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夾着三文魚

漢堡 夾着三文魚

時隔三年,司印戎還留着小愛同學。

他不知該如何做想,只覺心裏面五味雜陳,沉默好一會兒,連聽歌的心情都沒有了。

好在片刻後門鈴聲響起,打斷他的思緒,司印戎快步從他身邊走過,按下開門。

幾分鐘後家門打開,他聽到外面有人說:“餐齊了,祝您用餐愉快。”

外賣?

虞恒嗅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氣,門口處傳來拆袋子的聲音。

接着,司印戎一言不發地扶着他站起來,帶他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到一個地方坐下。

司印戎把一樣帶着外包裝的食物塞到他手裏,簡短道:“吃。”

虞恒摸了下發現是漢堡,只覺很奇怪:“你以前不總說漢堡是垃圾食品,不要吃嗎?”

從前只要在一起的時候就見不得他吃漢堡,怎麽今天點了漢堡。

司印戎只冷漠道:“不想吃別吃。”

“吃,我吃。”

虞恒摸摸鼻子,自覺人在屋檐下,立馬低頭開始吃漢堡。

拆外包裝的時候他覺得奇怪,這個漢堡好像是用錫紙包裝的,跟他之前吃過的漢堡包裝材料不一樣。

吃第一口他發現,味道也很不一樣。

這個漢堡的面包胚應該是用現烤的全麥面包做的,裏面夾的不是肉餅,而是新鮮的三文魚塊,煎得很嫩,塗抹一點蜂蜜芥末醬,還加幾片羅馬生菜,吃起來特別好吃。

跟這個一比,他從前經常吃的金拱門、開封菜裏的漢堡瞬間被秒成渣渣。

真好吃。

他的舌頭和胃得到極大的滿足。

吃完後他又用吸管喝了些冰可樂,感覺整個人活過來,終于有心情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說來也奇怪,這麽久了公司的人包括謝森那厮居然都沒給他打個電話。

但等他拿出手機後才發現,原來是他把手機靜音了:)

這是他工作時候的習慣,手機靜音好專心工作不被打擾,等工作完了再開聲音,但今天工作結束後兵荒馬亂,到現在才想起開聲音,也不知道其他人找他打過多少通電話。

正想着,手機忽然響起。

虞恒慌忙着想去接,但又不得要領。

平時他感覺接電話很簡單,就是滑一下,但現在不知道怎麽滑了好幾下都不對。

他急中生智,喊道:“siri,接聽電話。”

之後電話真的接通了,他聽到聽筒特有的那種嗡鳴聲。

“你好。”出乎意料的,電話那頭不是公司的人,而是警察,“我是朝外區民警,警號0xxxx,接到貴經紀公司員工謝森報案說你失蹤,查監控後發現你是跟醫院一位名叫司印戎的醫生一起離開,請問你是自願的嗎?”

“當然呀。”

虞恒一臉莫名其妙,随後他感覺自己貌似低估了謝森的不要臉程度,居然還好意思報警?!

這是怎麽有臉報警的,他都沒報警呢。

而且無論他內心是怎麽別扭尴尬,當着外人的面他絕對要維護司印戎,肯定是自願離開,哪有什麽疑似綁架。

“他……是我一位朋友。”虞恒怕警察不信,又繼續解釋:“我們從小認識很多年了,他在醫院裏看到我一個人站着就來幫我,還送我回去,警察先生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是自願跟他一起離開的。”

警察回:“好,那沒別的事情了,再見。”

他挂上電話後沒多久,司印戎那邊也接到了電話,虞恒有種感覺,也許他們接到的是同一個人的電話,為了同一件事情。

他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到底說了什麽,只聽到司印戎說确實是自己帶走虞恒的,兩個人從前就認識。

等司印戎挂上電話後,虞恒感覺十分內疚。

被警察問話這種事情普通人應該都不會想有,畢竟會本能地緊張而且會覺得很麻煩。

“實在是對不起。”縱然倆人關系很僵硬,他也主動說,“給你添麻煩了。”

這句話說完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司印戎用很平靜的語氣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虞恒當時經歷整件事情的時候覺得這沒什麽大不了,就是碰到個不要臉的垃圾人渣,但現在司印戎問,他想到要複述整件事情,就覺得人不太好了。

就像是被公開處刑。

但司印戎作為受害者有知情權,虞恒只能把整件事情含糊地講一遍。

“我吊威亞拍宣傳片的時候撞到頭,結束後頭暈眼花想吐,沒注意路自己摔倒在地上,當時就摔得眼冒金星,上車後發現自己看不見了。經紀人帶我來醫院,第一次看過急診醫生要去做檢查的時候,經紀人跟我發生了一些……争執,他走了,就是在遇到你的時候說的 ‘我們發生了些矛盾,他就把我扔在這裏走了’的事情。”

“我估計他應該是想吓唬我,但不知道為什麽沒注意到你帶我離開,以為我失蹤,就報警了。”

司印戎:“他沒有找你?”

“應該是……找了。”虞恒艱難地小聲說:“但我手機剛才忘記開聲音,沒接到他電話。”

司印戎:“……”

虞恒:“……”

他臉上很挂不住,就又再次說道:“真的麻煩你了。”

失明後被前任好心撿回家照顧,前任還因此被警察問話,怎麽想怎麽覺得他是個大麻煩。

這次又是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司印戎用聽不出語氣的聲音回答:“你麻煩我的,又豈止這一件事。”

說完後,他又聽到桌子上的動靜,司印戎似乎是在收拾桌子。

他現在什麽忙也幫不上,只好幹坐着。

收拾桌子的動靜消失後他感覺有很小的東西放在他的左手心,小酒杯一樣大的玻璃杯放在他的右手心。

“吃藥。”

虞恒猜這是給他開的谷維素片,老老實實吃下去。

又坐了一會兒,等司印戎都扶他去客廳沙發上坐着的時候,虞恒的手機又響了。

這次他照例要求siri幫他接聽電話,電話接通後傳來一道意外的聲音。

“小恒?”

虞恒震驚:“餘姐?”

餘語婕這個時候不應該在休産假的嗎,怎麽還給他打電話。

“我聽說你撞到頭失明了。”餘語婕的聲音很焦急,“現在怎麽樣,醫生怎麽說,你看醫生了嗎?謝森剛才在公司群裏告了你一狀,說你在醫院裏亂跑,人跑丢了,不服從安排,拍完宣傳片沒有回公司報道。”

“我——”

虞恒差點一連串髒字吐出來,但考慮到電話對面是剛生完孩子沒多久的大姐姐,他還是深呼吸冷靜下來,但語氣中還是有壓抑不住的憤怒,“他是怎麽好意思這麽說的,真覺得我不會替自己反駁,還是覺得我沒有證據嗎?”

餘語婕問:“到底怎麽回事?”

虞恒此時也顧不得司印戎在旁邊的尴尬,直接跟餘語婕說:“當時他帶我看醫生,從急診室裏走出來後就對我動手動腳,還跟我說什麽從了他,他做夢。我把他推開讓他離遠點,之後他就走了。”

餘語婕聽後,似乎也被謝森的無恥震驚到。

但她到底是從業多年的經紀人,迅速冷靜下來問:“有證據麽?”

“我覺得急診大廳的監控應該能拍到他動手動腳的事情,只要把監控調出來——”

他說到這裏,聲音越來越小。

對呀,調監控,這件事情聽起來不難,但誰去做?

他現在是個出門都困難的視障人士,調監控這麽複雜的事情肯定無法完成。

而餘語婕正在休産假,剛生完孩子一個多月,他又怎麽能因為這種事情麻煩對方。

而公司裏又有誰能幫他完成這件事情。

話說到這裏卡殼了,因為他現在确實沒辦法自證清白。

旁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如果是監控,我可以調。”

是不知道聽了多久,不知道聽了多少的司印戎。

餘語婕隔着電話聽到可以調監控,立刻就說:“監控如果能調出來就發到我郵箱,我去跟管理層說明這件事情,讓謝森承擔責任。”

虞恒:“餘姐,你剛生完孩子一個多月,還在休産假,要不然先別操心這件事情了,等我身體好了自己去跟公司說。”

“我沒關系,都一個多月,月子早就坐完了,正覺得帶孩子無聊,剛好趁着這個機會扒下謝森那層虛僞的皮,我早就看他不順眼,這次肯定能讓他卷鋪蓋走人。”餘語婕的語氣裏充滿幹勁,“你就等着好消息吧,我的人又怎麽能讓謝森那個垃圾欺負。”

對方說完,很快就挂斷電話。

虞恒知道餘語婕是閑不住的女強人性格,也很護短,就沒有再勸。

現在這件事情最關鍵的是調監控。

**

醫院那邊,經過雙方确認,再加上都是成年人警察也就沒管太多,直接挂上電話準備走人。

警察很鄙視謝森這種人,他從剛剛的監控上看到了,那位眼睛看不到的盲人長得很漂亮,謝森的手在對方身上不規矩了幾下,被拍開後謝森的表情帶着明顯的惱羞成怒,自己離開。

就這,還報警?

要不是就那兩下構不成犯罪,且當事人也沒有報警,他都想把這家夥抓走了。

這種事情他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揩油不成反被推開就想拿捏報複對方,出警很多次,這種人渣他見多了。

“不要再亂報警。”警察吓唬道:“再亂報的話我可以用故意擾亂公共秩序的罪名逮捕你。”

謝森是典型的欺軟怕硬,聽到警察這麽說差點沒吓尿,真的不敢再報警了。

等他回公司就把罪名都推到虞恒身上,反正一個瞎子也做不了什麽,更沒辦法替自己辯解。

謝森陰毒地想着。

但誰知第二天,他等來的不是公司對虞恒的處罰,而是給他的辭退通知。

**

虞恒記得司印戎承擔了調監控的事情,很好,一個人情沒還又欠了一個人情。

他有種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的感覺,反正已經欠那麽多,不如再欠點可着一只羊薅,以後眼睛好了慢慢還吧。

至于拿什麽還真的沒想好。

司印戎缺什麽?

其實虞恒心裏面覺得對方最缺的就是嘴,一張能說出好聽話的嘴。

大概幾分鐘後虞恒聽到司印戎問:“郵件地址?”

虞恒報了餘語婕的郵箱。

“監控會在十分鐘內發過去。”

虞恒深呼吸,想起今天的整件事情,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司印戎,他真的不知道現在人在哪,甚至有可能還在跟警察和謝森扯皮,連病都沒看。

無論他跟司印戎過去那些私人恩怨,那些矯情的你對不起我或者我對不起你,對方在這件事情上幫了他很多。

他認真說道:“真的很謝謝你今天幫我,等以後……”

但是等以後怎麽樣,他忽然說不出來,因為他也不知道能幫司印戎什麽。

所以他只能真誠又格外無力地說:“如果你以後有麻煩,我一定會好好幫你。”

但這句話聽起來很虛,特別像場面話。

果然司印戎沒好氣道:“別咒我。”

“今天幫你只是看在叔叔阿姨的份上,不要多想。”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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