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又哪裏惹到司印戎這家夥
拜了 他又哪裏惹到司印戎這家夥
虞恒覺得他們要是沒分手, 這套方式必定行得通,但他們現在分手了,這套方式可能不太行。
保險起見,他還是決定做一位正常的追求者。
正常的追求者是什麽樣子?
虞恒雖然沒有追求過人, 但好歹見過身邊的朋友追人。
不外乎就是送禮物約出去吃飯約出去玩, 這些他覺得他也可以做到, 但前提是等他能看清楚東西後。
他不是一定非要恢複到從前的狀态才開始追人,只要能看得清楚事物的大致輪廓, 生活能夠自理,不會走着路就撞到東西時就能追人。
他承認自己有些急迫,感覺等不及了。
他覺得越來越多的人發現司印戎的好, 如果他不快點的話很可能要被別人搶走,他動作要快些。
至于追人的第一件事情,是把這段時間司印戎給他墊付的夥食費以及他住在這裏的房租等費用給付了。
不欠錢才好挺起腰杆說追人,不然總覺得像是被包-養。
第二件事就是堅持一個原則——絕不搬出去, 死皮賴臉付房租也要住在這裏,搬出去的話哪有現在這樣同在一個屋檐下方便追人。
至于一起出去吃飯約會, 到時候再看情況發揮, 現在制定計劃也沒什麽用。
虞恒一邊想着追人的事情,一邊慢慢睡着了。
次日早上, 虞恒覺得司印戎可能又開始擰巴,自己想不開,腦子裏面打了個結。
因為對方從早上有動靜開始就一言不發, 直到做好早飯後才兇巴巴地說:“吃早飯。”
虞恒沒計較對方的态度,反倒是笑得很甜:“好,就來吃,謝謝你。”
司印戎呼吸一頓, 不知道為什麽就又兇不下去。
吃完飯,他站一會原地踏步消食,消完食是做眼保健操和熱敷眼睛。
敷眼睛的時候他坐在沙發上,忽然聽到司印戎語速很快地問了一句什麽。
虞恒真的沒聽清,誠懇地發問:“你剛才說什麽?我沒戴眼鏡,聽不清。”
他說完這句話自己愣住,随後笑道:“什麽叫沒戴眼鏡聽不清,感覺傻了似的。”
司印戎這時輕哼一聲:“你本來也不聰明。”
虞恒聳肩,對此表示十分淡定,“一個人不可能既有天賜的顏值,又有超高的智商,這兩樣我有一樣就行,做人不能貪心。”
司印戎正想諷刺兩句,忽然聽到虞恒說:“但奇怪,我好像确實是這麽覺得的,我視線裏面一片黑暗的時候聽聲音聽得很清楚,但現在能看到光看不清楚東西,跟着連聲音也聽不清了。”
說到這裏他笑意吟吟地問司印戎:“司醫生,你說這是為什麽,我的感覺有錯嗎?”
司印戎沉默片刻,語氣生硬地解釋:“人的大腦通過五種感官接收外部信息,視覺是主要渠道,你看不到光時,大腦不需要處理視覺信息,所以視覺無影響。但能看到光卻看不清楚東西,視覺信息有障礙,會覺得處在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影響聽覺信息接收。”
“哦。”虞恒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語氣說:“那這麽說,我剛才說的看不見聽不清楚應該是對的,你為什麽又說我笨?”
司印戎:“……”
虞恒發現對方半天不說話,依稀能聽到磨牙的聲音。
他偷笑,見好就收,不再問了。
不過片刻後司印戎倒是主動說:“我看你恢複得很好,不用戶外。”
“什麽,你要帶我戶外?”虞恒驚訝地問,“真的嗎,什麽時候,今天?”
司印戎用聽不出語氣的聲音回答:“不去了。”
虞恒一猜就知道對方又傲嬌,說不過他就開始從別的地方找補回來。
他立刻道歉:“對不起,我說錯了,我們忘記剛才的交談重新開始說,可以嗎?今天要去哪裏玩?”
出去玩多好呀,他一個人在家裏悶了好多天,出門也只有偶爾晚上能下樓溜十幾分鐘,真的感覺人都充滿着宅-腐的氣息,很懷念陽光。
今天周六,司印戎應該也要放假的,對方難得有空帶他出去,他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一起出去玩是多麽好的增進感情的時間。
司印戎看到虞恒立刻毫無原則地道歉,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只能把自己氣壞。
他有心想說不去,但看到對方期待的表情,這句話不知道怎麽就說不出口。
最終他只能沒好氣地說:“醫生交代你要多做眼部康複訓練,其中包括多看自然光,今天帶你出去走。”
他說完猶豫半晌,還是問:“你想去哪?”
他絕對不是尊重對方的意思,只是他也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不如問問虞恒。
說起想去哪,虞恒不知怎麽就想起那位神內醫生葛平盛說的話,說等他好了去拜拜。
雖然他現在還沒好,但最起碼能看到光,是應該去拜拜。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他現在覺得搞點無傷大雅的封建迷信也沒關系。
于是他就說:“我們去拜拜吧。”
司印戎:“去哪拜?”
虞恒張口就想說月老廟,他現在最想求的是月老,但又覺得不合适,畢竟他是眼睛恢複光明,去還願。
想了想他還是說:“去附近一家人氣旺的寺廟就好了。”
司印戎面無表情地問:“我像是那種去寺廟的人嗎?”
虞恒:“……”
他想到司印戎确實是位标準的無神論者,勉強對方去寺廟不合适,正想說換個地方,就聽司印戎說:“去雍和宮。”
虞恒:“……?”
他有點想笑,又不敢笑,怕笑出來後司印戎撂擔子不幹了。
“我只是死馬當活馬醫。”司印戎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解釋,“為了你盡早痊愈,能跟叔叔阿姨交差。”
虞恒很乖巧地回答:“知道了。”
司印戎這個家夥,永遠學不會面對自己的內心,言行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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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原則就是用來打破的,司印戎确實像是那種會去寺廟的人。
開車去雍和宮的一路上,司印戎都很生氣,主要是生自己的氣
明明已經分手,對方在分手的時候還說出那麽殘忍的話,幾乎将他貶得一文不值,他為什麽還控制不住地為對方考慮,甚至面面俱到,現在還要一起出去玩,去他從前壓根就不想去的寺廟。
他的尊嚴呢?!
自覺尊嚴掃地的司印戎跟自己較勁,但還是帶虞恒出門,去的正是人氣很旺據說很靈驗的雍和宮。
雍和宮嚴格來說不算是科班出身的寺廟,這裏一開始是雍親王府,乾隆時期改成喇-嘛-廟,之後作為寺院一直延續至今。
傳說中雍和宮很靈驗,但不能亂拜,也不能亂許願,xhs上很多人分享過在雍和宮許願,用一種很詭異的方式實現的故事。
後面就有很多人說一定要精準許願,不接受調劑,但虞恒自認為文字功底沒有好到能夠精準許願的地步,所以今天來也不打算許願,只是還願,不知道這個還願是要像過去一樣捐香油錢,還是買些雍和宮裏的小商品回去。
雍和宮門口不好停車,車停在一個距離稍遠的地方,司印戎讓他下車,用輪椅把他推過去。
虞恒坐在輪椅上,擡頭看天。
今天的陽光很好,好到有些刺眼的地步。
他現在還看不清天空和雲彩,不過能看到天空的顏色。
是一種很清透的湛藍,久違的彩色讓他心情都飛揚起來。
不過天空看久了他會覺得陽光刺眼,低下頭揉揉眼睛。
正揉着,他感覺一樣東西遞到他手裏,他能看到是黑色的,就問:“這是什麽?”
“墨鏡。”
虞恒瞬間懂了,帶上墨鏡。
眼睛習慣黑暗的人看到強光,尤其是強烈的日光後會很不适應,需要慢慢習慣,一開始在陽光很強的情況下出門需要佩戴墨鏡。
他戴上墨鏡,感覺眼睛舒服多了。
等會兒等他的眼睛适應戶外的光線後,可以在不直視陽光的情況下摘掉墨鏡。
“謝謝。”
他對司印戎說。
司印戎沒回答什麽,只推着他往前走。
被迫宅久的人覺得出門真好,虞恒感覺空氣都是活潑的,他又聞到了久違的屬于陽光的味道。
被陽光曬過的空氣暖意融融,微微浮動着,披灑在身上時讓人格外舒适。
輪椅壓過石板路帶來輕微的震動,他戴上墨鏡看四周,只看到模糊的淺灰或深灰色光影塊。
雍和宮在二環老城區,虞恒從前聽過但沒來過,如今第一次來是這種眼睛不方便的情況,看不到周圍的景物,就只能問司印戎:“雍和宮周圍都有什麽呀?”
片刻後司印戎語氣不怎麽好地回答:“都是人。”
虞恒又想笑了,嗯,這個描述很“司印戎”。
他好險忍住笑意,“能說得具體點嗎?”
“都是來拜的,有打卡拍照,做直播,一家親子遛娃,還有我們這種單純的游客。”
虞恒誠懇地發問:“我始終不明白,你說話這麽不好聽,高考作文是怎麽拿滿分的?”
司印戎:“……”
議論文,謝謝。
針砭時弊。
他推着虞恒的輪椅往前走,感覺今天來雍和宮真的是一個錯誤。
周末的雍和宮人非常多,往近走些幾乎就是人擠人的狀态,其他人一個不小心就會撞到虞恒的輪椅,容易受傷。
好不容易來到雍和宮門口,買票進去後,司印戎問:“你要去拜哪個殿?”
虞恒還真不知道,就問:“有哪些殿?”
司印戎:“……”
他幹脆換個問法:“你想求什麽?”
“我是想來還願的,不求什麽。”
換做以前他肯定會求財,但現在如果真的說想求什麽,就只想求平安。
但他害怕這個願望太大了自己求不到,不敢求,就只是想來還願。
司印戎也不懂,咨詢工作人員後建議他們去雍和門(天王殿)拜,說這個拜的人最多。
他看了下門口排隊領香的隊伍長度,也真心實意認為确實很多。
他又一次覺得自己瘋了,虞恒說想來拜,就真的帶他來拜。
有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這些天的所作所為很像是舔狗,人家明确說分手,還把他貶得一文不值,他現在巴心巴肝地去照顧。
到底是什麽原因他自己心裏清楚。
他覺得郁悶,控制不住,總在生自己的悶氣。
他推着輪椅停在殿外,扶虞恒站起來。
“往前走。”
“好。”
雍和宮人多,他用盲杖并不如何得心應手,在這種地方用很容易打到人引起糾紛,所以他今天出門沒帶盲杖,也沒帶買着好玩的智能眼鏡,只有司印戎扶着他。
虞恒眼前依舊是模糊的塊狀物體,看不清楚,唯一能夠依賴的就是司印戎的手,他本能地緊緊抓住,握得很緊。
司印戎低頭看着倆人緊緊交握的雙手,低聲說:“不用抓這麽緊,不會賣了你。”
虞恒:“你說什麽?我沒戴近視鏡,聽不清。”
司印戎:“……”
雖然雍和宮人來人往,身邊的聲音也很嘈雜,但他不信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這麽近,他聲音也不算小,虞恒會聽不到。
司印戎磨牙,随後又重複一遍:“別抓這麽緊。”
“哦。”這次虞恒覺得再裝作聽不到也不太好,想了想就幹脆說:“對不起,我害怕,你忍一下,不疼。”
司印戎:“……”
雖然不合時宜,但最後那兩個字很容易引起誤會。
他說不下去。
幸好天王殿門口很快就到,他們站在門口排隊領免費的香。
虞恒站在領香的隊伍裏,明白已經距離天王殿越來越近,他可以聞到濃烈的檀香味。
他擡眼朝着應該是雍和宮天王殿的方向看去,隐約能感覺到一個巨大輪廓的存在,多了沒有。
不過這比起之前什麽都看不見的一片黑暗已經好太多。
檀香可以靜氣凝神,再加上寺廟裏禁止高聲喧嘩,周圍的人都小聲說話,并不讓人覺得如何吵鬧。
可能是聞着檀香的味道,虞恒也慢慢靜下心來。
他們很快就領到香,一起走進殿門。
要跨過殿門檻時,司印戎本能地主動握緊虞恒的手,比剛才更緊,另外一只手扶着對方的胳膊肘,叮囑道:“小心門檻,很高。”
虞恒眨了眨眼睛,微微垂頭用稍長的鬓發遮擋表情,司印戎看不到的地方他悄悄笑了。
這家夥無論嘴上多麽硬,行動上始終是關心他的。
他決定了,等眼睛恢複就開始追人,對方沒反應他就賣慘,越慘越好。
當然這個賣慘要真實,不然很容易被司印戎看穿。
畢竟他從小到大因為不想學習而撒下的所有謊言都被對方看穿了。
司印戎有的時候是看破不說破,有的時候就直接戳穿他那蹩腳的謊話。
希望這次他賣慘的時候,司印戎如果看穿了,那還是看破不說破吧。
走進殿內,司印戎将人帶到地方後自己稍退一步,看虞恒拿着香拜。
他看了片刻,不知道怎麽就晃晃手中剛才一起領到的香,做個拜的動作。
其實,他一直都只有一個願望。
他也跟着拜了。
走出天王殿,虞恒重新坐在輪椅上問:“我們是不是應該捐點錢或者買些東西,顯示誠心?”
司印戎在四周看了看,最終确定一個排着很長隊伍的地方就是傳說中的法務通流處,聽說那邊賣手串。
如果是平時排隊倒沒什麽,但現在畢竟不方便。
他幹脆說:“我去捐點錢。”
司印戎身上是帶着現金的,不管現如今網絡支付如何方便,他還是會習慣在身上裝現金,一般是裝幾百應急。
他走到捐款箱前面,原本想把這幾百都捐了,但掏錢的時候動作忽然一頓,随後看看身側一直坐在輪椅裏的虞恒,将一半的錢分給他,簡短地說:“你也捐。”
虞恒愣了下,随後就笑着拿着錢,按照司印戎指引的方向,跟對方一起把錢捐了。
一起捐,一人一半。
走去停車場的路上,虞恒自覺眼睛已經适應外面的陽光,就試着摘下墨鏡。
這次摘下墨鏡後依舊是五彩斑斓的色塊,遠遠近近模糊不清,好的一面是沒有再因為自然光而流淚。
四月份的天氣不冷不熱,T恤加外套足以,很舒适。
他坐在輪椅上,難得感受戶外的氣息,心情很愉悅,回去的路上他跟司印戎聊天:“我覺得今天的視力好像比昨天好些,昨天是只能感覺到純白,今天能感覺到不同顏色的色塊。”
司印戎肯定地說:“情況是在好轉。”
“真的嗎?”虞恒很開心,“那按照這樣的速度,我豈不是一兩周後就能恢複到正常狀态了?”
司印戎:“希望如此。”
“一兩周的時間。”虞恒在計算,“可能也許我一周後就可以看得清東西,可以刷手機了。”
司印戎:“……嗯。”
虞恒已經一周多沒有刷過手機,沒有跟互聯網有聯系,身為一位網瘾青年,這真是要大命了。
“也就是說我那個時候終于可以登錄微博。”虞恒的手肘撐在輪椅的扶手上,托着下巴說:“可以跟粉絲們見面打招呼,可以聯絡圈內的好友、主辦方。“
“還可以做直播,跟粉絲們打招呼,讓他們不要擔心我的狀況。”
他暢想着美好的未來,越想越開心。
但司印戎聽着,就不怎麽開心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心情越來越壓抑。
到那個時候虞恒就可以獨自聯絡外界,世界裏就不是只有一個他。
他聽着虞恒一直在暢想,沉默着。
眼睛還沒好,就想着去找粉絲,去開直播?
呵。
直到虞恒暢想完即将擁有的美好生活後才覺得有哪裏不對,司印戎好像一直沒說話。
他想了想問:“你是不是在對我比中指,露出不屑一顧或者說不耐煩的厭惡表情?”
“沒有。”
虞恒問:“那你在想什麽,怎麽不說話?”
看到虞恒這麽陶醉地想着粉絲的事情,那麽開心地想着別人,還想去直播。
憋了一上午的郁悶跟無名火都堆在一起,司印戎跟虞恒說:“我在想如何讓一個人毫無痕跡地死亡。”
虞恒:“……”
“手術刀很鋒利,割肉十分簡單,骨科那邊有電鋸和能夠剁骨的刀。如果有耐心,還可以把屍塊肢解煮了,用微波爐毀屍滅跡,找不到屍體,自然永遠無法定罪。另外臨床上也有許多藥物,讓屍體檢查都很難驗出,很多時候只會得出患者心梗意外去世的結論……”
虞恒聽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抱着雙臂問:“別說了可以嗎,我錯了,不該提那些。”
他又哪裏惹到司印戎這家夥。
從前司印戎被他惹到不開心的時候,就會給他講鮮血淋漓的醫學案例,直到把他講得求饒後才滿意住口。
這段時間對方這個習慣一直沒出現,他原本以為沒有了,沒想到現在忽然出現,還講得這麽血腥暴-力。
他思前想後,搜腸刮肚,終于覺得自己也許是不該在司印戎面前嘚瑟。
這家夥又別扭傲嬌了。
……他好像得意忘形,忘記司印戎還在身邊,對方應該不喜歡聽他說這些。
司印戎從前一直不喜歡聽他說cos圈子裏那些營業的事情,對他的營業一直反感。
司印戎卻語調平緩地說:“不,你沒錯,你可以提。”
虞恒再次真誠認錯:“……我錯了。”
司印戎滿意地看到虞恒不再提那些事情,之後随口解釋:“我剛剛只是在想偵探劇的情節。”
虞恒:“……”
別逗,一個從來不追劇的人能想偵探劇的情節?
沒人信好嗎。
但人在屋檐下,視障人士,必須低頭,假裝沒聽懂對方的謊言。
“對了。”司印戎似是想起什麽,狀若無意地問他:“中午想吃什麽?”
虞恒摸摸肚子,餓了,十分沒骨氣地向美食低頭,小聲說:“我想吃……”
司印戎一邊聽着虞恒态度乖巧地說自己想吃什麽,一邊罕見地勾着唇角,露出帶着些許勝利的笑容。
憋了一上午的氣到現在總算好些。
怎麽能只有他一個人郁悶,要一起郁悶。
還治不了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