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已婚兩年

第1章 第 1 章 已婚兩年

夜晚的商業街區霓虹閃爍,即使到這個時間段,繁華地帶依然很堵。十字路口黃燈亮起,長龍般的車流緩緩停下。

路燈閃爍,即将改變的剎那——斜裏突然沖出了一輛車。

年輕男女還在馬路上笑鬧,被鳴笛聲驚得大叫,那車臨到他們面前猛然轉了個彎,急馳而過。

溫祈踩下油門,忽略身後的罵聲。

半小時前他還系着圍裙在廚房煮湯,忽然接到袁橋的電話。對面急吼吼地說顧哥喝多了,現在頭疼得厲害,他們搞不定,等他過去。

于是溫祈連衣服都顧不得換,拿上鑰匙便出了門。

顧程言,袁橋口中的“顧哥”,也是溫祈現在的丈夫。

他們于前年結了婚,到下個月,剛好兩周年整。

溫祈和顧程言相識是在大學,兩人專業不同,但都屬同一屆。

顧程言在學生時代也是風雲人物,走到哪都能呼朋引伴,一群人衆星拱月圍着他,而溫祈則埋頭學習整日泡圖書館,完全屬于兩個世界的人。

前兩年他們也幾乎沒有交集,誰知到大三,顧程言突然對溫祈展開了追求。

溫祈當時沒有同意,不久,他家裏出了變故休學,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就不了了之。直到畢業兩年後意外相遇,才真正走到一起。

他至今仍不知道顧程言當初怎麽就突然看上自己,但也不重要了。

溫祈對人生并沒有太大的追求,像過去兩年一樣,能平穩度過就行。

要說現在有什麽煩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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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祈覺得顧程言最近似乎有什麽事瞞着他。

周三那天顧程言沒有回家,溫祈等了一晚上,只等來秘書的一個電話。

第二天他才知道,顧程言是因為喝醉了,直接留在了朋友的住處。

顧程言宿醉起來會頭疼,近半年如非必要的應酬,對酒碰得都很少,已經很久沒有過徹底喝多的時候了,沒聽說有什麽大項目要談,怎麽會突然喝那麽多?

然而顧程言卻說只是玩過頭,再問他就變得不耐煩。

溫祈感到委屈,顧程言也沒安慰他。

于是兩人這幾天氣氛一直不太對,連小區門口的警衛都看出來了。

高樓外LED屏24小時播放着廣告,燈光照亮車窗,映出駕駛位瓷白秀氣的臉,和寫滿了擔憂的眼睛。

溫祈受不了這種冷待,現在顧程言正需要他,他們也差不多該和好了。

再鬧別扭也是夫夫,溫祈心還是系在他身上的。

袁橋給的地址是一家私人會所,接待的人給溫祈登記完身份後,一路領着他到了房間門口。

來開門的正是袁橋,見到他還驚訝了一下:“這麽快!”

溫祈顧不上寒暄:“按我說的給他解酒了嗎?”

袁橋:“要了果汁,現在好多了。”

溫祈往裏走,袁橋亦步亦趨跟在後面解釋:“今天給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接風,顧哥就沒收着,也怪我,沒看住。”

他們進門的動靜不小,包間裏的人紛紛看過來,溫祈視線則落到了最裏面。

顧程言似乎在和旁邊的人聊着什麽,他懶洋洋坐在發上,俊朗的面容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看見他,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兩人對視片刻,他才啞着嗓子問:“你怎麽來了?”

袁橋跟進來道:“嫂子關心你呗。”

顧程言臉色依然冷着:“叫司機就行,不嫌折騰?”

溫祈坐到他旁邊:“他女兒今晚從外地回來,你這時候叫才是折騰人呢。”

顧程言顯然沒想起來這茬,不再吭聲了。

司機是跟他提的,溫祈剛好在旁邊而已。結果現在他自己忘了,反倒是溫祈還記得。

他好像總是能記得跟他有關的事情。

溫祈見他狀态比自己想象得好,松了一口氣。

他也顧不上生之前的氣,湊近小聲問:“頭還疼嗎?要不要吃藥?”

顧程言搖頭。

也不知道是回答頭疼還是吃藥,溫祈猜是後一個,他想伸手探探他的頭,不料顧程言閉上眼,扭頭朝後面一靠。

動作幅度不大,但明顯是不想再交流的意思。

溫祈指尖縮了縮,有點無措。

“對了,還沒給你們介紹呢。”袁橋開口。

溫祈剛才一心撲在顧程言身上,沒注意周圍。現在順着他的視線才發現,今天來的人都是顧程言平時要好的,唯獨多了一個沒見過的生面孔。

看來就是給他接風了。

那是個年輕男人,年齡應該和他們差不多,長相很漂亮,打扮也十分精致,下巴尖尖的,顧盼間隐約透出點傲氣。

袁橋說:“以前的朋友,白茗安。這是溫祈…”

“顧哥愛人。”他故意賣了個關子才接上。

在場的目光都落到他們之間,沒人注意到,這幾個字出口時,顧程言脊背僵硬了一瞬。

溫祈主動問了好,白茗安想禮節性喝杯酒,但前者說自己開車來的。

白茗安只好遺憾地舉了下杯,又問:“結婚多久了?”

這話理論上該是顧程言回答,但他沒開口,于是溫祈替他道:“一年多。”

白茗安:“怎麽沒說一聲?”

袁橋:“怕你忙呗,顧哥都不讓我們打擾你。”

白茗安:“其實還好啦,他也真是的。”

袁橋半玩笑道:“他對你可沒的說,你那麽一走,顧哥難受多長時間呢。”

溫祈心念微動,白茗安已經笑吟吟看向顧程言:“我錯了言哥,真的,改天換我請你們。”

顧程言喉結滾動,哼了一聲。

袁橋:“算你識相。”

白茗安咯咯咯笑起來。

話題轉到了從前的事情,顧程言慢慢也露出點笑意。

溫祈位置跟他們很近,可他完全插不上話,只能幹坐着聽。

他給自己倒了杯果汁,抿了一口,橘子汁的甜味在舌尖蔓延,溫祈卻品出了一點酸。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心髒上飛速紮了一下,沒有流血,但很不舒服。

最後是白茗安說臨時有事,先行告辭。

他一走,局也就散了。

溫祈扶着顧程言的胳膊走到門口,他喝的着實不少,茶幾上全是空酒瓶,房間裏飄着的熏香都掩蓋不住酒氣。

酒勁逐漸上來,顧程言意識變得昏沉,小臂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身邊的氣息幹淨清透,讓他格外躁動。

就在出門的瞬間,顧程言踉跄幾步,栽向一邊。

溫祈只覺得肩上一沉,随後整個人被猛地撲到牆上,後背吃痛,他驚呼出聲。

聽見動靜,袁橋等人連忙跑出來,見到的就是顧程言抵着溫祈,低頭埋進他的頸窩裏。

“顧哥…?”袁橋碰了碰,顧程言一動不動。

後出來的見兩人姿勢親密,紛紛露出了然的笑容。

“得,又成電燈泡了。”

“論恩愛,還得是顧哥家裏。”

在周圍人嘻嘻哈哈的笑聲裏,溫祈幾乎費了吃奶的力氣,才把顧程言推開。

夜晚潮熱,他氣息不穩,臉頰也泛起紅暈。

“都害羞了?說真的,你們可以再回屋。”

說話的人被拍了把,笑容卻沒收斂,看向溫祈的眼神也變得有點輕佻。

溫祈勉強扯了下唇。

他覺得自己看起來應該很狼狽。

顧程言腳步不穩,最後是會所的人過來幫了忙。

好不容易帶着顧程言回到車裏,溫祈歇了口氣,随後傾身過去,給他寄安全帶。

接觸的瞬間,他忽然意識到什麽。

他當即放下椅背,拿出手機撥號,同時翻遍了顧程言身上所有的口袋。

沒有聲音,顧程言手機忘拿了。

而當事人閉着眼睛,顯然已經失去意識。

溫祈呆呆地坐了片刻,他去看會所的方向,卻忘記關燈,擡頭的瞬間,車窗倒映出的自己的臉。

額前碎發淩亂,眼圈微紅,看起來像某種易碎娃娃。

溫祈吸吸鼻子,十分用力地咬了下唇。

-

“那兩個區域,明天早上我就聯系人全部重新設計,一定都按您的意思來。”

經理穿着板正的馬甲三件套,額角滲出一層細汗,說話的間隙時不時擡頭朝旁邊看。

走在中間的是個年輕男人。他容貌極為出色,黑色短發翹着兩撮,下面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俊美面孔,眉骨立體,眼眸狹長,在暗調的燈光下,為嚣張的氣質添了幾分冷厲。

男人手插在口袋裏,薄薄的眼皮撩起來,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這間院子裏有一條花廊,旁邊是一面很長的現代影壁牆,燈光很暗,襯着院落海棠低垂,草木幽幽。

經理介紹:“顧先生訂的就是這。”

一行人擁簇着前進,不料他們沿着花廊剛轉過來,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嬉鬧聲。

只見一個男人瘋了一般,把另一個按在門口的牆上,旁邊的人在圍着他們起哄。

穿着打扮都人模狗樣的,行為卻實在不堪入目。

男人好看的眉頭當即蹙了起來。

經理拿手帕擦汗,絞盡腦汁打圓場:“這個…可能玩得比較開心,哈哈。不過您放心,都有人盯着,不會鬧出什麽的!”

男人毫無興致,停住腳步就要走。

然而轉身的瞬間,動作卻忽然頓住。

門口,外側發瘋的男人似乎沒有進一步動作,反而身體開始下墜,旁邊有人接了一把,被按住的那個便露了出來。

也讓男人看清了他的樣子。

白皙秀麗的面龐,臉頰微微泛着紅。只看長相其實偏冷,但那雙眼睛有點圓,眼眸澄澈晶亮,顯得人柔軟了幾分。

他靠着牆,明明那麽漂亮的一張臉,此刻卻露出有些難堪的神情。

雖然他很快就調整好,繼續笑着跟人說話,但依然像要哭了。

這裏明令禁止帶伴作陪,能進來的身份都不尋常,所以興許是哪家落魄的小公子。

挺特別的模樣,跟這群人有些可惜了。

“被扶的那位就是顧先生,好像喝多了。”管家仔細觀察後,觑着男人的臉色問,“我們派人去看一下?”

男人視線還停留在某一處,忽然,被看的人仿佛感應到一般,擡起了頭。

但他們站在暗處,院子裏隔着重重花木,那人看不真切,兩人的視線只交彙一瞬,很快就錯開了。

男人轉身,随口丢下一句:

“賓客名單拿給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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