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起雞皮疙瘩了
洗澡 你起雞皮疙瘩了
司印戎關門出去後,他一個人磕磕絆絆地脫衣服,動作很慢,不過幸好都脫掉了。
脫掉後他把髒衣服扔在髒衣筐裏,內褲塞在最裏面。
好吧,他是說過智能家居,科技改變生活。
他跟司印戎同居那會兒智能家居的概念剛興起,他那個時候喜歡追這些新潮的概念,就跟對方說如果他們将來買了房子,就要裝一屋子的智能家居,這樣肯定很方便。
司印戎當時反對這樣,說家電的功能越簡單,越純粹越好,這些新潮的東西容易出錯。
他不高興,還争辯了一番,确實說過“科技改變生活”,“全屋智能家居”這種話,而這些智能家居從前都被司印戎稱作是“全家桶”。
而現在,司印戎似乎裝了一屋子的智能家居,也就是他口中的全家桶,在他們分手以後。
分手以後。
這四個字重若千斤。
他不敢想對方是用什麽樣子的心态裝修房子,不敢想這件事情和他有沒有什麽關系。
但是當他好不容易摸索着走到玻璃隔出來的浴室裏時,又想起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司印戎剛剛只告訴他熱水器在玻璃門裏面,兩個人聊了幾句智能家居的事情,就沒提到怎麽打開。
而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打開這個熱水器。
正常脫好衣服站在花灑下面,第一步應該是先打開熱水器,再調節水溫冷熱。
平時這些能用眼睛看到已經做習慣的事情,總是會被大家忽略。
現在他是視障人士,首先第一步打開熱水器就很有問題。
他試着在牆壁上摸索,倒是摸到幾個凸-起的東西,但不知道是什麽,不敢亂動。
以現在的天氣來說室溫大約24度,偶爾不穿衣服還好,一直不穿衣服會冷。
虞恒沒找到打開熱水器的地方,已經凍出了雞皮疙瘩。
他不想凍病,讓本就不健康的身體雪上加霜,只能又鼓起勇氣嘗試着問:“熱水器開關在哪?”
司印戎意外地還沒走,似乎就站在浴室門口,聽到他的問題後直接說:“等下。”
虞恒:……?
他誤解了這句話的意思,以為對方要進來,連忙說:“別進來。”
他現在沒穿衣服,有且只有兩只手,實在不知道是捂上面,還是捂下面。
或者說上面下面各一只手。
哦,不,天哪,他在想什麽。
或者他不用捂,畢竟重逢後司印戎都幫他扶過,還……彈了一下。
這麽一想,他真的尊嚴掃地。
門外傳來司印戎毫不客氣的聲音:“你腦子裏面在想什麽?”
這句話剛說完,虞恒忽然聽到花灑出水的動靜,熱水瞬間澆下來,他成了一只落湯雞。
司印戎站在浴室外,并沒有走進來,隔着門跟他說:“開關在牆壁靠右側,你不好按,我用手機幫你。”
虞恒:“……”
是他落伍了嗎,怎麽熱水器還能用手機開。
他家裏面的熱水器分明就是跟水龍頭類似的開關,擡起來就打開,壓下去就關閉。
也不知道司印戎到底裝了個什麽樣子的熱水器。
他感覺自己剛才想多,又丢人一次,不過丢人丢多也就習慣。
他悻悻地開始洗澡,水溫很合适不用再調。
只是那種感覺又來了,這種被操控着洗澡的感覺,讓他回想起被迫洗屁屁。
但洗着洗着,他慢慢忘記了別扭。
水流聲讓他放松身體,很多想法都不受控制地浮現,許多回憶也被翻出來。
當初分手以後他後悔過麽,有沒有再想起司印戎。
如果是從前他肯定會嘴硬地說不後悔,沒想過。
但他心知肚明那只是嘴硬。
他想過。
在分手後的許多個日日夜夜裏,他開始一點點地後悔。
在一起那麽久,久到都習慣,他不知道珍惜司印戎的好,但是分開後那些習慣卻一點點地蠶食着他,讓他後悔,讓他忘不掉。
只不過當初分手時他說了那麽多絕情的話,覺得無法重新開始,就告訴自己分就分了,不要再想,重新開始生活。
他也确實在試着開始新生活,努力工作掙錢生活,就是沒有辦法再喜歡別人而已。
不是沒人追過他,但他對那些人都毫無感覺,沒有一個人能給他跟司印戎一樣的感覺。
所以他一直保持着單身。
單身到後面他也會想要不要重新開始,重新追求,但又覺得拉不下臉,沒有合适的機會。
在後面他想過也許某天他會碰到一個讓他覺得比司印戎還好的人,他才會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他知道這很難,因此不着急,就一直自己生活着。
但沒想到,一場意外又把他送到前男友身邊。
就是不知道司印戎有沒有想過他。
……
洗完澡,他穿着拖鞋走出玻璃門,想拿浴袍穿上。
司印戎說浴袍挂在玻璃門上,他就摸着外側的玻璃門,摸到一個很像浴袍的東西,想拿下來。
但問題又出現了,他拿不下來。
也不知道那個浴袍是怎麽挂上去的,他摸索着居然拿不下來,找不到挂鈎在哪。
對于正常人來說可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對他來說卻非常艱難。
他想哭了,盲人的生活好難。
更讓他想哭的是,他渾身是水走出溫暖的浴室,感覺比剛才不穿衣服的時候更冷,不到一分鐘就凍得瑟瑟發抖,身上起了雞皮疙瘩。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再次請求場外援助。
這次司印戎直接走進來,他聽到衛生間的門被人打開,冷風灌入,幸好片刻後門就被關上,司印戎的腳步停在他身邊,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近到他又可以聞到對方身上的氣息。
很幹淨清爽的沐浴露味道,似乎對方跑完步後也洗過澡。
司印戎稍稍探身幫他拿浴袍,他在捂上面和捂下面之間最終選擇了抱胸。
因為實在是太冷,他哪裏都不顧上捂,只想抱胸取暖。
再說之前也不是沒看過,他自暴自棄地想着,只希望司印戎沒有把他此時格外狼狽的樣子戳穿。
浴袍很快就被取下來蓋在他身上,司印戎單手拉着他的一只手臂:“松開,穿浴袍。”
“我自己來。”虞恒連忙說,“自己穿就可以。”
這句話不知道哪裏刺激了司印戎,對方松開手沉默片刻,用一種十分冷靜的語氣說:“你起雞皮疙瘩了。”
“還激-凸。”
虞恒:!!!
他感覺漲紅的臉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張口就想質問司印戎提這個做什麽,成年人難道不該是看破不說破,給雙方留有餘地嗎。
但他凍得直打哆嗦,實在是張不了口。
此時司印戎又說:“雞皮疙瘩是人-體皮膚對寒冷的一種正常反應,但通常要一段時間的寒冷才會起。”
虞恒此時終于穿好浴袍,暖和了些,沒好氣地說:“既然知道,你還提起來做什麽。”
“你應該早點叫我進來。”司印戎冷漠地告訴他:“不應該等凍得渾身發抖再叫人,我不想半夜帶一位發高燒的病人去找同事驗血看急診。”
虞恒:“……”
莫名感覺說不下去,他隐約懂了司印戎剛剛為什麽不留情面地戳穿他。
就是不高興他沒有立刻叫人。
他穿好浴袍走出去,房間的床上放着準備好的衣服、內褲、襪子、T恤和外褲。
他摸索着一個人穿上,穿完後站起來重新走到衛生間,站在衛生間門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雖然他已經這麽凄慘了,但他依舊記得被弄髒的衣服。
他應該要找到髒衣筐,把裏面的髒衣服拿出來放在洗衣機裏,但他不知道髒衣筐具體在衛生間什麽位置,更不知道洗衣機在哪裏。
可能是他在衛生間門口站的時間有些久,他聽到司印戎走過來問他:“有事?”
“我想把剛才換下來的衣服放到洗衣機裏洗了。”
司印戎淡漠道:“我等等會洗。”
虞恒覺得不好意思,他無法想象前男友給他洗那些痕跡,哪怕就是扔到洗衣機裏面。
但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說這件事情,那個熟悉的說不出口的場景又來了,他這一天多經歷了太多。
“還是……我自己洗吧。”
他希望司印戎不要過多地追問原因,但這次希望落空了。
片刻後他聽到司印戎不緊不慢地說:“我不記得你是這麽勤快的人。”
虞恒:“……”
這句話是真的,從前兩個人同居的時候他特別懶,家務基本都是司印戎在做。
“畢竟已經分手了。”他試着找理由,“不好讓你幫忙洗。”
但司印戎卻冷笑片刻,“別想騙我。”
他心裏面咯噔一下,只感覺頭皮發麻。
司印戎太了解他,簡直比他爸媽還了解,當他說的謊話對方想拆穿的時候是一定瞞不過。
當然大部分時候司印戎也不會拆穿他,反倒是會由着他,這次不知道怎麽了一直追問下去。
他幹脆一口咬定:“我就是想自己洗衣服。”
他說完後努力做出鎮定的樣子,雖然他看不到,但也能察覺出此刻司印戎一直在看着他,有種強烈的被人注視着的感覺。
又過了片刻,他聽到司印戎低聲說:“你剛才說夢話了。”
虞恒:?
他覺得很不妙。
“你在夢裏說,‘不要……’,‘嗯……’,‘啊……’。”
虞恒:!!!
他臉爆紅,居然說夢話了,還說這麽多有暗示性含義的話,是個男人都明白什麽意思好嗎。
真是太尴尬,被前任聽到這些。
人為什麽不能控制自己的夢,為什麽要有荷爾蒙。
他絕望地想着。
現在他想知道被前任勾搭到夾被子以及被前任發現自己夾被子,哪個更丢人。
或者說沒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
可能是尴尬累積得太多,他又一次決定不要臉,破罐破摔。
“就算是那又怎麽樣?”他反問,“我才二十多歲,有需求有想法不是很正常嗎,難道你沒有?”
自從不要臉後他就變得毫無負擔,繼續反問:“你知道我在說夢話還聽,這麽不尊重我的隐私,難道你不會回到房間關上門不聽?”
神奇的是他說完後屋內一陣沉默,司印戎不知道怎麽了,居然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