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總是做自認聰明實則愚蠢的事情……
善後 他總是做自認聰明實則愚蠢的事情……
他坐在馬桶上,坐了好幾分鐘,小兄弟都晾幹了也不敢站起來。
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可不可以鴕鳥地在衛生間裏待一輩子?
顯然不行。
因為幾分鐘後司印戎在衛生間外敲門,催道:“快點,我要用。”
虞恒木着臉站起來提好褲子,雙腳完全不敢移動,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噴到哪裏,萬一踩到那豈不是很崩潰。
他先摸到馬桶水箱蓋沖水,然後傾身順着司印戎說的方向摸到了洗手池洗手。
幸好司印戎家的衛生間不算大,他可以腳不挪窩完成這幾件事情,不然的話就更加凄慘。
這一切做完後他深吸一口氣,打開門。
他正想鼓起勇氣跟司印戎解釋整件事情,卻感覺雙手被某個柔軟幹燥的東西裹住。
司印戎在幫他擦手。
擦完手後司印戎拽着他出來說:“在這等我。”
“那個……”
虞恒試圖抓住最後的機會解釋,但沒有來得及,因為片刻後他就聽到司印戎的大喊:“虞恒,你做了什麽?!”
司印戎真的快氣死。
雖然他準備好了來擦,但沒想到虞恒這個人永遠不按常理出牌,尿到了他原本打算擦的抹布上。
他就怎麽也想不明白,抹布是挂在馬桶對面牆壁上的,怎麽能尿得過去,虞恒的小兄弟也沒長反呀。
他咬牙切齒地問:“你怎麽上的衛生間?”
虞恒紅着臉,此時就算是不對光的眼睛裏也能看得出無措,眼珠亂轉,低聲說:“我,那個……不知道馬桶的具體方向,是坐着尿的,覺得這樣不會尿出去。”
司印戎真的是又氣又好笑,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能用冷靜的語氣問:“虞恒,你幾歲了?”
“我……25歲。”
“我還以為三歲不到。”司印戎嘲諷道:“連三歲的小男孩都知道要站着尿,你居然坐着尿,不知道男人坐着尿會尿出去麽?”
“我……确實不清楚。”虞恒小聲說:“又沒有坐着尿的記憶。”
“你——”
“對不起。”虞恒搶先一步認錯,“實在是抱歉,那個,我來擦……不,我給你叫個保潔收拾這裏吧。”
“不用。”司印戎沒好氣道:“我自己來,讓你叫保潔還不夠麻煩。”
虞恒站在廁所門口,尴尬得說不出話。
片刻後他被人拉着走,憑借記憶他覺得這個方向是客廳。
果然他又被安置在沙發上坐着,聽到司印戎說:“客廳有音箱,可以聽音樂。”
緊接着他聽到遠去的腳步聲,衛生間的方向傳來水聲,應該是司印戎自己去打掃了。
他如坐針氈,想着自己做的蠢事就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真的是要逃離地球的程度,他怎麽會做這種蠢到極點的事情。
尤其聽到司印戎似乎是在衛生間打掃,他就更不自在了。
他越發坐立難安,忍不住大喊一句:“司印戎,真的很對不起。”
衛生間的動靜像是被人按下暫停鍵,過了幾秒他聽到對方說:“你還是跟從前一樣笨,習慣了。”
虞恒臉上很燙,讷讷地說不出話。
他是那種人前看着非常聰明的精致boy,人後獨處時經常做蠢事的類型,但只要不當衆犯蠢他就人設不倒。
他做過很多蠢笨的事情,做的時候覺得自己很聰明很機靈一定是個天才。
但做完了才發現原來他是個蠢材,怎麽能做出這麽蠢的事情。
而在從前,司印戎就經常給他做的那些蠢事善後。
……
大概是六歲的時候,他正在長身體很容易餓,某天暑假下午他就餓了,忽然很想吃紅燒雞翅。
但那個時候爸爸去上班,媽媽去外婆家,家裏面只有他一個人,沒人給他做飯。
他忍了一會兒,發現實在忍不住,滿腦子都是紅燒雞翅,于是他決定從冰箱裏拿出雞翅自己做。
準備做的時候他自信心滿滿,認為看過大人做雞翅,就是倒油進去,雞翅下鍋加調料翻炒就行。
于是他倒油進去,打開火,把雞翅放進去翻炒,再倒醬油。
醬油倒進去後他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醬香,感覺自己應該是做對了,大受鼓舞,繼續翻炒。
但沒炒幾分鐘他忽然就聞到一股糊味,像是糊了。
他吓了一跳,立刻關火,努力端着鍋把雞翅盛出來,心說這應該是好了吧,都糊了。
但盛出來的雞翅跟大人平時做的不一樣,沒有醬色,白白的,只在旁邊沾了一點像是醬油的東西。
他試着咬了一口,怎麽好像還有點冰,沒熟?
而且一點醬香味都沒有呀,也根本不好吃,沒味道還很腥。
望着一廚房的爛攤子以及半生不熟的雞翅,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沒膽子打電話給媽媽,因為他媽媽是真的會打人,他小時候沒少因為調皮挨打。
在媽媽交代過不能一個人用火的情況下他悄悄給自己做了飯,估計要挨打。而把這件事情瞞過去也不現實,因為那個時候家裏不富裕,食物都有定數,有次他偷吃了冰箱裏的一塊小蛋糕立馬被發現,還要他寫保證書不偷吃東西。
這下倒好,他餓得頭暈眼花失去理智,把保證書忘得一幹二淨,又偷吃了雞翅,關鍵是還沒做好沒吃到。
笨死了。
他望着不成樣的雞翅看了幾分鐘,決定找人來救場。
那個救場的人就是司印戎。
他拿起家裏的電話打給對方,在電話裏面小聲說自己闖禍了。
司印戎電話裏沒問什麽,放下電話就趕過來。
他們當時都住在公安的家屬大院裏,離得很近,對方不出五分鐘就趕到,趕到後看見“作案現場”,聽虞恒說完整件事情,差點被吓死,又氣不打一處來,想着這麽小的人如果點火倒油哪裏出了錯,這不得出大事。
他當場就把虞恒訓斥一頓。
他雖然只比虞恒大三歲,但性格卻成熟很多,小小年紀就頗有小大人的感覺,每次批評教育都讓虞恒無法反駁。
“……你腦子裏裝的全是稻草嗎,怎麽想的居然自己點火做飯,就差沒把你的手燙殘廢……”
司印戎說話不好聽,不過虞恒習慣了,他不介意,因為他知道司印戎是為他好,而且在當時他的心裏面,印戎哥就是那種嘴上說的不好聽,但什麽都會幫他做的人。
當時他在司印戎面前嘴特別甜,不在意對方的惡言惡語,笑着軟語相求:“印戎哥你最好了,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司印戎重重地哼一聲,沒再說話,轉身去收拾他那一堆爛攤子。
小虞恒在小司印戎背後悄悄吐了吐舌頭。
每次都是這樣,司印戎嘴上說得很兇,不好聽,但其實只要他軟語求兩下,對方就會幫忙解決他闖出來的禍。
一直如此。
半個多小時後,虞恒順利吃到了好吃的紅燒雞翅,還有香噴噴的米飯。
司印戎把雞翅端過來的時候臭着臉說:“以後要是大人不在時你想吃東西就打電話給我,不許再自己動明火。”
“好。”虞恒特別乖巧地回答:“我知道了,印戎哥。”
這只是司印戎幫他解決的其中一件小事,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枚不勝舉。
……
其實長大後再回想,他那個時候自己做飯的想法是多麽天真和蠢笨,沒動過鍋鏟的人,又怎麽能在沒有指點的情況下做好紅燒雞翅。
幸好有司印戎幫忙。
想遠了。
虞恒嘆氣,那是小時候的司印戎,分手後對方可不會這樣,他得學着自己來。
其實那天他媽回來看到家裏明顯做過飯的樣子,立刻就問是怎麽回事。
當時他跟司印戎都在家,他嗫嚅着想承認錯誤,司印戎已經先他一步主動說是自己想吃東西來做了點。
于是挨批的人變成司印戎。
不過他媽媽對別人家的小孩會和風細雨一些,就是語重心長地說不要亂用火,燙傷了就不好,畢竟也才九歲,半大的孩子。
對呀,現在想來,當時的司印戎只有九歲多就會自己做飯了。
自理能力真的很強,到現在估計也是。
而他就不太行,生活技能上接近于廢物,從前在家有父母和司印戎照看,後面上大學了還是司印戎照看,再後面分手……
好像分手後他就過得十分不修邊幅,只有出門精致漂亮,家裏亂得沒眼看。
想到從前的事情,莫名有種密密麻麻的疼從心髒的地方湧出來,不尖銳,但很酸,讓人想哭的酸。
他想做點什麽來緩解這種難受的感覺,但又覺得好像什麽都做不了。
忽然他想起司印戎剛才說的話——
“客廳有音箱,可以聽音樂。”
音箱,是他想的那個嗎?
他還記得從前剛跟司印戎同居的時候,因為他喜歡聽歌,倆人一起買了一個小愛同學。
後面分手後他負氣獨自搬走,當時出租屋裏一起買的那些東西都留給了司印戎。
難道對方還留着那個小愛同學。
還在嗎,還能用嗎?
他試着呼喚:“小愛同學?”
“在。”
不知為何,聽到小愛同學那一聲“在”,他眼眶酸了,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