿着研究院長袍制服的金發人偶。
顧思明。
與他同一批的人偶,同樣是薄憶之雕刻出來的素體。
研究院冉冉升起的天才新星。
想到某種可能性,楚懷逸臉色陰沉下去。
門口見到這一幕的顧思明臉色比他還要陰沉,簡直是鐵青了。
活像是捉到戀人出軌的男友,冷聲喝道:
“你們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